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喑和捏着毛巾蒲扇瑟瑟发抖的老板颔首,“一切损失我照价赔偿。”
老板看这人西装革履一脸禁欲精英,教训起人来下手居然这么狠,这会也有点怵:“啊好、好的,您……您随意。”
司机去和老板协商赔偿。
梁喑走到沈栖跟前,看着目瞪口呆的王昊几人,微微垂眸:“幸会,我是沈栖的叔叔。”
几人早已傻了,王昊反应最快,连忙给他搬了个凳子,“您、您坐。”
烧烤摊是露天夜市,桌椅板凳上有陈年旧垢,怎么看都和他一身布料就十几万的纯手工西装格格不入。
沈栖有些担心他嫌脏,但梁喑已经坐下来。
“您、您在哪里高就啊?”王昊倒了杯啤酒,用最朴素的方式战战兢兢和他拉近关系,“刚才真是多亏您,不然我们这会肯定都挂彩。”
梁喑笑了笑,说:“应该的。”
王昊端起酒杯诚恳地敬佩:“您真是个好叔叔,我敬您!”
“是么。”梁喑数十万的酒喝得惯,几块钱一瓶的啤酒也面不改色,在王昊和几个师侄的轮番劝敬下愣是被灌了好几瓶。
“叔您看昨天的下元节会直播了吗?小师叔带我们去的,他可厉害了。”
梁喑侧头看了沈栖一眼,“嗯,看了。”
王昊:“可惜他没上台,我跟您说,几年前录纪录片的时候好多人给小师叔塞名片问他去不去娱乐圈,要不是当时未成年,肯定有很多人追。”
王昊不知道梁喑身份,但沈栖自己心里清楚,心想:别说了,赶紧闭嘴吧。
梁喑玩着一次性杯子,似笑非笑道:“是么,这么招人喜欢啊。”
沈栖呛了一口。
“我还有点事,先带沈栖走了,今天的饭我请。”梁喑站起身,矜贵自持地略一颔首:“改日我做东,亲自请你们。”
“啊好好好。”
“叔慢走啊,小师叔再见。”
两人刚上车,梁喑的手机就响了。
那头嗓音暴躁不满,沈栖坐在旁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梁喑,你什么意思?你因为一个男人打我儿子,打狗也要看主人吧,你当街打我儿子你这不是打我脸吗?我们也结交这么多年了,你因为一个男人你……”
“楚文原。”梁喑嗓音冰冷,“你儿子造次的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先生。”
楚文原一下卡壳了,足足愣了十几秒才找回声音:“哈、哈哈,是你家小夫人啊,这肯定是误会、误会。”
“误会?”
楚文原抹着冷汗,暗自在心里咒骂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惹谁不好去惹他。
“不知者不罪,你看你也没公开小夫人身份,一时认错了也有可能,何必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楚让在你跟前那不就是个小辈儿么对吧,你何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梁喑一下笑了:“楚文原,你儿子没脑子你也没脑子?我不公开是因为不希望他被打扰,不是让你儿子出去随便造谣,你管不好儿子,我可以代劳。这次只是一个小教训,再有下次,我劝你找个好大夫。”
楚文原恼羞成怒:“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他胆大包天冒犯你的人但你知道你那一脚下去要是把他废了,我楚家怎么办?”
“怎么办?你第一天认识我?”
“你也别太目中无人了。”楚文原深吸一口气,磨着牙说:“今天在场的都是平洲几个世家的小孩,你就不怕和整个平洲为敌?”
“为敌是么?”梁喑冷笑一声:“行,从今天开始,你家的狗出现在我面前都算是与我为敌,叫一声我都会算在整个楚家头上。”
“你……”
梁喑直接将电话挂了。
沈栖听得胆战心惊,又心乱如麻。
“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沈栖声音很低,垂着眼有些歉疚:“其实我自己能解决的,您没必要为了我……”
“不是有没有必要。”梁喑打断他,嗓音有着酒后的沙哑,“是我娶了你,保护你就是我的责任,处理你的麻烦也是我的责任。”
沈栖有些发怔,在沈家所有人都觉得他碍眼,是麻烦。
“过来。”
沈栖看着他的手,稍稍挪了挪屁股靠近。
“我乐意你给我添麻烦,不然你还要麻烦谁去?”
梁喑勾住他的腰往自己带了半寸,顺手捏住他的手腕有一下没一下地揉。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只要你高兴,就是把平洲翻过来我也兜得住。”
沈栖记得他这句话,但并未真正把它放在心上过。
“怕我吗?”
