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萨曼莎叹了口气，“你认为所有的不义都该得到毁灭吗，扫兴客？你认为为了维持一个和平友善且美好的世界需要动用特殊手段消除一切黑暗吗？”
“我无法拒绝这种说法……”
“这究竟是莫菲希斯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罗德·曼迪斯！罗德——！”
罗德痛苦地捂住了头。
意识断断续续，就像被撕扯成了好几份。
“我……我是……最后的……扫兴客……”
“扫兴客的本能和你的自我发生了冲突！”萨曼莎焦急地用肉垫拍打着青年痛苦的脸，“醒醒！醒醒！接受那个想法！接受你如今被打上烙印的本能！扫兴客罗德！你已是莫菲希斯教化之选民了！顺应它！”
看着她的朋友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萨曼莎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憋不住地流落下来。
那根本不是你的理想，也不是扫兴客的理想啊……
什么扫兴客本能，都是狗屁！那是思想钢印！该死的神明给自己的眷族烙下的思想钢印！
“像你我这样的东西……大概永远也无法摆脱宿命吧？”萨曼莎努力使用读灵术安抚痛苦的罗德，但这种努力无济于事。
罗德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呼出一口气，虚弱地睁开双眼，海蓝色的眼中尽是迷茫，但总算是缓过了神。
“你还好吗？”萨曼莎拍拍他的脸，“别乱动，就这么躺一会儿，我守着你。”
“……嗯。”
“你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你其实早就已经不想去实行艾拉那个荒唐的计划了吧？”
“不……我想。”
他必须想。
他必须——
“我只问你一句话，罗德。”萨曼莎说，“你知道你想对抗的是什么东西吗？”
罗德沉默半晌，极其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该走了，不然新任铲屎官会担心的。”萨曼莎说，“顺带一提，我今天读心读到了你那个富豪男友在想要怎么杀你，你小心一点，就这样，晚安。”
“……晚安。”
第15章 监督者A
布鲁斯在想要怎么杀他？
罗德愣愣地坐起了身。
他沉默片刻，用力捂住再度疼痛的脑袋。
因为他在想——
——那样也不错，我死了，就不必再去追寻那个理想……痛！
痛！好痛！
——艾拉的计划是正确且崇高的！建立更好、更友善、更和平的世界这一宏愿——是正确且崇高的！
这是所有扫兴客的最高理想！
罗德睁开眼，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四周静悄悄的，但他知道萨曼莎还在不远处担忧地望着他，看见他站起来后，她便甩甩尾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罗德扶正了脸上的悲伤面具。
他是个扫兴客，他善良、崇尚和平、救助人类，从来如此。
乌云散开了，蝙蝠灯已然关闭，阿卡姆的方向传来爆炸声，罗德重新连上了蝙蝠家的通讯。
他拉上兜帽，肩上的蝙蝠标志在朦胧的月光中若隐若现。
“是，这里是扫兴客……我现在就赶往阿卡姆，是的……放心，只是一点私事。”
今夜的情况出了些小小的意外，关在阿卡姆的罪犯们沸腾起来，翻过高高的院墙四散逃去。
小丑已经失踪了三个月，但罪犯们还是如此精力充沛。
即便是蝙蝠侠，在以一敌多的情况下也无法坚持太久，这里的每个敌人都对他充满恨意，但这次与以往不同，因为——
一道漆黑蓝影从隔岸的大桥钢架上轻盈地滑下。
“扫兴客赶到，蝙蝠，确认你的坐标。”
罗德在空中滑翔，同时干脆利落地甩开几罐瓶装闪电，又将液态痛苦倾泻而下。
戴着面具的扫兴客落在蝙蝠侠身边，和他一同应敌。
“扫兴客，配合我降下防护电网。”
“收到。”
瓶装闪电和液态痛苦让大多数罪犯都抽搐着躺在了地上，仅剩几个蝙蝠侠的老对手仍在站着。
蝙蝠侠前往控制台上试图开启阿卡姆外墙的电网——它此前被小丑女关闭了，罗德则负责掩护他。
即便闪躲及时，但在混乱的围攻中，急冻人的寒冷射线冻住了罗德的左脚。
而狂化状态下的贝恩正在朝他冲来。
