木门吱吱呀呀,无风自动,那门环在敲打中叮叮作响,倏然一阵疾风,铁锹噼里啪啦落地,敲打的人“啊”的一声被掀飞。
围观人都傻眼了,尽管很多人开过灵智,也深信这里住着他们的宅神,但其实从未见过这种非自然的现象,突然一见,仍是冲击着认知。
陶旺眉眼一蹙,这里也不行。
但是……从熄灭火苗,到用砖瓦砸人,再到狂风掀走敲门的人,里面那位越来越暴躁了。
或许,是因为越来越接近能够打击到他的地方,他急了?
世间自有守恒规则,这种有异能的非自然生物,能力凌驾于人类之上,可也有着很多限制,有致命的弱点,有一击致命的地方。
诸如说,他方才掀动的狂风,只能吹飞那些敲打门框的人,吹不了没动手的人。
他能够以自保的名义攻击人类,其他时候,却不能直接伤人。
陶旺胸有成竹,只要他不亲自动手,那位就无法伤害他,反正,他不进屋,那位也无法用幻象迷惑他。
他站在门边,手执罗盘,另一手举一把铁剑,凌厉目光打量这座宅子。
要找到一击致命的地方,宅子烧不掉拆不掉,那么他的命脉之处不在宅子上。
可一定在宅子里。
地面浮动灰尘,墙皮有部分翻修痕迹,屋顶的木头潮湿发黑,这些东西都有损耗,不是。
腐朽横梁上有一点红木露出,在光亮下微泛金光,那个没损耗,那是……
牌匾!
对,牌匾,陶旺猛一抬眼,陶家费劲吧啦要拿这个牌匾,这么明显怎么没想到呢?
怪他,因为他早就知道这邪物本体是一整座宅子,没有分开想过,之前听说陶家要拿牌匾才能当家主,还暗暗嘲笑他们无知。
却不想,老爷子有点东西,邪物的灵体依附之处,还真是那块匾。
他不动声色地转身,手中剑缓缓捏紧,向围观众人浅浅一笑:“好像没发现什么……”
话语未落,他猛然回头,手中剑“嗡”一下飞出,穿入屋内,以迅雷之势,铮铮刺入横梁,一下贯穿牌匾。
有风乍起,席卷呼啸,却又转瞬消散。
陶旺得意一笑,起手势念决,胳膊一抬,铁剑飞起,旋转一圈再度刺入牌匾。
细微咔嚓声传来,那牌匾在裂开。
陶旺再抬手,铁剑又一次飞起刺入。
牌匾自横梁上掉下,叮咚落地,在布满灰尘的地上翻滚两圈。
与此同时,红衣翻飞,有人影自横梁而下,不着痕迹地踉跄了下,然后,站定在门内。
众人轰然震惊。
门内幽暗,纵看不清面容,但能见那一袭红衣凛然伫立,长发随风而动。
“他现身了!”所有人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不管是神明还是邪物,看到了他样子,对他的形象认知就不再是一个模糊概念。
世上真有……现在说不好是什么了,反正,真有奇异的存在。
这从天而降的一个形象,亲眼目睹,他真切站在眼前,那直观的感触与想象截然不同。
他们完全呆住了,脑子一片混沌。
而陶旺勾起了嘴角,朗声道:“这就是邪物。”说罢,一抬手,那剑又一次刺入牌匾。
混沌众人被这一声吼得更迷糊,全都杵在原地。
门内,红衣人口中一丝腥甜,面上只无表情。
有风呼啸,整座宅子轰隆隆晃动,砖头瓦砾簌簌掉落,掀起迷蒙灰尘。
陶旺冷笑一声,他已控制住牌匾,对方攻击不了他了,强行攻击,对自身也损伤严重。
此举无非是强行挣扎,无异于玉石俱焚,陶旺轻嗤,再抬手,铁剑旋转,又一次刺入牌匾。
红衣人眉头轻蹙了下,依然站得笔挺。
轰隆之声消止,房屋停止晃动,灰尘浮浮荡荡。
陶旺满意:看样子,他无力攻击了。
毁掉牌匾,他就会消亡。
他得意一笑,对众人道:“今天你们好好看着,这邪物是如何消失的。”
铁剑发出刺耳嗡鸣。
陶家院子里。
陶荇小心把一小包金粉叠好,装在口袋里。
080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宿主,你回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拿轮椅,是来刮金粉吧,要它干嘛啊,这可是你老祖宗啊。”
“人都死了上千年了,牌位有什么重要的。”陶荇装好布包,从祠堂出来,祠堂里没什么信号,手机很安静。
走出来,外面也安安静静。
就是……太安静了,一个人都没有。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打算拿点衣服就走。
到院子门口,他的轮椅停下,看那微微浮荡的白气,不由蹙眉:“这好像被下了什么障眼术啊。”
“宿主什么是障眼术?”