沈栖微怔,他好像没有过这个念头。
他在工作室年纪最小,但其实一直是他在护着整个工作室。
从小因为眼睛被霸凌,他挨过打,也打过人,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别人保护,他能自保,不会任人欺负。
梁喑出现的那一刻,他竟有一种异样的安心,像他十一岁那年,濒临死亡时降临的那个拥抱。
沈栖轻轻摇头。
梁喑喉咙微微动了动,指尖从他手腕一路上移挪到了他的耳垂,轻轻揉了两下。
“那我的谢礼,还能兑现么?”
沈栖耳朵尖抖了抖,两只眼睛不自觉缩颤,引得睫毛也微微颤动。
车内寂静,温度也被平白拔高了几度。
沈栖喝过酒,眼尾被酒气熏得微微发红,无意识的舔唇暴露出几分紧张,像一只刚学会爬的幼兽落进了群狼环伺的陷阱,让人很想将他压住肚皮翻过来,一寸寸理顺绒毛。
梁喑本想说害怕就算了,但实在煎熬。
“你想自己来,还是让我来。”梁喑揉着他的耳朵,缓声提点:“如果让我主动,你可能会很难熬。”
沈栖耳朵尖又动了一下,下意识跟着这两个选项想:自己来的话他实在没勇气,可如果让梁喑来恐怕很难控制。
“嗯?”
沈栖轻吸了口气,“我……我自己来。”
只是碰一下,当作还他的恩情。
沈栖鼓起勇气,略微倾身单手撑在梁喑的肩上,凑过去在他唇角飞快地碰了一下,酒气丝缕交融。
脑袋里像是被人浇了一桶热水,冒出滚滚白烟。
这一下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勇气,退回去的一瞬间,腰上突然一紧。
和他的蜻蜓点水截然不同,这个吻像海啸一般迎面袭来,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瞬间卷起浓重酒气与汹涌的浪潮。
沈栖本能地伸出双手抵住他肩膀,下颌两边被人捏住抬起来。
浪潮卷着水花一下一下拍打礁石,冲刷过寄居动物摇摇欲坠的巢穴,逼他敞开门扉,由浪潮卷入。
沈栖呼吸骤停,搁在他肩上的手指不断发抖。
“张嘴,宝宝。”梁喑低声哄他,把唇与手的力度一并加重,“把嘴张开。”
沈栖下颌发麻,下意识喘了口气,眼睛瞬间瞪大。
沈栖长得瘦,腰肢细得一手就能拢过来,梁喑想:不是我定力不够,不是我心存恶念,是他实在招我。
水浪黏薄,触礁拍出绵密的泡沫。
礁石在不断后退,又被海浪强行卷回来。
“自己答应的不许反悔。”
梁喑嗓音沙哑得厉害,一手揉着他的腰眼儿另一只手掐着他的手腕,指骨一根根与他交叉反拧在身后。
禁锢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梁喑呼吸重了几分。
掐腰的手往自己一带,隔着衬衫,他能感觉到少年一动一动的胸腔与腹部。
紊乱、失控。
“唔……不……”
“听话,宝宝……”梁喑嗓音沙哑。
梁喑从未有过这样血脉几乎逆流的亢奋,仅仅只是搅动春水,连扣子都未解一个,他已经感觉脉搏充血,亟欲爆裂。
“不行……”
沈栖被迫仰起头,感觉舌根都在发麻,上颚被一寸寸刮过带来战栗一样的恐慌与无措,连眼睛都被逼红了。
……
沈栖一双异瞳红得绮迷,湿漉漉的水痕浸润着眼珠无声地看他,几乎把梁喑看得想再来一回。
梁喑望着他发肿的红唇,压下焦渴与躁动,放缓了声音哄他:“别生气,不高兴就打我一巴掌,我不躲。”
沈栖眼睛通红,别开眼不看他。
这个吻带着强烈的强占欲与掌控欲,主导着进攻节奏,他就像被暴风雨淋漓浇透的草叶,透着股凌乱潮迷。
沈栖抿着唇,还能感受到硝烟过后的狼藉。
刚才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被梁喑撕碎了吞下肚子里去。
他想:以后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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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元节会忙完,沈栖也收到了实验室审核通过的通知。
徐令知虽然是学校聘请来的教授,但项目是由梁氏出资,沈栖以徐令知带来的助手身份进入实验室,不占研究生名额也不影响学校的规定。
沈栖周一到实验室先粗略地了解了一下项目方向,生物冷冻不算太冷门,他也曾写过一篇论文,只是后来因故未发。
他翻完资料,一抬头看到师兄卫城就站在他面前。
“有事吗?”
卫城打量他一会,“你刚大一?你能看懂资料吗?”
沈栖合上资料,另一个师兄陈瀚凑过来,“我知道你,沈栖对吧?你这双眼睛在平大特别出名,还有一个特别出名的就是……特别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