“我要把你撕碎！”贝恩吼叫，“然后再撕碎那只臭蝙蝠！”
罗德没有闪躲。
身形单薄的青年一只脚被冻在原地，像是无法移动，又像是僵在那里。
狂化的贝恩飞扑上来。
蝙蝠侠没有浪费时间注意扫兴客，快速地在面板前操作着。
“噢，蝙蝠的新伙伴，他要被撕碎了。”倒在地上的谜语人惋惜而又滑稽地笑了起来。
罗德稳稳立在地上，如一棵扎根于此的细瘦杨树。
他抬起手——
那只手伸得笔直，威严而不可侵犯，修长的手指猛地一抓，侧身将贝恩整个身体甩到降落在地的包围电网上，电网已经激活，贝恩发出了痛苦的喊叫。
接着，扫兴客轻轻巧巧地一抬脚，就破除了坚冰的桎梏。
他手中握着无限刀，刀刃上覆着一层红光，因为上面加持了火盐，使刀刃变得极其灼热——他就反握住这柄刀挡住了急冻人再次射来的寒冷射线。
“我尊重蝙蝠的做法，所以我不会杀你。”罗德垂着眼看向正在发抖的急冻人，手起刀落，急冻人手中的枪被直接斩断为两截。
急冻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武器就此成了一堆废铁，他正要气急败坏地骂出口，却感觉自己的手被牢牢握住，金属制的手套在逐渐变形。
扫兴客凑近了他。
“再有下次，断的就是你的手。”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眼前这个所谓的蝙蝠侠的新搭档——他是踏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尸骨站在这里的，比起超级英雄，他更像一个浑身鲜血的亡命之徒。
罗德扭头看向其它罪犯，而后抬脚走进离他最近的一个。
稻草人手上没有恐惧毒气，只能惊恐畏缩地试图翻墙逃走。
罗德捏着他的后衣领，把他从凹凸不平的砖墙上撕了下来。
“同理，你们都知道后果。”青年的声线十分平稳，“蝙蝠侠有他的不杀原则，但我没有。”
在后室中，扫兴客会将攻击自己的人类扭送给派对客，因为大多数扫兴客都不喜欢杀戮。
可扫兴客是扫兴客，罗德是罗德。
拴着这条疯狗的链子早已断裂。
趴伏在地的稻草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
“你就是用这双手缔造恐惧，杀害无辜之人？”罗德脚下用力，“和你的手指说再见吧，化学家。”
稻草人在一阵高昂的惨叫后痛昏了过去。
罗德确保这人手指骨折以后，用警告的眼神环视一周，而后抬脚迈步去和布鲁斯汇合了。
“蝙蝠，你受伤了吗？我闻到了血腥味。”远远的走道里飘来一个与方才的狠戾截然不同的温和嗓音，“我来帮你处理伤口。”
被揍翻了的反派们面面相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谜语人咽了口唾沫，“他才是那种应该关进精神病院的家伙？”
————————
就算知道了布鲁斯打算杀他，罗德也警惕不起来。
何况罗德对萨曼莎的话抱有疑虑。
萨曼莎能读心，但不能挖掘深层记忆，如果布鲁斯那时只是在想象他的死亡，萨曼莎就可能对这一画面产生误解。
更何况，布鲁斯现在已经是他的新家人了。
是布鲁斯邀请他加入蝙蝠家，和他一同守卫这座城市——乃至整个世界的。
罗德悄悄侧过脸，注视着布鲁斯。
布鲁斯在清点反派们的人数。
“毒藤女和小丑女仍然在逃。”布鲁斯说，“她们躲起来了，还有杀手蛾未被抓捕，其余人已经重新关进了阿卡姆，提姆，确认这次越狱事件的起因了吗？”
“尚未确认，布鲁斯。”提姆说，“很奇怪，我排查了一切出入口，所有值班人员，连挤不下人的通风管道都查了个遍……但是没有任何入侵的痕迹，也没人去打开牢门。”
“你的意思是，牢房的门是自己打开的。”布鲁斯沉吟，“魔法侧那边的排查结果呢？”
“同样没有任何线索。”杰森的声音说，“唉，我觉得你可能得请个老朋友来看看，而不是拿这种事压榨我，我会的东西也就那么点。”
罗德走到屏幕前，上面正播放着阿卡姆精神病院越狱事件前的监控。
他有了片刻的沉默。
“那些锁，那些门。”罗德指着监控说，“是被钥匙打开的。”
“什么？”布鲁斯侧头看他，“可是这些牢门是由电脑控制的，没有锁孔。”
“不，有的。”罗德说，“放大这里，仔细看。”罗德说，“层级秘钥可以在任何一个能够称之为门的东西上发挥作用，而牢房是从最外侧开始，向内逐一打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