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话, 于他是好事呀, 免得再找借口留下了。
宿幼枝没听出不对, 让钱□□下了,钱侍卫如蒙大赦,火燎屁股地跑走。
盛延辞还在看着他, 晶亮的眸子里含着委屈。
瞧得宿幼枝有点想撸他的头,忍住了,起身往寝室去。
小王爷忙跟上。
宿幼枝边走边瞧盛延辞表情,见他未出言提醒, 便不动声色地往内室去, 经过外间时, 果见那张软榻没了踪迹,可却不若钱三说的那般换了张宽敞的床-榻。
不对吧。
钱三没有理由蒙他。
宿幼枝快了几步,拐入内室,一眼便瞧见了那立在里间的一档屏风,于他昨晚安睡铺榻对面,可不是多了个床架!
“???”
宿幼枝回头,盛延辞立刻心虚地垂下眼, 抿唇不敢言语,连呼吸都无意识放轻。
好好好。
这么离谱的事也就小王爷做得出。
好巧不巧还很合他心意。
不走就好, 管他要躺哪里。
距离如此近,还省得半夜人跑了他没得发现。
宿幼枝心情不错,斜瞥了盛延辞一眼,小王爷便绷直身子,过去端茶给他喝。
他不说,宿幼枝便也不提,怕点明了,小王爷再落不下面子要走,那他可没地哭去。
好在盛延辞的寝室够阔,加了个床架也很敞亮。
昨晚迷糊着来,宿幼枝也没细瞧过,此时再看,想是小王爷不常来,居住的痕迹浅薄,但布置的却很奢华。
各处摆件都是外面千金难求的珍物,有些许宿幼枝都辨不出来路来。
见阿又盯着桌上的山茶釉茶盏瞧,盛延辞道:“这是窑里新烧的玩意儿,阿又喜欢,回去时便带些。”
寒骨关的窑厂与御供的老样儿不同,掺和了西边的东西,瞧着新鲜,却秀美于面,少了些雅致娴和的韵味。
看个新鲜还成,放到临王府那等处处精妙的地方总有点不合适。
宿幼枝没得费事:“阿又瞧瞧便罢。”
盛延辞一直绷着根弦,见宿幼枝没要提那多出的床架,悄悄松了口气,不由又快乐起来。
阿又不说,定是在心疼他呢。
两人相安无事地喝了盏茶,临要歇息时,宿幼枝若无其事的模样,无视掉惹眼的屏风,与平常也没什么不同。
直到躺在被褥上,宿幼枝才后知后觉他现在霸占的是小王爷的床铺!
去加床位置的应该是他才对。
但……小王爷都没说,贸然提起反而尴尬。
宿幼枝也晓得现在这情况怪怪的,不能细想,太较真他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干脆翻过身,眼不见为净。
就着跳跃的烛火,宿幼枝有些犹疑不定。
他都这般登堂入室了,怎么瞧着盛延辞还没有生气的迹象,竟忍耐下来,只让侍从重新将寝室布置一番。
难道这就是小王爷的力量。
因着十分好解决,所以毫不在意?
那他这样的策略似乎不太够呀,得做些临王也要头疼的事才行。
宿幼枝寻思,还是要找机会跟王府侍从打听打听。
他兀自琢磨,忽见床角露出的一点素雅花色有些许眼熟。
宿幼枝挑起眉,伸手抽出来,那厚厚的一封,何止熟悉,不就是他前些时日看得眼疼的同款信件!
还有信!
盛延辞他居然在寝室藏这种东西?!
他要干嘛!
宿幼枝几乎是立即精神起来,火气好悬没直冲头顶。
他翻身坐起,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的信封。
盛延辞。
你最好有事!
在翻过之前,宿幼枝甚至想着小王爷可能不是写给阿又姑娘的,然而上面的落款结结实实破碎了他的侥幸。
他盛延辞果然还是太闲了叭!
信信信。
这么爱写信怎么不给皇城的朋友都寄一封。
宿幼枝连打开瞧瞧的想法都没有,准备偷偷塞回去,假作不知。
想来他都到得寒骨关,盛延辞不可能再当面送他这种东西。
但塞回去时,宿幼枝心下一咯噔,缓慢地掀开锦褥,露出了藏在那里的一摞信封。
“……”
宿幼枝忍无可忍,面无表情地沉声念出:“殿下。”
盛延辞好似没得安睡,闻言立即窜到屏风前:“我在,阿又唤我何事?”
没什么事。
就是想将这些烫手的信件糊你一脸。
好教你知道有些东西还是不碰为好。
将满打信封用力地塞回原处,宿幼枝的声音柔情蜜意:“无事,只是想……念念殿下。”
念……念我?
披着外衫的盛延辞立在屏风前,掌心罩住半张脸,额头抵上墙面,被突然快速跳动的胸口震得脑袋晕晕。
有些无法承受阿又如此直白的想念。
红云腾满肌肤,连眼尾都延出绯色痕迹,盛延辞抑制不住地颤抖,无法拥抱阿又,只得借以冰凉的墙面冷静些许。
“我、我……”
盛延辞沙哑着嗓音,心中裹着蜜糖,小心又大胆地回应:“……也念着阿又。”
手握成拳,盛延辞紧张羞臊得不敢抬头,却又不得不压制想去对面看看阿又的冲动。
他挣扎着煎熬,将自己蒸得熟透,到底没忍住越过屏风去偷偷瞧心爱的姑娘。
一眼。
便瞧一眼。
他就满足了。
纱帘丝帐内,倾长的人影团在锦被中,呼吸清浅,已是睡得熟了。
盛延辞微怔,躁动的心却被安抚下来,他眸光渐渐软和,隔着帘帐,伸出手指虚空描摹朦胧的影子。
他的阿又。
好眠。
鸡鸣晨起。
天光尚未完全映照。
宿幼枝眼睫颤了颤,顿了下睁开来。
那边小王爷的动作放得很轻,他还是立刻注意到,先于意识把人唤住:“殿下?”
盛延辞穿戴齐整,正要去晨练,听到阿又迷蒙声音,低声哄道:“还早,阿又再睡会儿。”
宿幼枝休息的不错,说话的工夫已经清醒,明白盛延辞要做什么,顿时精神过来。
自从进了临王府后,他再没早起练过剑。
如今看盛延辞,免不得心痒难耐。
他迅速起身下地,叫住小王爷:“我要与殿下一起去!”
盛延辞有点甜蜜的烦恼。
瞧阿又已然穿好衣,实不忍心拒绝,便站在那里等,还不忘嘱咐:“早间天凉,莫穿得太单薄。”
晓得晓得。
宿幼枝套了件厚实些的外衫,头发都不及梳,抹了把脸便追出去。
他简单扎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身姿倾长柔嫩,脸上未着脂粉,迎着晨光跨出门槛,与平日不同的模样让盛延辞恍惚一瞬。
宿幼枝见他不动,催促:“殿下?”
“来了。”
盛延辞吩咐侍从去备些小食,过来握阿又的手,见暖和和的才放心。
宅院内有专门的练武场。
兵器齐全。
宿幼枝看到便眼睛发亮。
不过小王爷平时少用这些。
他常耍枪,一手漂亮武艺得先帝亲手教导,连御林军教尉也曾夸赞。
盛延辞虽纨绔,也是有点天赋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