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青年满眼红霞,眸底盛着最明媚生动的春.光。
唐青鼻尖沁出碎珍珠似的汗, 睨一眼, 便叫萧亭轻易的被他蛊惑, 只想捧起世间所有珍宝, 悉数堆到他面前供他取乐。
是以萧亭轻轻在唐青腰肢一拍, 磁声暗哑道:“嗯, 的确应了你。”
夜色漆静, 马车吱地一声停在王府院中,管事早早就使了颜色,禁止所有人各自回屋。
静谧的黑夜, 月色倾向院中石板,犹如泛起幽幽荡荡的波潮来。
只依稀听见马车里流淌出隐.忍婉转的轻吟,紧接着车帘掀开,空气里霎时流泄出一股馥郁的香气。
萧亭将衣襟有些凌乱的唐青抱回院落, 方才进门, 唐青就挣扎着从他怀里下去, 宽大飘逸的袖摆碰到了桌上的茶盏。
瓷杯碎在腿边,顾不上此处的混乱,唐青牵起萧亭,径直朝卧榻的方向过去。
他摇摇欲坠地站稳,与萧亭面对面靠近了站着,指尖往对方肩膀一推,萧亭便顺从了他的力道, 半靠在榻前。
小厅留了照明的油灯,朦胧而暗昧。
唐青扑至榻前, 一如前不久在马车内那样,坐在萧亭身边,唇呵出如兰气息,双手继续对着萧亭琢磨。
又过半晌,萧亭面容含笑,始终注视着他,双目却愈加深晦。
从路上琢磨回寝屋,没等唐青琢磨上正轨,他自己倒是费去了大半力气。
此时发簪早已不知落在何处,青丝披了满肩,腮红眼湿,整个人透出潮湿汗香的气息。
萧亭按住他的手,从榻底的柜子取出一个白瓷罐,暗哑道:“……好了,余下的事就交给我来。”
后来,榻间所发生的后续,与唐青预想中的有些出入。
他是在上面了,但只能用手扶着萧亭,借对方支撑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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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随着挥耗的汗水,唐青酒后的那股微醺也散了个七七八八,彻底清醒了。
萧亭将他从浴桶抱起,先用棉布擦拭,而后展开一件丝织里衣为他穿好,系上结扣。
二人共浴,又合衣同枕而躺,月色落进窗纱里,如梦如幻,间或响起他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王爷,你不是答应了我……”
萧亭好笑,拢着怀里的人,满心甜蜜柔软。
“阿青倒是说说,本王哪里食言了?”
又道:“我怜阿青累着,只想帮帮你。”
力气是萧亭出的,唐青在上面,此话倒算不得弄虚作假。
经此半宿,两世加起来情感经历甚少的唐青也算明白,有的事过一过脑子就行,什么人做什么事,并不非得强求定要去做。
他轻抚萧亭的肩膀,不再去想去用自己来压制对方的体格,还是顺其自然吧。
*
次日,一早清闲。
唐青在古代养成了固定的生物钟,习惯早起,用过早膳又把萧亭送出王府大门后,先去小院陪了一会儿老夫人,等她服药睡下,这才回王府,留在房内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正午刚过,萧亭回来陪他用午膳,返回军营时,唐青也没闲着,到书房看书练字,给冀州官员去几封书信。
公务暂落,他扶着有些发酸的腰肢站起,沿书房走了几圈,停在窗前,适度舒展手脚,慢慢练起过去韩擒教他的那套养身锻炼的拳法。
在邺都时,他得空便在府内练一练这套拳法,约莫二刻钟就能结束。
等身子发了汗,浑身都舒络开,精神也好了几成。
尽管唐青不常勤练,但有一阵没一阵的坚持下来,身体素质相较从前确实有了提高。
自他从邺都返回冀州,萧亭对他,在云雨之事上少了几分克制。
他坦然承受这份热情,可到底有些勉强身子。除了汤水滋补,素日只要有空,也会花些功夫打拳,或研习骑射。
他在此方面可以说没什么天赋,但遇到了几个出众非凡的老师。
经过他们点拨和传授,纵然唐青毫无天赋,断断续续地坚持大半年,也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八月中旬,唐青认为冀州的边贸就此走上正轨,趋于稳定。
他开始考虑前往幽州执行公务,在书房写了几封信差人送到幽州,刚抬头准备去端杯茶水润润嗓子,只见韩擒手里拿着一封信朝他走来。
