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砚听了几句闲言,不由气怒:“那学子平白造谣当朝王爷,有辱读书人气度,连官府都定了案,怎你们就不提了!”
那些人见他要吵闹的架势,悻悻散开。
小王爷的事私底下议论过就算了,若闹开他们都好不得。
知砚愤愤,回到遮掩的树丛中,对谢翊道:“公子,他们太过分了,表少爷怎会是那般人。”
“慌什么。”谢二公子悠然道:“他们说的是临王府美人,与你表少爷有何关系。”
知砚懵住:“可、可……”
谢翊示意他跟上,赶紧撤,免得被不该的人发现:“我瞧临王府侍卫可没那么惫懒,外面传言莫可信。”
谢二悄悄溜了,不远处的树木后,谢小妹瞥着二哥消失的方向,十分心痛。
面上装作若无其事,还不是出现在任何一个临王府美人露面的地方,就为了能远远地瞧上一眼。
她想二哥应当也知不对,才从没要现身阿又姑娘面前。
可情难自禁,知道心爱的姑娘在那,又怎么能忍住不见她呢。
她痴情的二哥。
若是旁的姑娘,都可教母亲去提亲,但偏偏是不可以的那一位。
不行。
谢小妹坚定了决心。
哪怕是为了二哥不再暗自神伤,她也得做点什么。
她匆匆赶回南阳侯府,将那日得来的布包翻出来,郑重地捧在掌心看了会儿,才小心装起。
出门时却被叫住。
她僵硬转身,木着脸道:“兄长……今日未当差?”
“这便入宫。”
谢钧一边整理袖箍一边道:“教你二哥快些将幼枝接回来,胡闹这般久也够了,过些日宫宴好带他入席。”
听到是宿阿兄的事,谢小妹立即应下。
他瞧二哥全部心神都丢到了阿又姑娘身上,怕是早将宿阿兄忘记了。
还是要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谢将军由妹妹目送着出了门,皇宫大内,御前内侍等着他,见过礼便领人去参见。
到得御书房外,内侍通传,得到准予后,谢将军跨过高高的门槛,见到书案后身着明黄龙袍的帝王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
他未打扰,站到一边等候。
年轻的帝王瞧见他,便先笑了:“谢将军来得正巧,瞧瞧这是谁来的信。”
谢钧扫了眼,看到上面称谓,诧异:“临王?”
据他所知,临王尚在皇城,有何话要与圣上言,入宫更为方便,再不济传个口信,哪个时候还要着笔墨这般郑重。
圣上将信页落到案上,手指敲动,促狭道:“遇到困难,才想起朕这皇兄的小子。”
但人家姑娘为什么突然不理他,身在宫中的帝王又如何知晓。
年轻的帝王示意谢将军去瞧旁边一叠信函。
道:“阿凛与他们相处些时候,那姑娘虽身世坎坷,但也有些性情在,被他贸然带回临王府,不生他气都是脾气好的。”
这等事,皇城最近传得不少。
谢钧未多关注,依旧听过原委,就方才,还有热闹说临王殿下为那位姑娘在太乐湖上教训了几位世家子。
谢将军看过,道:“喻世子若不放心,着人看顾便是。”
“那倒无妨。”圣上看着盛延辞书信上因心绪不稳而潦草的字迹,道:“朕还未见过小辞这般喜欢一个人。”
谢将军懂了,还是那副可靠的模样:“想必谢翊对此知之甚详,且待臣寻他问过。”
“谢二公子素有才名,阿凛常提起。”
圣上转而笑道:“听闻宿家小公子如今正在南阳侯府,朕见过盛世之才的宿家大公子,倒不知弟弟是何模样。”
谢将军无奈道:“陛下可是想宿家大公子于朝中臣。”
圣上闻言大笑:“若如此,可妙哉。”
“宿家阿弟无心仕事,陛下还是莫惦念了。”谢钧平淡道。
圣上一脸可惜,又拿起盛延辞递来的那封信研读:“朕还道小辞要忍不住来这求旨,怎就闹起了别扭……”
谢将军不懂姑娘心思,帮不上忙,回去后教人寻来谢二。
谢翊略有惊疑,不知兄长缘何要找他,过来后便听谢将军道:“若原本甜蜜的知己突然不愿理会是为何?”