“类似鬼打墙的一个幻术,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进不去,谁在我院子里弄这个,是想把我关里面吗?”
“哇,宿主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陶荇疑惑着眨眨眼:“要弄,也看清楚啊,我一直在祠堂,压根不在里面,关个寂寞啊。”
不过,谁做的,目的是什么?
陶荇思量片刻,骤然抬眼。
第039章 古宅幻形(11)
古宅前。
陶旺手一抬, 嗡嗡鸣吟的剑积满力量。
这一击,那牌匾必碎无疑。
牌匾一碎,这邪物灵体死亡, 灵气无处可归, 也就消散于天地间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赐福于我,你还骂我,呵……
他微眯眼,手臂一落。
铁剑骤然刺下。
赫然间,刺耳铮鸣响彻,有人捂住耳朵,瞪大眼睛,有人忍不住惊呼。
红衣人捏紧手, 嘴唇微微泛白, 但依然笔挺站立,面不改色。
铁剑如疾风,将刺入之际,忽地,生生顿住,眨眼间,一转方向,急速向门外飞来。
门口的陶旺脸色惊变, 幸而躲得及时没被刺中,他后退跌倒至地, 惊愕回望。
但见他的剑, 稳稳落在一人手中。
那人坐在轮椅之上,紧握剑柄, 自眼前横过,打量着它。
陶旺不可置信看着来人:“陶荇,是你!”
陶荇抬眼:“二哥,好久不见啊。”
说罢,手一转,那铁剑咔嚓断成几片,如废铁一般,扔到地上。
陶旺一惊,想说的话顿然打住。
周围人也震惊看过来。
惊呆的人们即便还浑浑噩噩,却也清晰感觉到他的强大气场,见他的表情与平日不太相同,这样的神色,让人无端惊惧,不由自主后退,给他让出了路。
陶荇微浮嘴角,甩甩手,转轮椅向前而去。
方才,陶家院子的障眼术让他料到这边有事,飞速往这边赶,路上,那轮子快冒火星子了,080很不解:“宿主你要是着急,下来跑啊,你又不是不能走路,干嘛非要推轮椅啊。”
“开玩笑,都是下坡路,轮椅才转得快。”而且,他真腿疼,原主身子骨在这儿,没办法。
“哦,也是哦。”这轮椅价格昂贵,要真快起来,就跟个小车一样,那确实比人跑得快,反正这小镇的街道窄,还崎岖不平,也不好开车,轮椅还真的更方便。
此时,往前转轮椅,那老瞿从人群里挤出来,已经习惯成自然,见到三少爷,就想要来推一把:“家主,您可来了。”
陶荇点点头:“推我到门内。”
人群退开,他的目光落到那红衣人身上。
对方也正看过来,眼神倔强而凛冽。
忽地,有人自前一拦,阻挡了两人视线。
陶旺大步走来,推开老瞿,钳制住轮椅,将他转过去面对众人:“那把剑是老爷子用过的,认得你,才向你飞来,且时间太久了,极其脆弱,一摔就碎。”这话是说给众人听的,其实他也不知道那剑是怎么被收走又毁掉的。
按理说不应该,可刚才亲眼见证,他说服众人的同时,也在说服着自己,剑的确是老爷子,老爷子又最喜欢这个小儿子,传说剑最有灵性,没准真认主。
要不然,他施展的控剑之术,这个病秧子怎么可能轻易破解了?
他继续道:“但今天,我要让陶家所有人看看你这个家主的真面目,你从小就是家里最弱的,站都站不起来,会有本事解什么封印?”
剑已毁,屋内那位一时半会儿不能奈他何了,那不如先收拾外面这位,不然,让他进去了,不晓得能从幻象中获得什么力量。
他按住陶荇的肩,朗声道:“根本就没有封印,你从来没有解开过,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你还不肯承认吗?”
陶荇哦了一声,点头:“我也没说过有封印啊。”
众人愕然。
陶旺也意外:“你承认了?”
“我承认啊。”陶荇道,“牌匾就是一拿就出来了。”
“可是……”侄子们还是不敢相信,“当初我们动弹不得,你一拿牌匾,我们就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