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幼枝心情复杂。
有点不太信任周侍卫了。
他做侍卫的本领不错,就是看人不太行。
见周二仍在讲,宿幼枝敷衍点头,逮着他停顿时,递杯茶过去,开口道:“殿下去了何处?”
话题转得太快。
周二行礼后退,没接茶盏,躬身道:“主子在前厅。”
宿幼枝当然知道盛延辞在什么地方,哪里会让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但柱香工夫也是极限,可不能给小王爷太多喘息之机。
“阿又去寻殿下。”
宿幼枝落下话,想着下次换个人好了,起身往外去。
周二唇角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隐在周围保护他。
跨过一道院门便能瞧见前堂,宿幼枝脚下略急,快靠近时才缓下来,听到些话语声。
“公子好生冷漠,怎地奴家就这般入不得你的眼吗?”
娇柔媚作的声音撞入耳廓,宿幼枝激得头皮发麻,抬眼便见着一个花花绿绿的身影扭捏着与盛延辞言语,瞧见他也不见羞怯,眉眸多情地飞来一眼。
“妹妹好生招人~”
盛延辞方还莫得表情,听到这话脸立刻黑下。
第40章
不是吧?
宿幼枝欲言又止。
他先时怕盛延辞看出苗头可是特意回去抹了脂粉, 亲自动的手,就这副没眼瞧的模样,对方是怎么觉出美的。
怪不得惦记上小王爷, 想是看人的喜好都一样!
盛延辞过来将宿幼枝挡在身后, 语带警告:“管好你的眼睛。”
对方视线还落在宿幼枝身上, 撇嘴与盛延辞道:“原你喜欢这样的。”
宿幼枝皱眉瞧他, 穿得奇奇怪怪, 言行轻佻放荡, 可不像是能进小王爷宅院的客人。
等闲之早被丢出去了。
盛延辞拉他到旁边坐, 语气软下来:“怎么过来了?”
我说是为了来烦你,你能不能生气。
宿幼枝避而不答:“阿又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哪里的话。”盛延辞捏他手:“我求之不得。”
大话就不要说了。
宿幼枝刚腹诽一句,那边穿红戴绿的小子突然“嘬嘬嘬”地咋起舌来, 斜眼瞥着盛延辞,语气酸溜溜:“瞧不出哥哥还挺会怜香惜玉的。”
怜什么你再说一遍?
宿幼枝抖落一身寒气,直想将话给他塞回嘴里去。
你还是别说话了。
没一句爱听。
盛延辞也不搭理,扬声摇人:“杨一。”
杨一从角落里窜出来, 强硬地送人出门:“公子请。”
公子不乐意了, 掐腰怒道:“奴家是得了你们邀才登上门来, 如今话没落两句就要赶人走,我就是那么不值钱的人吗!”
“公子误会了。”
杨一面不改色:“邀您的不是这位,还请移步。”
公子看看杨一,又瞧瞧盛延辞,蛮不讲理:“我不管,他好看,我就要跟他谈。”
随之眼波一转:“再不济, 这位妹妹来也好呀~”
你还是快走吧!
好不了一点。
宿幼枝与他是没得谈的,盛延辞自然也不想。
好言相劝不听, 王府侍卫干脆过来将人抬出去。
公子未曾预料,满脸惊异来不及收,挣扎道:“做什么你们这些莽汉,动作轻些,捏痛奴家了……”
声音渐远,宿幼枝才松了口气地从小王爷背后出来。
真是招架不住。
想到对方无理的姿态和盛延辞的态度,宿幼枝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学一学?
他踌躇了下,见盛延辞要走,忙捏住他衣袖,蛮横道:“那人是谁?”
小王爷不料他在意,下意识安抚道:“阿又莫气,那人是隔壁韩宅的郎君。”
虽然有所猜测,宿幼枝闻言还是忍不住诧异。
没事请隔壁的郎君过来做什么,该不会是那……那投掷羞人木雕的家伙?!
宿幼枝脸色难看。
盛延辞有些慌,猜他所想,迅速解释道:“不是,那般糟粕怎可污了阿又脚下地界。”
“这人虽假意委身韩继,身份却有猫腻。”盛延辞耐心道:“阿凛想知他背后主子,便试探一二。”
“?”
埋伏到韩家外宅的探子?
应该可以这么说。
果然韩继坏事做得太多,惦记他的不止一方。
就是这种方式……真是委屈了啊兄弟。
宿幼枝肃然起敬。
盛延辞见阿又消了气,揉了揉他额发:“以后有疑惑尽可问我,莫气坏了身子。”
他看起来像那么爱生气的人吗?
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宿幼枝拨开他的手,有点想去听听墙角,但盛延辞在身边,没找到机会。
小王爷果然是不亲自参与进去的,一切麻烦都有喻世子解决,甩手掌柜做起来极为舒坦。
以至于宿幼枝想胡搅蛮缠惹点事都没得空子。
说起来怪可怜的。
不知外边的那些啰嗦如何处理的,盛延辞怕宿幼枝无聊,还要带他出门。
昨日诸多阻碍乱象犹在眼前,宿幼枝想盛延辞果然是王爷坐久了,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底气。
那他当然也不会吱声,喜滋滋地跟着出去晃。
寒骨关一百三十八州,州州大不同。
它不一定地域多宽阔,但总能带给人不一样的感受,一处便几天也狂不完。
许多游历文人经此著下风情地貌之作,称寒骨关是集天下精髓盛地,来这里的外乡人天南海北,异域他客也常常见,大启强盛之态尽显。
宿幼枝翻阅过这样的书籍。
不少公子都道来一回寒骨关,便是已踏过山川四季。
当然这样的说法是有些夸张的,但也能晓得寒骨关展现了不少地域特色。
能看到塞北孤烟、南乡渔晚,也能瞧见东地直脉,西域热情。
昨日匆匆走过去,看不及一二。
盛延辞也没找薛氏兄妹,想与阿又两个人一步步行来,最是欢欣不过。
宿幼枝不由往人群里瞧了瞧,盛延辞便凑近道:“寒骨关这么大,他们未必寻得到我们。”
关内再大也难逃商主遍布各处的眼线,但小王爷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是做了什么。
没了后顾之忧。
那可不得好好玩一场!
路边没瞧过的小食要买来尝一尝,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也要停下来瞅一瞅。
盛延辞帮他提着裹着点心的纸包,在他驻足时便喂过去一块。
“姑娘有福,你相公对你可真好。”
摊铺大娘笑哈哈道。
好一会儿宿幼枝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他,再看盛延辞,一副很可靠的样子,耳朵却红红的。
……呵呵。
没法解释,宿幼枝捏起块点心塞小王爷嘴里,看他惊诧地瞪大眼,问:“味道怎么样?”
盛延辞咽下一口蜜糖,眼睛晶亮:“很甜。”
甜得他心里软乎乎的。
宿幼枝无话可说,转身就走,瞥见路边寒骨关守备,又想起那日西关外的荒唐。
也不知与商队间因何起了冲突,倒是没听到半点风声。
视线掠过守备,看到了一旁墙上张贴的画像,这些悬赏犯,被朝廷大力追缉下,倒是所剩无几,面目无奇者多。
宿幼枝瞧着眼熟,想是相像之人不少,也无怪乎难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