啊?
啊???
谢翊愣住,震惊不已地瞪着一脸严肃的自家兄长。
听听。
听听这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谢将军能问出来的话吗!
太诡异了吧。
谢翊狐疑地打量,被谢将军冷眸扫过:“不知便回去吧。”
谢二公子来了劲,哪里肯走,转而兴奋问:“可是兄长遇到了什么麻烦?”
谢将军没甚表情:“不是我。”
谢翊也想不起兄长有过什么知己,不由遗憾,但还是道:“具体说说?”
谢大哥将听来的只言片语讲给他听。
谢翊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明明很喜欢,每天都待在一起,却听到成亲后突然疏远?”
他斟酌道:“若对方是姑娘,可是害羞了?”
谢将军看过去。
谢二公子道:“姑娘家都会更含蓄些嘛,哪有光嘴上说说都不行动的,既互有心意,且无其他隔阂,不若直接上门提亲,姑娘如不愿便会拒绝,不拒绝那就成了呀。”
谢将军闻言略有狐疑。
细想又似乎没什么不对。
在姻缘上,姑娘家总会有更多的选择权,喜不喜欢,看她态度便知。
但问题是阿又姑娘孤身一人,这亲也没处提,不过若由圣上主持,总不会教那些侧眼旁观的人小看了临王妃。
谢将军觉得还可,放谢翊离开后,也给圣上递了封信。
谢翊出了门仍不明所以,寻来三妹,神神秘秘问:“大哥最近可有相熟的姑娘?”
谢小妹看了自家二哥好一会儿,伸手去探他额头。
谢翊拨开,抽着嘴角道:“我没病。”
“哦。”谢小妹放下手,回他:“没瞧见过。”
然后忆起兄长的交代,对二哥道:“大哥让你去接宿阿兄回来,好一同去宫宴。”
她语重心长道:“宿阿兄很好哄的,你乖乖认错,莫再惹他生气。”
“!”
谢翊大惊,再也笑不出来。
宿幼枝还在临王府困着,他上哪去寻个人回来!
话说都过去这般久了,怎么临王口味如此特殊,对着位冷硬的“姑娘”还念念不忘?
谢二公子想起便觉离谱。
若宿幼枝再回不来,他也要拖不下去了,到时大家一起完蛋……
临王府。
宿幼枝意识到盛延辞的心意后,开始有意观察。
他不再往小王爷身边凑,但盛延辞却依旧留在他院中,哪里都未去,甚至又成了闲散之人,没一件正事,若不出门耍,便围在他身边转。
宿幼枝不信邪,到了晚间将小王爷拒之门外。
结果当夜,他望着承受压力的屋顶,睁着眼睛睡不着。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盛延辞又要去屋顶上待着!
与最初一样的场景,别是那时小王爷就打着同样的心思吧!
只是他被惊惧遮了眼目,未能发觉盛延辞的真正心意。
宿幼枝想发火,可心里却闷闷的难过。
他起身,瞪了屋顶片刻,过去推开窗。
周二察觉,远远行礼,等他吩咐。
宿幼枝忿然道:“去搬梯子,我要去屋顶看星星!”
周二不动声色地瞟了上方一眼,抬手招来侍从。
木梯很快搬来,宿幼枝提着衣摆往上攀,走到一半,盛延辞从外面拐进来,担忧地于下方展开手臂,轻声道:“阿又要去,唤我便好,这般好危险。”
呵。
宿幼枝想看他,又忍住。
他才不要去瞧盛延辞那副假惺惺的样子。
明明自己要去屋顶上躺着,又转着弯的来糊弄他。
还说喜欢,都是骗他的。
宿幼枝闷声往上去。
盛延辞看得忧心,干脆跟在后面,却忽见阿又转过身,坐在阶梯上居高临下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