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半湿的散在肩后,眉眼慵懒而温柔。
萧亭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道:“尝一尝合不合胃口。”
唐青喝了粥,萧亭的目光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半晌,他直起腰身,收去那份闲散慵懒,道:“我自己来。”
萧亭没让他接走勺子,依旧乐此不倦地照顾。
用过清粥,唐青舒展着腰身倚在睡榻稍适休息,如缎的青丝从榻前垂落,微微飘荡。
他半阖双眸,仿佛已经睡了,在一片寂静中等来萧亭。
萧亭浑身散发着清凉的水汽,双臂自唐青舒展的腰肢穿过,将他完全抱起,走回床上。
府中下人句俱被屏退,唐青握住萧亭的一绺发,和对方贴身同枕,懒懒低声问:“可会耽误王爷公事?”
萧亭道:“我都安排下去了,今日只想陪你。”
适才在睡榻小憩,到了床上,唐青的睡意反而一扫而空。
萧亭好笑,捧着他的脸吻下:“当真不休息?”
又道:“若不想睡,就同我说说回邺都后遇到的事情。”
唐青的生活一惯无趣,不论过去还是如今,总是在工作地点和家里两点一线往返。
他挑了几件自认为比较闲趣的事,比如跟同僚们小聚,略过萧隽带他去近郊的事。
萧亭何等聪明,且之前去过尚书台,有些事情当时便心知肚明。
眼下萧亭装不出磊落大方的样子,唇沿着唐青细细的手腕亲吻。
唐青两只手都叫对方压在枕边,腕子晕开梅花似的红,衣襟也散了。
“王爷,您……吃醋了?”
萧亭细细看着他,苦笑道:“若我说不是,那便违背了心意。”
他知道朝上有诸多官员倾心唐青,无论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如天上皎皎明月一样的人,谁不想独享他温柔美丽的清辉。
皇上想,韩擒想,尚书台的那几人,数之不尽。
萧亭吮着唐青的唇,舍不得用力,又想把人含化了咽进嘴里。
唐青轻轻“唔哼”,声音刚溢出,仰起的后颈便让萧亭以掌心握住,温热的舌拨着他精致的喉结,
那根系在腰肢的小带不堪揉搓,从榻边落下。
倏地,唐青忽然被萧亭扶起坐着,微湿的乌发落在身前,隐约透出樱绯的色泽。
萧亭目光一暗,低下头,隔着发将舌钻了过去。
唐青两条泛红的胳膊无处可放,先是放在萧亭肩膀,之后环起对方汗津的脖子。
榻间的气息混乱浓郁,他一张滢白细腻的脸濡湿潮红,越想蜷起来,萧亭的脸就越往下钻。
他双腿紧绷,未能僵持。
余光里,只见萧亭后脑对着他,过了良久,眼前骤然浮出茫茫的白光。
唐青瞳里流着春水,绵绵汨汨。
萧亭脖颈又烫又红,手臂筋脉暴起,拥着他不住厮磨。
唐青别开红而羞的眉眼,主动抱了过去。
而后轻轻附在萧亭耳边,悄声开口,给了允诺。
萧亭看着他,唐青还是别下眼睛。
还不忘哑声叮嘱:“记得轻点。”
彼此都舒服的事,也不能只顾着自己。
唐青没敢动,全身收紧。
萧亭情况没比他好到哪里,抱着他一直落汗。
唐青垂在榻下发丝连续荡动着。
迎来日暮,室内浮动着昏色,黯然靡靡。
萧亭拥紧唐青,似要将人融进骨血,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却让唐青落在榻间的一头青丝没停止晃过。
第88章
月上中天, 候在院子外的下人再次陆陆续续地往主人屋院送去盥洗用具和热水,庖房的厨子也在忙着备膳,得王爷吩咐, 轻手轻脚将物什逐一送入寝室内。
窗户敞开了通风, 对外栽种了几株芭蕉, 叶子形似扇, 葱葱绿郁, 数只流萤飘飞不定, 绿芒闪烁。
瑞兽铜炉熏着木香, 烟雾缭袅,屏风后的床榻边缘垂出一只梅红色点痕交错的手腕。
唐青半趴在枕边,萧亭将床褥连带着他都收拾干净了, 衣襟内的每寸肌肤皆被均匀涂抹了药脂,药脂化开,浑身散出草药青涩的气息来。
他小睡稍刻,此时抬起软软的胳膊兀自一嗅, 萧亭端着粥膳进来, 看见他的举动, 双目霎时溢出柔情,嘴角噙起些笑意。
唐青此举,常人若做了,看起来不免呆傻,美人这般,只叫人赏心悦目。
唐青朝萧亭睨去一眼,腮浮桃红, 眼波涟漪。只一眼,便叫萧亭顿定在门外, 从恍神中清醒,几步疾速地来到榻边坐稳。
唐青整个人慵懒地朝萧亭怀里靠去,虽然坦荡共赴了云雨巫山,但事后免不得还有些含羞。
萧亭淡笑不语,指腹落在他眼尾摩挲,似要化去肌肤上桃色一般的脂粉红晕。
唐青眯起眸子,唇微微启开,萧亭嘴角勾起的弧度愈深,给他喂了几勺粥膳。
唐青摇摇头,萧亭这才停下投喂,拿起棉布,耐心专注地替他擦拭犹带微湿的乌发。
安宁静谧中,萧亭适才也反省了自己的失控,此刻说道:“阿青,咱们过几日再回平城,如今先留在此地调养,可好?”
