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将那瓶康乃馨放到贾曼的床头,微笑:“祝贺你当母亲,但阿徊,恕我无法将这份祝贺赠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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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又哭又闹,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盛临意带着耳机坐在外面,音乐是屏障,是盔甲,可以将一切世俗纷扰抵御在外,他边听边用备忘录记下一些印象深刻的旋律,不同的音符就像不同的颜色,能描绘不同的风景。
世界是美好的,让人不舍离去,所以要顽强的,抓住人生。
良久,宋徊一个人出来了,栗色的头发乱糟糟像鸡窝,耳畔隐约还有指甲的划痕。
“日子掰扯清楚了吗?”盛临意摘下耳机,明知故问。
宋徊痛苦的抱住头。
好一会儿,他哑声道:“你怎么知道她绿我?”
“你猜。”盛临意说。
“我猜......”宋徊直起腰,目光转移至盛临意的脸上,渐渐发亮:“你其实一直在偷偷关注着我吧!”
盛临意:“?”
“如果不是细细看过我的朋友圈,怎么能揪出时间线上的破绽!”宋徊说着说着竟热泪盈眶,“天哪意宝,我错怪你了!你专程来救我于水火之中,我还以为你屏蔽了我的朋友圈要跟你绝交,呜呜呜呜呜我不是人!”
盛临意:“......”
宋徊小宋总,自我攻略界的king。
他这么会脑补,倒给自己省事了。
盛临意任凭宋徊抱着自己一通暴风骤雨般的嚎哭。
发小重修旧好是喜事,某种程度上似乎弥补了小宋总的情伤,宋徊乐颠颠的在附近找了个餐厅请盛临意吃饭,大鱼大肉的往盛临意眼前端。
“吃吃吃,多吃点,看你瘦的,裴艺南到底怎么虐待你了。”
盛临意对这填鸭式的好意啼笑皆非。
“我吃不了这么多,别浪费粮食。”他阻止了宋徊all in主推菜的举动,拿出包里的诊断报告,推到宋徊眼前,“我来找你还有别的事。”
“嗯?你生病啦?很严重吗!”宋徊叼着叉子,觑着眼睛看,“完了,都是中国字,放在一起我就看不太懂。”
“你也不需要太懂,有病,但不严重,需要做手术。”盛临意对他的脑子报以宽容,“抽两天陪我一下就行。”
“你居然没喊裴艺南?”宋徊斜眼。
“我把他甩了。”盛临意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轻描淡写。
“干得漂亮。”宋徊拍案而起,比自己脱离苦海还激动:“我早说他是个王八蛋了!”
“你说的很对。”盛临意赞同。
“你不长恋爱脑的样子我都有点儿不习惯了。”宋徊砸着嘴说:“你看你这样多可爱啊,我都后悔当着贾曼的面说你是同性恋了,她出去传你的黑料怎么办?”
盛临意心想她本来就知道我是同性恋。
“本来待在ntg也没什么前途,糊咖无所畏惧。”他懒懒道。
“你还不如单飞跟我走。”宋徊说:“我让我爸给你资源。”
“你爸?”盛临意说。
“我哥三十岁老光棍,我比他早完成人生大事,爸妈现在不要太爱我,还说要送我几个公司当彩礼......”宋徊说着说着,忽然没声儿了。
盛临意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这顶绿帽子......我是说这个误会,你打算怎么澄清?”
宋徊的表情趋于凝重。
“我不能让人知道我被带了绿帽子。”他如临大敌:“尤其是我哥。”
“你哥?”盛临意说:“我以为你会比较担心你爸妈......”
“我哥是我的一生之敌!”宋徊倏地拔高了音调,“我家产业三分之二都在我哥手上!他每天脑子里就只有利滚利滚利,像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这就搞得我好像是个没有脑子的花钱机器一样!”
“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到位。”盛临意说。
“我在家里的地位每况愈下,爸妈眼中再也看不到对我的爱......就算我陪他们体检洗车逛街吃饭,我承欢膝下!到了了也只有被数落的份!”宋徊悲从中来:“这些都是拜宋迟所赐!”
“我好像懂了。”盛临意尝试着去理解,“争家产什么的,输了会流落街头的,你得战胜你哥,所以不能留人把柄。”
“战胜他倒也不必。”宋徊说。
盛临意:“?”
“战胜他就没人给我打钱了。”宋徊说:“他还得赚钱给我用呢,我只是想要在这个家里活的有尊严!”
