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 第66章

越看,越是沉默。

这摞奏折,俱为官员上奏韩擒的折子。

韩擒为君为国,忠心耿耿。他掌管禁军,又带兵权,虽年纪不大,但战功显赫,即使诸多武将不满,于公事上,韩擒无懈可击,奏不到他。

如今因与唐青产生私情,有心之人便用此事做文章,参他作风不正,官居高职,悖逆不轨,且跟唐青私交甚笃,有僭越律法之嫌。

唐青拿着奏折,认真解释:“启禀陛下,臣与韩擒,并未做任何违背大邺律例的举动,更无朝政之事的来往。”

萧隽道:“卿以为孤将这些折子撂在此处,意欲何为?”

本想让唐青掂量大局,心生忧顾,知难而退,哪想,听到的都是唐青对其的处处维护。

唐青:“……”

萧隽:“卿在想什么。”

唐青下意识道:“韩擒。”

话一顿,迎上那双冷下来的眉目,瞬间不语。

萧隽:“……孤可真是自作自受。”

似不想看他为别的男人伤神,道:“你退吧。”

唐青离开,临到大殿门后,忽然问:“陛下,您不会为此难为韩擒吧。”

萧隽道:“若孤要为难他呢。”

唐青:“……陛下不会。”

但他也深知,假如萧隽要韩擒去驻守边境,十年,二十年,这都是韩擒必须执行的旨意。

他走出大殿不久,遥望已经暗黑的天色,心里有了事。

下了台阶不久,身后追来李显义。

李显义开口:“唐大人,陛下差小的送您到宫门。”

又道:“方才,陛下本来还想跟大人多说几句话呢……”

结果说错了话,满腹酸楚直咽,自讨苦吃。

唐青淡笑不语。

李显义有点着急地解释:“陛下其实很想对唐大人好的。”

唐青道:“不必再说,陛下可以是天下千万人的陛下,却唯独不能是一人的陛下。”

李显义:“哎……”

李显义自是偏袒皇上,可面对如此清明的唐青,知晓他说的不无道理。

风声呼啸,似夹杂万钧雷霆。

“是么?”

铁蹄声划破黑夜,只见方才还在殿里的萧隽驭着雷首,长臂一抄,直将唐青捋至身前。

“陛下——”唐青错愕,咽了一口冷风。

未能挣扎,便叫对方揽在胸膛之前,雷首带着两人疾驰。

萧隽道:“卿莫要挣扎了,越挣扎,孤抱得越紧。”

雷首奔向宫外,迎着月色,一路奔往金水街。

萧隽在府邸门前操纵着雷首停下,明明前不久还因为唐青的一番话满目冷怒。

此时,面对唐青斥责的眸光,像一捧灵动的水淌流入心,顿生痛快。

萧隽不怒反笑,向来散漫冷漠的嘴角轻轻一扯,像孤屻上的坚冰凿了块缺口,发自内心地笑了。

第54章

深冬的夜幕孤冷, 萧隽只此一笑,淡色的瞳孔顷刻变化了一种感觉,如同威仪倨傲的雄狮变得柔和, 甚至给人诡异的幻象。

唐青觉得自己像看到一只不设防备的巨型猫科动物。

他驱逐这份荒诞离奇的念头, 敛起眸中怒色,

“陛下, 您失仪了。”

萧隽没放他下马, 反问:“唐卿可方便告知, 孤如何失仪?”

“认为孤此举霸道蛮横?”

唐青心忖:你也心知肚明, 简直比土匪还无理豪横。

萧隽锢着他的腰肢,指腹稍一摩挲。

“孤不霸道,何以驾驭千军万马挞伐天下?何以驭……卿?”

