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战纪》的训练营？！那可是王牌配置啊。”范乐康诧异道：“可惜合作错了对象......不过他在那里面待过，素质至少是比我们团队里的学徒要好的，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搞得我提心吊胆了这老些天。”
“提不提的，现在有什么区别？”曾正海懒懒道。
“你老小子，天天就把我们当猴儿耍。”范乐康指他。
“你去跟他说说。”曾正海指了一下盛临意，“让他动作收着点，别把特技演员当成你我还有陆兴华了。”
范乐康：“？？？？”
“你没看出来？”曾正海说：“这小子看着斯斯文文的，心里且憋着一股劲儿呢。”
范乐康撇撇嘴，叉着腰过去了，曾正海远远瞧着，范乐康耐心的跟盛临意说了些要点，又纠正了几个动作的角度，盛临意一面听着，频频点头，时不时红着脸挠两下头。
氛围较之先前轻松了不少。
在范乐康的调教之下，盛临意又过了两遍，他动作细节记的相当快，节奏一遍比一遍好，进步的相当明显，曾正海笑眯眯的坐上他的位置，拿起对讲机。
“摄像就位。”
“这么快？！”那头传来诧异。
“没办法，演员太给力了，咱不能对不起这效率啊。”曾正海说：“哦对了，A2，C3给我加两个机位，我要拍特写。”
“曾导，你这太突然了吧！变卦大王啊你。”那头无奈道：“昨天不是还说这边拍远景，现在我还得现场给你搬机器去。”
“那就去搬咯。”曾正海说：“昨天还只能拍替身，今天能拍到这么好看的脸，我不得多拍点存着。”
“服了你了。”那头说：“行行行，给我十分钟。”
曾正海眯眼怡然看着监视器，屏幕里，盛临意正蹲身系着裤脚，他清俊白皙的脸庞涂上了深一层色泽的粉底，眉尾和鼻梁的位置上被画上了一些陈旧性的伤痕，纵横交错如刀光剑影，这些妆容非但没有削弱这张脸的美观程度，反而给他过于精致的五官添上了粗粝邪佞的故事感，像在旷野中恣意生长的花朵。
美貌与天赋并存，同时还很努力，像这样的年轻人，实在是圈内的孤品。
曾正海微微一笑，低头摸出手机来给沈顷哲发了条消息过去。
“老范现在心里可内疚了，分分钟要倾囊相授。”
那头回消息很快。
“我说过他可以的。”
“何止是可以。”曾正海说：“再努力一点，在我心里就要超过你了。”
“哈哈。”
对面发来的这两个字让曾正海狠狠打了个寒战。
“你这是在阴阳怪气什么吗？”他颤抖着手扣字提问。
“没有啊，为你高兴。”
“......”
曾正海震撼了。
“我这么拉踩你，你还高兴？你被人夺舍啦？”
对面奇怪道：“我是真的高兴，不然我应该怎样？”
“你应该指着我的鼻子极尽恶毒之所能的挖苦。”曾正海说：“说我瞎了或者没见过世面之类的。”
片刻后
“曾导，汝有疾否？有疾速医。”
曾正海：“......”