好一个薛定谔的尊严。
盛临意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尝试共情这个二货,挥手道:“干饭干饭。”
他低头用餐,没注意到宋徊举起手机,偷偷对着他的“咔嚓”了一张。
五秒后
【你恁跌】的朋友圈
“年少不知发小好,错把捞女当成宝[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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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璐虽然嘴上骂得凶,但实在是敬业,补镜头都是一条过,沈顷哲原以为要折腾到半夜的工程,一上午就结束了。
“下次请我吃omakase。”樊璐临走前说。
“给你折现。”沈顷哲说。
“呸,钱多了不起啊!本宫就要你作陪,你敢拒绝就等着拍全男人的戏吧!”樊璐翻白眼,扭着水蛇般的腰上了保姆车。
沈顷哲:“......”
这个时间不早不晚,沈顷哲有点懒得回住处,正好宋迟人在附近的一个休闲会所,沈顷哲当即选择去投奔。
悦澜庭二楼台球室
宋迟拿着桌球棍在桌边趴了一会儿,忍无可忍的起身道:“要不你来?”
“我不来。”沈顷哲坐在沙发上,懒懒的叠着两条大长腿,“我就喜欢看人打球。”
“问题你看着我影响我发挥!”宋迟抓狂说:“我都不进球了!”
“不看你也进不了球。”沈顷哲平静道。
宋迟:“......”
“今天西装不错。”沈顷哲说。
“废话,四万一呢。”难得被他夸一句,宋迟得意的笑了声,旋即又捂住自己被银色西裤紧实包裹的臀,“......这就是你一直盯着老子屁股看的原因?”
“这你都能感觉得到?”沈顷哲微有诧异。
宋迟心想你踏马是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锐利,都快把老子盯穿了。
“难得你身上有能看的地方,平时穿的真是太恶心了。”沈顷哲说。
宋迟:“......”
宋迟:“拱出去!”
沈顷哲浑然不觉自己的出现给宋迟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兀自怡然的拿了本书看,垂感甚好的衬衫勾勒出他宽阔的肩形,下摆裹着劲瘦的腰束进长裤,裤脚下露出的一截脚踝光洁漂亮。
最简单的衣着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贵族的气质,仿佛坐在自家宫殿里一般从容闲适。
宋迟索性放弃打球了,坐他身畔把他点的酒全倒进自己杯子里。
“这么喝待会儿怎么开车回家?”沈顷哲头也不抬道。
“不回家。”宋迟轻晃手里的冰块,“眼不见心不烦。”
“谁烦你了?”沈顷哲说。
“宋徊。”宋迟剑眉搅扰。
“那个出生时因为头太大卡在产道出口十多分钟缺氧窒息导致长期缺心眼的弟弟?”沈顷哲流畅复述宋徊在宋迟口中的清奇人设。
宋迟打了个响指:“没错。”
“他怎么了?”沈顷哲说:“跟你争家产?”
“要是争家产倒也罢了,左右以他那个脑子也争不过。”宋迟说:“他是要结婚了。”
沈顷哲:“?”
“我这个做哥的没动静,他居然抢在前头奉子成婚,要不要开八倍速过人生阶段啊!搞得我爸妈现在天天催命似的催我。”宋迟磨牙。
“就说没遇到合适的。”沈顷哲说。
“讲了,但他们说‘宋徊这种狭窄的社交圈都能找个女模特当老婆,你周围每天环肥燕瘦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合适的’。”
“是啊,怎会如此,你该不会是gay吧?”沈顷哲自言自语。
宋迟:“......”
宋迟:“我爸妈也是这么说的。”
“抱歉,一不小心读了你爸妈的心。”沈顷哲耸肩。
“我不信宋徊运气这么好。”宋迟将洋酒一饮而尽,余怒未消,恶狠狠的将水晶酒杯蹲在案上。
“人不平则鸣,但搞破坏是狗血文里恶毒男配才会做的事。”沈顷哲头也不抬道:“劝你别没事找事。”
“你真的很敷衍你知道吗?”宋迟充满了怨念的诘问:“你应该给我出谋划策,或是帮我骂我弟也行。”
“有这闲工夫,多看两眼股票吧,没准能亏少点。”沈顷哲说。
宋迟:“......”
沈顷哲此人不问事是出了名的,周围谁跟谁的劲爆八卦即便闹到他跟前他也会面无表情的说一句“关我屁事”,然后兀自做自己的事。
宋迟无法从他身上得到有效的情绪价值,只能劝自己放过。
“算了,不管就不管,像你学习。”
沈顷哲哼笑,低头继续翻书,他一心二用的本事向来很厉害,陪聊的功夫居然把一本《大师镜头》翻了大半,宋迟忽然把手机砸过来,大屏的折叠手机颇有分量,砸的硬皮书一颠差点儿闭合,沈顷哲一个机灵,森然抬眸。
宋迟露出报复成功的坏笑:“帮我拿着,我去隔壁冲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