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蛇的犄角颤动得更剧烈,交尾期的反应开始出现,热意流窜,躁动不安,头脑轰鸣。
它爬向陶荇。
陶荇又做梦了。
再一次梦见自己变成蛇。
当他睁眼看自己成了蛇,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又被掌控意识了。
不行,一定要清醒,一定!
他剧烈挣扎,却无法抬手脚,是啊,他现在没有手和脚了,根本使用不了。
为什么没有手脚了……
我是蛇啊,蛇哪有手?
不,我不是蛇,我是人!
他扭动身躯,却让那尾巴和另一条蛇紧紧缠绕。
尾巴,我怎么会有尾巴?
我是蛇啊,蛇当然有尾巴。
是的,我是蛇!
神思全然迷离。
他也变得躁动,一股股热意流窜,他看向身下另一只蛇。
那蛇嘴里还衔着鳞片,双眸猩红如血。
陶荇微眯眼,咬住身下蛇的脖颈。
那蛇嘶一声,陡然伸直了尾巴。
两尾交缠。
天明,躁动纾解,意识又如沉在深水,头顶一缕光,拼尽力气,浮出水面,陶荇猛然睁眼,见自己将那蛇抱得紧紧。
衣服又脱了,但这次没有在床头叠放整齐,而是凌乱丢在地上。
陶荇脑子轰一下炸裂,仓惶起身。
怀里蛇今日真累到了,没能提早起床,现下在这动作中才惊醒,看向身边人,目中一阵亲昵。
而陶荇神色愠怒:“不是说了不要再这样做,你不也答应了么?”
蛇刚想过来贴贴,见他神色语气,没敢动。
怎么又生气啦,是昨晚又不满意吗?
可是,它能感觉到,两边都是很兴奋的啊。
它又往前探探头。
“别过来!”陶荇揉一揉胀痛的太阳穴,去捡衣服,“我看我们还是不要住在一个洞里了。”
外面还在下雨,比昨晚大些,他穿好衣服,背上包:“这个洞留给你吧。”
走出洞穴,绕过火架和石堆,无意中,他又瞥见之前踢走的蛇皮,不经意闪过一个被忽略的念头。
回头间那蛇正从里探出来。
他对上蛇的眼睛,道:“原来这洞是你的,抱歉,是我一直占着你的位置,现在物归原主。”
说罢转身离去。
雨打林叶,天色比前两日阴沉,陶荇走着走着,听身后沙沙有声。
那只蛇在后面,鳞片上沾着滴滴水珠,红眼睛里几分委屈。
“不要跟着我。”陶荇道,而后加快脚步。
折转来回,他终于又找到了一个适宜居住的洞穴,离那个洞不算远,在林子边缘另一侧,入口隐蔽,内里干燥,也没有蛇虫等,上面还有个向外延伸的石壁,跟雨棚一样,这样更好,下雨天也可以生火了。
把灰尘清理干净,铺好树叶草须,再把保暖毛毡往上一放。
刚弄好,听嘶嘶爬行声,那蛇追上了他。在门口探头往里看,可怜兮兮的样子,没敢进来。
“不是让你不要跟来么,你怎么听不懂……”陶荇没好气道,未说完,忽而顿了顿。
他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对方是动物啊,本来就听不懂人的话啊。
是他之前看那蛇句句有反应,惯性思维以为对方听懂了。
既然……不懂,那么,它之前也不算答应自己,更不能算食言。
这么想着,陶荇又有些愧疚,眼见外面的雨还在下,他叹了口气:“你先进来吧。”
蛇的眼眸一亮,轻轻爬了进来。
陶荇:“……”
它到底听不听得懂?
不过,它既然是听不懂话的,那么答应不吃人这个也同样不能作数,言语无法沟通,看样子要引导它不太容易。
不管了,反正当前这个事儿,陶荇一定得跟它讲明白,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蛇道:“不可以……”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自己的头,再指指蛇尾巴,做划叉的动作,“不可以控制我意识让我和你交尾,如果你还这样做,我就不能跟你住在一起。”
蛇眨着眼睛,眸光暗淡。
这次真听懂了。
人拒绝做它的伴侣。
他垂着头,找个位置盘起来,不动了。
虽然言语无法沟通,但陶荇能感觉到,它这回明白了。
外面下雨,天一直阴沉,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生火弄吃的,跳跃火苗中,他回头看看盘地的蛇,嗯,他们还是共处一室。
这搬家的意义何在呢?
080道:“当然有意义啊,那个是它的窝,你从入赘到自立门户了。”
陶荇:“……”
虽然下雨,但他没闲着,又去了那实验室附近一趟,抓到一只人脸怪,拿到门锁上对照瞳孔,程序显示:“身份验证成功,胡雨玉,欢迎你。”
印证完,他看了半晌,这只被合成的动物部分是无毛猫,没法拔毛做记号,那就……不好意思了,陶荇在它耳朵上划上痕迹。
回去时捡一些树枝木棍,又做一个栅栏,眼看天色已黑,现在应该入夜了。
蛇见他进来,竖起了上半身,陶荇抬手做了个警告的姿势,蛇又缩回头,仍盘成团,慢慢闭眼,似乎是入睡了。
陶荇收拾妥当,也睡觉。
换了新环境,蛇也还在身边,今晚他提着心,不能睡那么沉。
半夜。
蛇的反应开始强烈,犄角颤动,眼中血红。
它又慢慢向陶荇靠近。
刚爬了两步,想起这个人其实是不愿意做它伴侣的,动作微缓。
可是……这人好香。
它就是因为这个人而引发的交尾期,根本没法克制。
蛇吐吐信子,继续向前。
陶荇还是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当他看到自己身上的鳞片,他知道,意识又被控制了。
他挣扎扭动身躯,刺痛自手臂传来,意识陡然若开启裂缝,不再往下沉沦。
那是他睡前放在手边的刀,刀刃朝上,为的就是万一再被掌控,他能凭借疼痛而清醒。
意识逐步回归,但他还动不了。
一开始,他还觉得自己是条蛇,但这次没有主动,他是条躺平的蛇,能感觉到那只蛇在他身上缓缓缠绕,柔滑的鳞片摩挲出吱吱声。
慢慢地他知道自己不是蛇,是人。
那缠绕在身上的蛇是冰冷的,尾巴勾紧他的腿,尾部的鳞片打开,在他某一处缓缓磨蹭。
又感觉蛇头贴着他的心口,把他上衣叼起来,自头上褪去。
接着,蛇头又向下,停留在他腹部。
“咔嚓”一声,腰带被咬开。
陶荇的意识陡然清醒,蓦地睁眼。
那蛇听到动静抬头。
陶荇擦拭一下手臂,蹙眉看着它。
蛇猩红眼眸里透出一丝清明,即便人什么话也没说,它也知道自己又让他生气了。
它缓缓松开嘴里的腰带扣,后退,爬回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盘起来。
陶荇冷道:“如果你再过来,我真的不会和你共处一室。”
蛇的头垂得更低。
陶荇擦一擦额上的汗和手臂的血,把腰带扣好,上衣穿回去,就抱臂坐着,不打算睡了。
蛇把自己团紧。
交尾没能开始,它的反应得不到纾解,仍然难耐,但是,它不敢再动,只是强烈的反应,让它的犄角颤动得更厉害。
陶荇万万没想到,他坐着也能睡着。
迷迷糊糊又觉得自己变成了蛇。
还来是吧!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身躯一动,刀子再次划破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