沈顷哲：“不然这么变态的诉求，我满足不了。”
第48章
半小时后, 陆兴华也画好了妆来到片场，彼时盛临意已经过完了一条追逐戏，正坐在角落里等待曾正海调整机位, 吕凌凌给他递上矿泉水，他正好打了个呵欠，懒洋洋一片自如的模样, 半点没有疲态。
陆兴华从他身前过，余光瞥他, 冷笑一声, 道：“如果拍动作戏都像你这么轻松, 替身行业可要赚大发了。”
盛临意：“？”
吕凌凌皱眉，张了张嘴正想分辩, 那边儿范乐康冲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盛临意放下水杯, 在吕凌凌肩头拍了拍，便和陆兴华一块儿朝着武术指导团队走过去。
“陆老师好像没有结婚成家。”盛临意边走边煞有介事的说道。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 陆兴华冷哼一声, 不以为然，“你当我们老一辈也同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 水性杨花，动辄涉足插足人家的感情, 搞得工作不是工作, 私生活不是私生活，我们的心思可都全都在戏里，为了戏能奉献一生呢。”他脚步一顿, 盯着盛临意的后脑勺，“你也不要觉得我误会了你, 来之前我查过你的资料，你在那个偶像男团里的事我全都看过了，如果不是沈导跟你的母公司老总关系交好，你现在哪里能站在这里？跟那个姓白的小明星本质一样。”
“所以陆老师是认定我演不好这个角色咯。”盛临意回首道。
“没有经验经历你的角色就是一张白纸，一块木头，不可能演得好，更何况你们也不知道努力两个字如何写。”陆兴华说。
“那照陆老师这么说，陆老师没结婚成家，也就是没当过爸爸咯。”盛临意挑眉，意味深长，“那我要怎么相信陆老师能演得好我爸爸？”
“你！”
陆兴华猝然语塞。
他盯着这个年轻人的脸看，到目前为止，他对盛临意多番冷嘲热讽，盛临意一直保持着沉默，这会儿突兀的露出了棱角，竟是异常的锋利。
陆兴华的胸口起伏，被自己的回旋镖打中，他怒气淤积于心，一时不知道怎么还嘴，范乐康适时插进来道：“小盛，跟陆老师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哦，在探讨演戏是技巧重要还是经验重要。”盛临意转头，变脸竟变的飞快，笑盈盈的，但在陆兴华看来不过都是虚伪逢迎，“我说经验重要，陆老师说技巧可以弥补经验的不足，他一定可以演好我的老爸。”
“别说，你们还挺有父子相。”范乐康打趣儿，将两把道具刀塞进他们手里，“待会儿‘父子相残’，要注意眼睛脊椎太阳穴这种地方要稍微避一避......”
正经进入对打环节，动作的复杂程度就远超跟龙套的追逐戏，一招一式拆分开来，既要打出花样，又要兼顾流畅度和狠劲，范乐康手把手的定完点，又各自带着指导跟陆兴华和盛临意各自过了一遍，才放开手让他们彼此接触。
盛临意期间还问了几个问题，范乐康都一一仔细回答，他每次提问陆兴华都会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盛临意也只做不觉。
“你等着。”面对面时，陆兴华盯着盛临意淡然疏离的眼眸，沉然道：“我不会手下留情，有胆子你就全程用替身。”
“都说了是‘父子相残’了。”盛临意笑眯眯说：“陆老师能不能敬业一点？”
“来，过一遍先，各部门准备。”曾正海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隐隐期待。
盛临意耸耸肩，在喊下“Action”的瞬间，他脸上的松弛笑意荡然无存。
他借助威亚的力量踏墙飞起，从后方奇袭陆兴华！
陆兴华回首格挡，一拳击向盛临意的正脸，盛临意屈膝避过，肘击他胸口，陆兴华被打的后退半步，持刀挥劈，手腕被盛临意灵巧一折，刀飞出去，下一秒陆兴华空手接住盛临意凿下来的白刃，他一脚踢中盛临意的腹部，二人短暂的分开，复又对冲，陆兴华攻盛临意下盘，盛临意扫腿下落，猛地绞锁住他的脖子，双方一起在地上翻滚，打出两败俱伤的架势，到此为止即为完成所有的动作，但盛临意一脚落下，竟是骑在了陆兴华的背上，重压作用陆兴华一个趔趄竟跪倒在了地上。
“CUT！”曾正海大喝一声，几个武术指导连忙上前去，搀扶的搀扶拉开的拉开，盛临意先是撤到一旁，接过矿泉水喝了两口，微微喘气，那厢范乐康将陆兴华扶起来，关切道：“陆老师你没事吧！”
陆兴华的表情显然有点懵。
不得不承认，他也压根没有想过要一遍过，他一直在等着曾正海喊CUT。
但他以为的“CUT”理由至少应该是出在盛临意的身上，好比这个年轻人没办法伸出腿，或者是底盘不稳摔倒，亦或者是打了一半嚷嚷着自己打不动了。