唐青厉声道:“陛下, 慎言。”

萧隽冷冷压着眉锋:“卿这般,倒叫孤想将你压在马背,让卿再难说出违背孤的话,就此降服。”

唐青没法跟土匪行径的萧隽交流, 闭了闭双眸, 任那只桎梏在腰间的手掌如何拨弄刮擦都无动于衷。

一阵冷风吹过, 他捂着鼻尖打了个喷嚏,旋即身体腾空,被对方从马背上放回地面。

萧隽道:“进去吧。”

唐青头也不回地步行上台阶,萧隽低声自语:“没有半分留恋,果真绝情。”

习惯被这人拒绝,萧隽面无改色。亲眼看着唐青走进大门后,方才策马离开。

*

唐青把这晚发生的事抛之脑后。

上元节就要到了, 纵使落雪,但邺都的百姓都沉浸在喜庆当中。家家户户清扫庭院, 门前贴上楹联,街头行人熙攘,笑闹中置办年货。

年关以后,官员走动频繁,韩擒忙着公事,应酬随之多了起来,每日入夜才能到府邸内和唐青见一面。

唐青倒渐渐闲暇下来,偶与尚书台几名同僚小聚。

这日,他带着兰香上街,应个节日的气氛,准备把年货办一办。

邺都区域规划得当,很快就到了置办年货的商区。

唐青和兰香沿街扫了几家店铺,交付银钱后,让掌柜差人送去府邸,随后另外打包了单独的一份年货,前往驿馆,托人送去南郡梁王府。

唐青在驿馆要了笔和纸张,给梁名章写了封信。

待信封涂了火漆,回头张望,只见兰香正围着不远处排起长队的人群围观。

驿馆内有专门代笔写信的先生,不识字的人只要付点钱,口述内容,让先生代笔,写完就可以直接从驿馆把信寄出去了。

唐青唤:“兰香。”

兰香连忙赶回,道:“先生,时候不早,天色看起来又要落雪了,尽快回府吧。”

唐青问:“你可想寻回亲人?”

他记得兰香小时候就被卖了,乱世辗转,世上可否还有双亲,对方未曾告诉他。

如果双亲还在世,分别的这些年,她可动过寻回他们的念头?

唐青道:“若你想寻亲人,我可以尽力帮你。”

兰香茫然地看了会儿天,摇摇头,道:“先生,兰香不想寻。”

她看着眼前风姿卓绝的人:“兰香只跟着先生,任何地方都不去。”

唐青轻叹:“也罢,那你就跟着我,左右我也没有至亲在世,咱们便是亲人。”

兰香咧嘴一笑,扶着他坐上马车。

途径卖布料和衣物的街道,唐青吩咐车夫停下,打量兰香,笑道:“进去逛逛,新的一年,给你置办几身新衣。”

兰香面色欣喜,眼眶却是红了。

“先生……您待兰香太好了。”

唐青率先踩着梯子走下马车,看小姑娘还在哭鼻子,仍笑着开口:“进去看看,不论喜欢哪身,今日都给你买。”

衣铺掌柜瞧见唐青气度惊绝,亲自到门口迎接,笑不合嘴问道:“公子里面请,敢问公子想置办什么衣物啊?咱们铺子近日新到了一批绫罗锻料,您看——”

唐青打断了掌柜的滔滔不绝,示意他看向兰香。

“给她置办,掌柜看着介绍。”

掌柜会意,还以为兰香是唐青收的通房丫头。

“晓得晓得,夫人这边请。”

兰香脸红,双手摆着摇头,唐青笑道:“掌柜,她是我妹子。”

掌柜立刻改了口风:“小姐这边请——”

唐青让兰香专心跟着掌柜去看新衣,他则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候。

经过街边的行人忽然避让道路,短暂的喧杂声停下,门外的动静随之变得寂静。

门口多了道人影,唐青抬眸,和韩擒投来的目光相遇。

他欣喜起身:“怎么过来了?”

韩擒身上依稀带有几分酒气,混合寒冷的凉气,使其看着有点颓沉。

唐青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韩擒,拉着他坐下,问:“可是应酬累了,或遇到难事?”

朝堂少有官员能当面为难到韩擒,除非那人是皇帝。

又观对方没有佩戴官饰,一身常服,像是从自家府邸出来的。

韩擒道:“无事。”

他掌心一翻,包裹着唐青的手。

唐青牵着人站起,眼底波光盈盈:“放松点,不如进去看看兰香选衣裳选得如何了。”

韩擒默不作声地应下,随唐青一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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