又开口:“我答应带你好好将冀州逛一遍,就从蔚县开始吧。”
蔚县地理位置特殊,往来人流密集。
白天入城时唐青匆忙扫了一眼街头,只觉县城虽小,闹市却十分兴旺,不比大城邑差了哪里,遂点头答应。
他喝了粥,与萧亭闲聊,约过半时辰,便昏昏欲睡,眼皮都睁不开了。
萧亭拢好那一头青丝,将唐青放回枕边。
“好好歇息,我就在屋内守着。”
待唐青沉进梦乡,萧亭再去洗漱。
分开不过半刻,归心如箭。
萧亭将蜷在锦被里的青年展开手脚,双臂从柔软的腰肢后小心收揽,掌心贴在孱薄的肩背,细细丈量,而后抚了抚。
这一次分离,叫他久违地尝到何为牵肠挂肚的滋味,不想再把人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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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青午后才施施然从屋内出来。
他半扎漆发,别了玉簪,着素色斓袍,衣上竹纹精致风雅,腰间以墨绿的一根细带收起,像一枝清新的碧竹。
从回廊款步徐行,在闷热的暑夏带来几分清凉惬意。
韩擒抱着长刀,立在柱廊怔怔望着他。
星目底下圈出两片淡淡的乌黑,面泛苦涩,视线却舍不得从唐青身上移开。
昨日他在院子外彻夜枯守,黎明时分才黯然离去,沿着蔚县外城策马跑了几圈,前不久才慢慢冷静下来。
虽然已不再妄想从唐青身上奢求什么,但亲眼看着他与王爷在一起,仍会心似刀割,昨夜于他,不逊于一场凌迟。
唐青停在回廊之下,看着韩擒:“手臂上的伤可恢复了?”
韩擒微微点头,喉间压制着苦涩:“嗯。”
萧亭一早就出去了,日近正午,唐青便邀请韩擒一道去前厅用膳。
府内贴身伺候的下人将他请到桌前,尽心尽力地照顾。
唐青坐的梨花椅铺置了一层棉花垫子,柔软厚实,丝毫不会将他硌到。
韩擒目不斜视,替他倒了茶水:“先生请喝。”
唐青微讪,捧着杯盏几口将茶水饮净。
用膳时下人退至门外候着,四周悄然,只听韩擒低声问:“王爷待先生可还好。”
明知问出来心会痛,韩擒还是会担心王爷伤到唐青。
唐青:“……嗯。”
韩擒:“这就好。”
又道:“若先生……不愿,尽可唤我。”
就算得罪冀襄王,或被他往御前参上一本,只要唐青不情愿,韩擒二话不说就带他离开。
默然无声,用完午膳后唐青哪都没去,径直回了寝屋休息。
从邺都到冀州赶了好几日的路,昨夜又耗费体力,他吃饱就又睡下了。
再醒时,薄薄的日光从落下的帘幔透进,萧亭坐在案前写信,见他睁眼,收起最后一笔,差人将信送出,来到床榻前俯身用紧他,贴着白玉似的耳廓啄吻。
唐青脸颊浅红,安静地任由萧亭亲吻,他险些坐不稳,只好轻轻收起胳膊,环在宽阔的肩膀上。
良久,萧亭放开他。
唐青气息微急,眸子淌着一片波光。
萧亭把他抱在怀里坐下:“太想你了。”
说着,捏起唐青的一只手把玩:“酉时将过,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唐青头绪混乱,待气息平复,点头道:“也好。”
古代的落日各有不同,无论在南郡,梧郡,邺都,还是平城,风光迥异。
比起朝阳,唐青更向往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