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起不了身,不知道怎么爬行,他没手没脚,想张嘴喊叫,却只吐出了红色信子,嘶嘶……
那吐信子似乎是某种信号,身边的蛇向他靠过来,竖瞳越来越近。
陶荇拼命摇尾巴,想让自己远离。
那只蛇也摇尾巴,又朝他靠近一些,尾巴尖将他一勾,愕然,两条尾巴纠缠到一起。
陶荇:“……”
不是,别勾尾巴啊,别打结了啊,他现在没手解不开,要是系在一起了,更跑不掉。
他连忙用力往外抽尾巴。
那只蛇也用力,勾得更紧,不但尾巴,全身也用力,攀附到陶荇身上。
柔滑冰凉的触感让陶荇一个激灵,疯狂扭动身躯。
那只蛇也随着他扭动身躯。
很快,两只蛇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陶荇:“……”
越挣扎缠得越紧,他没劲儿了。
怀里的蛇,是的,那蛇算是在他怀里了,轻轻蠕动着,柔滑的鳞片剐蹭着,在他尾巴某一处徘徊,红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鳞片怎么还不打开呢?
放弃挣扎的陶荇神思混沌,被剐得几分痒,又几分热。
那蛇很兴奋,又似乎很难耐,不停蠕动,缠绕着他收紧又松开,时轻时重的力道,让陶荇感觉更热。
他的意识再度迷离,仿佛陷入更深沉的梦里。
整个人,不,整个蛇都晕晕乎乎。
是啊,是整个蛇,我就是……一条蛇啊,他迷迷糊糊地想。
春天到了,又是动物求偶的季节。
他这条蛇,身边有伴侣。
他低眉对上怀里那双红眼睛,轻轻一笑。
你是我的伴侣啊。
我们已经爱了很久。
他好像突然会用这个躯体了,蠕动蛇身,在那缠缠绕绕中,尾部鳞片开启,寻到位置。
身下,失去主导权的蛇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两个都是公蛇啊。
但是,是它在求偶,理应它主动才行。
它扭动蛇身想要翻转。
主导权当然不能让,陶荇微眯眼,收紧力道缠住那蛇身,随后,咬住对方的脖颈。
怀里蛇无法动弹了,陶荇满意蠕动尾巴。
被压着的蛇昂起头,尾巴扑腾了两下,嘶嘶鸣叫,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
好吧好吧,在下面也挺好。
神思集中在一处,躁动被填满,渐渐如温泉一般,舒心温暖。
许久后,收紧的尾巴放松下来,垂落在草叶上。
身边蛇没了动静,似乎因为太累睡着了。
而陶荇又迷迷离离起来。
躯体的沸腾解决,他好像走出了这个深沉的梦,浑浑噩噩的意识里渐恢复一点清明。
“我跟一只蛇,上床了?”
“不啊,我也是蛇,那是我的伴侣,我们爱了几个世界了,那叫交尾,不叫上床。”
“不对,不对,我不是蛇,我是人……”
“我不是蛇……”
意识又陷入挣扎里,仿佛在即将窒息的深海里见到若隐若现的光明,他拼命朝着那光游去。
身边的躯体感受到他的不安,从沉睡中惊醒,迷惘地抬手,揉一揉双眼。
原来,天已经亮了。
阳光照进来,趴着的人白皙肌肤覆上鳞片,双手双脚消失,一条金黄的蛇睁开眼,温柔地看着沉睡之人。
陶荇终于触碰到水面,向上一跃。
不对,我是人!
他猛地睁眼,坐起身大口喘气。
眼前景象从模糊到清晰,他揉一揉头,看向四周,熟悉的洞穴,背包,落叶,没有蛇。
还好,一切只是场梦。
他竟然梦见自己变成了蛇,还和那只蛇上床,不,交尾了,他甚至,把那只蛇死死压在身下,咬着其脖颈不放!
他擦拭额上汗珠,虽然已经看得清楚,但还是往身边摸摸。
嗯,最开始梦见的那个奇怪的裸/体的人也不见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收手之际,他的视线一瞥,忽然,愣了愣。
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盯着自己手臂。
没有袖子。
预感到不妙,他再低眉,往自己身上看。
随即,不由瞪大了眼。
他……没穿衣服!
衣服倒是好端端在床头搁着,有点乱但没丢,但这不是重点,他,为什么会没穿衣服啊?
是自己脱的?
不然呢,除了他自己,还有谁?
做了一场奇怪春梦,怎么还把衣服脱了呢?
太不讲究了,陶荇简直不敢想自己夜里是个什么德行。
幸亏没人看见,他三两下把衣服穿上,出门打水洗澡。
刚一转身,忽地,又是一怔,赫然间如五雷轰顶。
地上有爬痕,是蛇的痕迹!
它来过!
那夜里……究竟是梦还是……
恐慌由内心深处蔓延,他的脑中一片混乱。
洞口窸窸窣窣,细长的身影徐徐爬进来。
陶荇一抬眼,便见那只蛇,嘴里衔着小老鼠,竖起上半身,眨眼睛看他,那眼睛里还莫名有一些缠绵蜜意,好像他俩多亲近一样。
可不是亲近么,他们昨夜有可能……
080道:“宿主,金龙灵蟒本来就有灵性,灵性十分高的是有筑梦本事的,它可以在梦里引导你的思维,你以为你在做梦,但该发生的,应该也发生了。”
陶荇大惊,险些没坐稳。
好半天后,他艰难对面前蛇道:“你引入我入梦,让我和你上床?”
蛇听不懂他的话,但是从语气里好像猜测他想问什么,那带着小犄角的金黄脑袋点了点。
是啊,我们是伴侣了啊。
见它点头,陶荇脸色变了又变。
蛇把小老鼠往前一拱,吃饭啦,照顾好另一半,是蛇的责任。
灰色老鼠,头被摘掉了,肚子也破开了,还好心除去了内脏。
但这样血肉模糊的一只鼠,陶荇实在没眼看。
他现在注意力全在和蛇上床这件事上,而且还是被引入梦境,思维被引导的状态下上的。
不行不行,他得要时间消化一下。
他紧锁眉头,撇过脸:“你把老鼠弄走。”
蛇眨眨眼,伴侣怎么不高兴了?
累了吧,那好,喂伴侣吃东西也是应该的。
蛇叼着老鼠往前爬,凑到他跟前。
陶荇刚一回头,愕然鼻间一片腥臭,那死老鼠生生杵在嘴边,血迹沾到脸上。
他“啊”的一声推开,捡几片叶子擦脸。
老鼠被甩飞到地上,蛇愣住了,看看老鼠,再看看人,眼里的光暗了暗。
人真的不高兴了,为什么呢?
不喜欢老鼠,还是不喜欢……做它的伴侣?
半晌后,蛇垂下脑袋,伏地而行,慢慢爬出了洞穴。
陶荇喘口气,头很沉,也很痛,他揉了好一会儿,起身去收拾。
080欲言又止,试探着问:“宿主,你不是说过,他是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吗,我知道你怕蛇,可是……”
“不是因为它是蛇。”陶荇道,“是那个事情,不能在我不清醒的状态下,被它迷惑着去做。”
说到此,他也叹了口气:“等我缓一缓就去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