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
“怎么回事？”曾正海走过来问。
“哦，前面都还好。”范乐康用拳头抵唇咳嗽了一声，讪讪然，“但最后一个动作陆老师慢了，身体没收回来，所以小盛的腿本来应该从后脖颈过去，就卡在背上了，然后陆老师又没站稳......不是什么大问题，再来一遍能避免。”
他的话让曾正海面红耳赤。
他是没料到盛临意对这些动作的完成度会这么高，甚至比一些他合作过的年轻动作演员还要利索，要知道他来之前在背后骂了盛临意不止一句两句，句句都指摘对方的业务能力，而这一场戏却是他拖了盛临意的后腿。
“我的。”他听见盛临意举手说，“我还是没习惯就镜头的速度，范老师刚刚跟我说过的我又忘了。”
“这个跟镜头没关系，你的节奏是对的——”范乐康下意识的就要替他辩解，被曾正海一个眼神阻了回去，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没再多言。
“没事，你小年轻血气方刚的，多关注一点周围的人和事，毕竟拍戏是团队作业。”曾正海笑着说：“来，各部门就位，再来。”
盛临意点头。
陆兴华喘了口气，踩着曾正海给的台阶下，他抬手松了松领口，看向盛临意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再来一遍，盛临意明显放慢了节奏，有可以在配合陆兴华的动作，陆兴华当了多年动作演员，自诩动作稳准狠，但在盛临意跟前，他的敏捷度显然逊了一筹，变得笨钝，他忽然想起那句话，天下功夫，唯快不破，他的那些经验在此刻都显得有些派不上用场，全然在被盛临意牵着走。
“陆老师，你的情绪给的有点过，不要总把小盛当仇敌，他现在还不是一个明确的犯人身份，站在你的视角你的情绪应该维持中立化。”曾正海说。
陆兴华不吭声。
他的心思多如牛毛，人就不在状态，情绪给的七零八落，一上午疯狂NG了十多次，大家也都看出他心不在焉，曾正海索性就先叫停了拍摄，让盛临意到一旁去休息。
与陆兴华相比，盛临意的专注度简直高得惊人，他像是不会雷一般，非但对各项动作的完成度超高，还一遍比一遍好，一遍比一遍精。
坐下来喝水的功夫，范乐康也往他身边坐下，饶有兴致的同他聊天。
“你说你这条件，当个小爱豆多可惜了啊，历练历练，动作片界以后指定有你一席之地。”
“我对演戏还是一窍不通，只能说导演指哪打哪吧，不让人失望就好了。”盛临意说：“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回去当歌手。”
“歌手有什么好当的。”范乐康说：“唱唱跳跳，偏偏小姑娘，吃青春饭。”
“你说的那是爱豆，不是歌手。”盛临意说。
“听不懂。”范乐康说。
“就是......”盛临意看他直肠子一个，说话也怪有意思的，不禁半开玩笑，“范老师，等你下次听我唱过歌，就会说‘小盛啊，你这条件，当个动作片演员多可惜啊’！”
他一本正经的学范乐康说话，把范乐康逗的前仰后合的笑。
“你不吹嘘，动作完成度都这么好，你吹嘘这歌得唱的好成啥样啊！”范乐康说。
“我们家临意就是六边形战士，可惜在圈子里被人打压，到现在都没有出头之日。”吕凌凌在一旁煞有介事的说道。
范乐康扭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盛临意。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斗来斗去，我早年也被我师父打压过，后来差点儿退圈去当农民工了。”范乐康说：“不过你要相信，坚持下去，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嗯。”盛临意点头。
“哎这陆老师也真是，今天跟吃错药了一样。”范乐康拍了拍头说：“要赶进度的哇，实在不行我跟导演商量一下，给他上替身得了。”
吕凌凌在一旁差点儿没憋住笑。
盛临意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忍住，起身道：“我跟陆老师磨合的差不多了其实，再换替身反而生疏，这样我去跟陆老师聊聊。”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哎陆兴华应该也不会同意用替身，那你去吧。”范乐康说。
盛临意拿了个冰袋，朝着一旁休息蓬里的陆兴华走过去。
陆兴华正在揉他的膝盖头，一上午他无数次的跪磕在地上，膝盖红肿一片，偏偏他又憋着一口气，就用红花油反复搓揉。
“皮下出血得先冷敷，24小时候再热敷促进吸收。”盛临意说：“不然淤血只会越出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