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配联姻 第56章

同时他也很怀疑梁喑喜欢他什么,两人没有感情基础,他长得也没有多好看,梁喑也不是什么会因为脸就一见钟情的人。

他在生物上有天分,可有天分的人太多了,林封也很有天分,雕皮影对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他性子孤僻,不爱与人交际,连生出他的叶婉宁和沈长明都不喜欢他。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梁喑喜欢?

沈栖思绪纷乱,越想理清越是没有头绪,慢慢地,注意力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梁喑刚刚的“小惩大诫”,捏着他下颌疾风骤雨又足够缓慢的侵略都是因为林封,一寸一寸地,那双异瞳红起来,洇满了凄红的水雾。

沈栖眨眨眼,看到梁喑已经把他的书捡起来,重新放在他的膝盖上。

“你不讲道理!”沈栖盯着书看了一会,摸起来狠狠砸在梁喑胸口上,既委屈又茫然地红着眼骂他:“你下次不要亲我。”

梁喑根本就不是喜欢他,是占有欲,是不许别人染指的霸道占据。

沈栖鼻子酸呛,在心里想:哪有这样的喜欢,又不信任又不守诺,说不会强迫可每次亲他都不经过他的允许,次次凶狠,次次要把他撕碎了吃下去。

那下次呢?他承诺过的不会强/奸他,是不是也不打算守诺。

书脊坚硬,梁喑被砸得胸口一疼,立时皱起眉。

他就气成这样?说不许他见林封就委屈成这样?

“我不讲道理?”梁喑压抑着隐隐要冲破禁锢的暴躁,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沉稳不失态,“我真不讲道理你现在还能好好坐这儿?我还能让林封在我跟前说你身体不好脾气不好,担心你我夫妻不和?”

梁喑觉得在允许配偶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并肩参加比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容忍度,偏生这两人还要在自己跟前演什么情真意切。

林封是什么东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在他跟前交代那些,怎么着,他是打散鸳鸯的那根无情的棒子?是划开银河的金簪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自己找了多年的天才L,他现在就应该跟着林裕安一起滚蛋。

第36章 能栖杏梁(六)

“咳咳……”梁喑心血上涌,抬手抵唇咳了两声。

司机听得胆战心惊,生怕他们吵起来,连忙打圆场强行岔开话题:“小少爷,梁总还病着。”

沈栖偏头去看梁喑,果真发现他脸色极其苍白,双眼满是病态的红血丝,看起来比昨天晚上还要严重,不由得蹙了蹙眉。

“哦。”

哦?

梁喑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就这样?

“沈栖,我是你丈夫,我病了你就哦一声,你能心疼心疼我吗?”梁喑嗓音沙哑,再次捡起书不轻不重地斥了句,“谁惯的你。”

司机险些一脚刹车踩下去,战战兢兢在心里想:梁总,您自己惯的。

他从后视镜里默默瞥了一眼,沈栖和他第一次见时有微妙的不同,那时候披着梁喑的西装站在廊下小心翼翼像个惊弓之鸟,现在不高兴了摸起书就敢砸梁喑。

眼睛虽红,可骂起人那眼底全是娇横。

沈栖脑子里乱哄哄的,信息量太大,他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思考。

方程式被打乱,生物代码坍塌紊乱,心里无形的屏幕频频报错,提示音不断扰乱他的思路。

如果说上次梁喑在车里那句“我没办法对自己喜欢的人保持绝对的冷静”是猝不及防的冲击,那这次的“别逼我把戒指给你套上”就是在他坍缩的心口上又加了一块砝码。

梁喑和别人都不一样,他喜欢人也喜欢的霸道强悍,一次次巩固自己这辈子只能在他身边,不许和其他男人有过分接触,不许喜欢别人的规则。

沈栖心乱如麻,他完全打乱了自己的步骤。

他计划中是要离婚的,为了沈家牺牲几年还清他们,毕业后跟着老师继续研究深造、无论是出国还是留在国内,他都有自己的规划。

他有科研要做、有皮影要雕,还有工作室要养,师父、师侄、老师、林延……在他清晰整洁的规划表里已经填满了人。

从十一岁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每一步都在按部就班地走,走得很安稳。

突然闯入了一个梁喑,他不知道该往哪儿安放。

他就像一场暴风雨,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刻将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淋了一遍。

沈栖不知道该拿梁喑怎么办,好像把他放在哪个位置都不合适。

“好好,是我不讲道理,但你不能剥夺我亲自己先生的权利对不对?”梁喑看他闷头委屈,心里那点儿窒闷怎么也消下去了,伸手把人揽到怀里,“我下次亲你之前问问你,你不允许就不亲,够不够?”

“我不信您。”

梁喑看着他洇红的眼,异色瞳孔像水洗过一样澄澈干净,心微微动了一下,心道不是他不守诺言,实在是他没那个道行做到清心寡欲。

他能忍住不把人带到床上去,结婚这么久只是亲两次已经是足够苛刻禁欲了。

“我给你个安全开关,不喜欢的时候按下去,我确保他有用。”梁喑在心里再次叹气,抬手在他脖子上揉了揉,“不说话我就收回了?”

“什么开关?”沈栖茫然。

梁喑说:“你想一个词,如果不喜欢我亲你碰你或是任何时候希望我停手,你就把这个词告诉我,但最好不是不行、不要之类很普遍的拒绝词语,这样我没法保证你是不好意思还是受不住,还是真不要。”

沈栖想了很久,“Codon,可以吗?”