韩擒道:“从泉城送来的信。”
唐青拆开了信,眉头轻锁。
他之前与萧亭商议开辟两条通往外域的商路,分别设在冀州边境的溧、泉二城。
可从溧城通向外域的路始终游走着不安分的游散骑兵,唐青原先建议用武装强制镇压,保护出一条商贸通道,原以为这几个月困境已经得到缓解,没想事态演变的更加严重。
溧城作为冀州边境的小小县城,可支配调遣的兵力不足,派去驻守的士兵半月前遭受沙尘暴侵袭,折损大半。
前几日游散在外境的骑兵更加猖獗,将往返商道的外域商人洗劫一空,如今没有商人敢靠近那条商道,纷纷转往泉城。
由此,泉城也成为那群盗匪的目标。
眼看盗匪势力扩大,若再不及时加以武装镇压,还没开辟多久的两条商路恐怕前功尽弃。
他拿着信原地思考,很快离开书房,骑马去了一趟平城军营。
值守的将士将他请入将帅主帐,不久,萧亭一身轻甲赶来。
“阿青,你寻我。”
唐青把手里的信递过去,待萧亭看完,道:“王爷,溧泉二城兵力总归有点,可否请你调些兵马过去驻守一段日子,最好把那群日渐强势的盗匪彻底剿灭。”
萧亭收起信纸,道:“好,不日本王亲自带兵过去。”
他看着唐青:“阿青就不必随我一同去了,此次目的为剿匪,那群匪徒里什么人都有,怕顾不上照顾你,阿青就在平城安心歇息,等我的好消息传回来吧。”
唐青颔首,与萧亭相视一笑。
他在军营待了半日,和萧亭同回王府。
临近大门,只见阶梯下停放了一辆马车,身着鹅黄色花纱夹裙的小姑娘从马凳上下来。
她和车夫说了几句话,听到熟悉的声音,唐青“咦”了声,撩开帘布,此刻站在王府大门的小姑娘,不是兰香是谁。
他唤:“兰香。”
兰香回头,面色欣喜激动地跑到马车跟前。
唐青刚下车,就被她兴奋地一把抱住。
“先生,兰香来看你了!”
跟出来的萧亭笑道:“兰香,你家主子而今是本王的,可别太过了啊。”
兰香微微红了脸,满眼不舍地松开唐青。
唐青无奈:“王爷,怎么连这等醋也要吃?”
萧亭笑应:“本王担心她怕伺候你的活儿从我手上抢走了。”
第91章
兰香跟在两人身后入了王府。
萧亭本想把她安置在另一座院子, 她摇头拒绝,问明了唐青所住的院落,要在院里的偏房住下, 方便照顾唐青。
兰香道:“我要伺候先生的。”
知她思主心切, 萧亭便一口答应, 让下人接过她的行李带去收拾。
晚膳, 三人聚在前厅, 桌上膳食丰富。一半邺都菜色, 一半冀州风味, 顾及了主仆二人胃口,还能让初到冀州的兰香尝个新鲜。
唐青食不言,六七分饱后停了碗筷, 抿着沏好的茶水,关怀兰香一路过来的情况。
兰香有问有答。
夜阑人静时,唐青怜她舟车劳顿,就让她先回房休息。兰香未曾扭捏, 很快收拾着回屋歇下。
*
四周寂若, 寝屋里熏了些沉香。
唐青在此香的调和下心静安然, 着宽薄里衣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很快叫枕侧的长臂揽了回去,将他贴合地纳入身躯。
萧亭和唐青亲密无缝地躺着,帐帷如流水垂落,清风拂过,如纱如水的落帐便轻轻飘荡。
唐青本已有了睡意,可当他躺下, 眼眸惺忪,反倒怎么也睡不着。
萧亭低声问:“可要说说话。”
唐青:“吵醒你了吗?”
萧亭微微俯唇, 在他额际吻了几记:“怎会。”
又问:“今日可高兴。”
唐青道:“能看见兰香自然高兴,那丫头最近在长身体,每次见她,个子都比上一次相见高了一点。”
萧亭:“如此关心她,不怕我吃醋?”
唐青好笑:“堂堂冀襄王,怎会吃一个小姑娘的醋?她还是我妹子。”
萧亭喟叹,心忖还好兰香是他妹子。
在王府温存两日,萧亭收整军马,带人从平城出发,前往溧、泉二城镇压寇匪。
许多人聚在街头为他送行,唐青也在人群当中。
他穿过长街,向守城士兵亮出官牌后走上高高的城楼,举目眺望。在前方的萧亭仿佛有所感应,回头遥遥朝城门的方向凝目远视。
军队如潮水退散,兰香适时出声:“先生,王爷已经出发了,城楼风大,咱们快些下去吧。”
唐青徐步走下城楼,韩擒守在不远,上前迎他。
兰香福了福身子:“见过大统领。”
过去先生与大统领在一起时,她有些没上没下的,还将统领视做府邸的另一名主子。
而今年纪渐长,性子和行事也开始稳重,自知过去莽撞,如今先生又与王爷交好,她更是内敛稳重,不敢造次,担心给先生增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