“可以。”

-

“怎么办?要不要叫小师叔来啊?”

“小师叔学业好像很忙,现在叫他来会不会不方便?而且他平时已经操心工作室很多了,师祖刚刚说不许让他知道。”

“可是不让他知道怎么解决啊?那天他那个叔叔好像很有钱很厉害,不然我们问问小师叔的意思?万一他能帮上忙呢?”

“如果师祖知道了肯定生气,而且现在也不是钱的问题,小师叔这些年已经给了咱们很多钱了,还是别打扰他了。”

“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在你门前!”女人满面风霜头发微白,穿着略显旧的厚外套,神情激动地狠狠甩开王昊的手,“你别拦着我!”

“李仁芾,你害了我儿子!你把他人生都毁了!”

李仁芾手里攥着烟袋一声不吭,像一尊褪了色的泥塑像任由着女人劈头盖脸痛骂,只有干瘦的下颌肌肉隐隐可见抽动。

“他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就因为跟你学这个皮影戏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到现在都没有着落,你想让他跟你一样吗!”

女人言辞尖锐,在场的人几欲上去劝,都被李仁芾狠狠瞪了回去。

“妈……”

“你别叫我妈!要不是这次下元节会我还不知道你还在这里学皮影戏,你不是告诉我你重新找工作了吗?你找的就是这个工作?”

王昊深深低头,对于这个单亲将他养大的母亲充满愧疚。

他大学毕业顺利考上了稳定的编制,本该按部就班地娶妻生子奉养母亲,但有一次活动中接触到了皮影戏,当场就被吸引了。

那时候他工作压力非常大,冲动之下辞职找到了李仁芾学皮影,发现自己是真喜欢这一行,他知道很难、没有出路,但他依然想做那个湮灭路上的殉道者。

沈栖说过一句话,他说:传承路上的一粒微尘,总有一天也能聚沙成塔,再微弱的萤烛之光,也能照亮一点点的前行之路。

母亲完全不理解他的选择,勒令他即刻改行,王昊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没办法和她撒了谎,却没想到这次下元节会暴露了。

王昊说:“妈,我真的喜欢这一行。”

“喜欢能当饭吃吗?你做这个,到时候拿什么成家?你已经三十几岁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玩够!”

“李仁芾,我儿子的大好人生全被你毁了!如果你再强留他,我就……”女人四下看看,指着墙壁说:“我就死在这儿!我看看你背着人命还怎么继续害人!”

“不是,您怎么说话呢?师兄想留在这儿是他的选择,又不是师祖强逼他。”

“就是,阿姨您先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

“哎这么多年了,也没人听这些阴腔怪调的皮影戏了,不知道他还坚持什么,上次他那个徒孙叫什么,刘青的,走之前也吵了一架。”

“李老头老婆孩子也是因为这个走的,他……哎……”

“妈,我们现在上电视了,还上过热搜,已经在慢慢进步往好的地方走了,一定能有出路,我不想现在就放弃。”

王昊急切地看向母亲,低声劝她:“您先进屋,进去我再跟您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他能给你发工资吗?他能给你交保险给你找老婆吗?你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吗?我养你这么大你要让我连死都闭不上眼吗?”

“你学这些有什么用?儿子,妈妈求求你,你醒醒吧。”

“妈,你别逼我行不行,我……”

“好了,别说了!”李仁芾沉声开口,在人群的围审视与议论下,毫无触动地看向王昊:“你收拾一下,跟你母亲离开吧。”

“师祖!”

李仁芾说:“你天分不高,就算留在这儿也没有前途,回去吧。”

王昊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李仁芾:“师祖?”

李仁芾望着他的脸,冷声说:“皮影戏不缺你一个,你能传承什么?凭你的天分你能帮得了我什么?回去找个工作安心上班,别让你母亲操心了。”

“我不走,师祖你前几天才说过我现在雕得很好,以后等你老了还要把工作室留给我,让我继续挑起这份儿责任,你是骗我的,骗我的是吧?”

李仁芾心如刀割,转过身深吸了口气,说:“你走吧。”

“师祖!”

“走!”

李仁芾说完转身进了院子,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来,灰蒙蒙的天沉得像是要压下来,枝头黄叶干枯摇摇欲坠,像一片未经雕刻的皮影,即将落幕。

深冬的风卷落枯叶。

李仁芾看着落地的叶片,用力攥紧了烟杆,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心脏一阵阵抽紧。

难道这个时代,真的容不下小小一个皮影戏了吗。

-

梁喑一早离开医院,护士来挂水没找到人,问了半天才知道他私自出院去上班了,气得脑袋都要冒烟,憋着劲儿等着教育他。

一量体温,比昨晚还要高出一度,护士当场急了,“你真不要命了!这都几度了,你想挑战人类能发烧的极限吗?你知不知道再这么下去你有可能会死!”

沈栖接过体温计一看,也抽了口气。

梁喑抽走体温计,冲他笑笑安抚:“不要紧。”

“还不要紧?当自己是钢铁侠啊,生了病不挂水还回去上班,你们老板是周扒皮还是杨乃武,还要不要脸了,资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没人性。”

沈栖默默看了一眼资本家本人,没敢吭声。

护士仰头挂药水,嘴里喋喋不休斥责,“你知道肺炎加重会有什么症状吗?呼吸困难持续高热,严重的甚至会口唇发绀休克昏迷,还有可能颅内压增高形成脑水肿,家属也不知道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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