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蹭蹭起身,红着脸着急忙慌找水喝,水壶里的水灌了一杯又一杯,舒荷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珍珠大小的晶泪,可怜巴巴地挂在尖细的下巴上。
“怎么办……”
舒荷微张着小口,红着眼眶凑到徐弄清面前要他看自己的嘴巴,里面是不是被什么刮破出血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喝多少水都止不住。
徐弄清手中的衣架咚的一声掉回桶里,他被抓着手臂,黑眸里倒映着少年此刻可怜的模样。
微张的唇瓣红红,露出来的一小截舌尖也红得鲜艳。
眼泪有的掉下来,有的要掉不掉,倔强地挂在下眼睑上,唇间还沾着点湿润润的水珠。
徐弄清抬手,指腹按在了舒荷的唇角,视线微低,好像在认真地帮他检查。
见状,舒荷不由凑得更近了些,要他看清楚。
整个人都要靠在徐弄清的怀里了,他一伸手就能把人抱住。
徐弄清垂眸,碰了碰舒荷有些湿润的唇,手又轻轻滑落,一点一点拭去他脸上的清泪。
“没有被刮破。”
舒荷茫然地吸气,“可是我好难受……”
他眼眶一热,马上又要掉眼泪了,可就在这时,徐弄清忽然朝着舒荷的唇抬起了手,舒荷只感觉自己嘴里多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的眼泪被止住,堪称茫然地闭上嘴咬了咬,酸酸甜甜的汁水瞬间溅开,占据了味蕾。
舒荷杏眼晶亮,泪眼婆娑地低头看去,发现徐弄清手上是一个被剥开的橘子,他掰开一瓣,又递到舒荷嘴边。
舒荷就着他的手张嘴,唇珠抿着,含糊不清地说:“哪来的呀?”
徐弄清盯着他的眼神一刻不曾移开:“外面摘的。”
说着,又拉开自己外衣上宽大的口袋,里面是四个新鲜的橘子。
舒荷低头去拿,没发现这个距离使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徐弄清的大衣包裹在内,他咬了咬舌尖问:“它们有主人吗?”
“我们家的。”徐弄清低头看着他,“十几年前种下的,每年都会结果。”
“真好呀。”
舒荷没太感觉到辛辣了,他掰着橘子慢吞吞吃着,人已经挪到了桌边,将辣条扔掉。
他不爱吃。
徐弄清肯定也不吃。
那就只能扔掉了。
王晚晚能吃这种东西,好厉害……舒荷吃得腮颊鼓鼓,有点敬佩。
兵荒马乱后,徐弄清去柴房准备煲鸡汤,舒荷没有当小跟屁虫了,他现在很怕冷,只想时时刻刻都坐在碳火边。
煲鸡汤需要等待时间,也就是趁着这个间隙,徐弄清推开门回屋。
他看向端坐在碳火边看书的少年,嗓音低沉地说:“明天我不在家,不能喊你起床了。”
舒荷一下就抬起脑袋。
“去哪?”
“水安镇。”顿了一顿,徐弄清又补充一句,“过年了,得买年货。”
“那我也要去。”舒荷虽然有点郁闷自己又把小跟屁虫这个头衔戴上了,但整体是骄傲的。
这叫敬业!
他放下书,高高抬起自己的下巴,斩钉截铁,没有给徐弄清拒绝的机会,“我要去,明天你要喊我一起。”
注视着那双漂亮的杏眼,徐弄清垂眸,将那句你身体不好少折腾遏制在了喉咙里。
他沉默片刻,寡言地“嗯”了声。
-
舒荷很期待明天的行程。
他来这里这么久,从没去过镇上,还没有看过别的风景。
这里一切都和星际不一样。
舒荷期待地念着,饭前念饭后也念,就连睡觉的时候他也因为期待,而小小地失了个眠。
舒荷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清晨被徐弄清叫醒的时候,舒荷睡眼惺忪,眼睛都睁不开。
他好像才刚睡下。
怎么就要起床了呢。
舒荷翻身将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雪白的脸颊贴在上面,迷迷糊糊地想着,要不然还是不去了吧。
他张了张嘴,却又迟疑地发不出声音。
不能败给起床呀……
光是这么思考,都花费了舒荷很大的力气,他闭着眼,很快再次沉沉睡去,而正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幕的徐弄清:“……”
“舒荷。”
舒荷睡颜恬静,眼睫毛乖巧地映在下眼睑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弄清俯身,拿过了他床头的毛衣外套,然后伸手将被子掀开,将舒荷从里面搂了出来。
舒荷睁开眼茫然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样,徐弄清无声看着他,下一秒,少年眼皮又昏昏沉沉地拉下了,人也趴到了他的颈窝里。
“……”
徐弄清冷静地拿起毛衣,帮舒荷穿衣服。
睡梦中,舒荷似乎能感觉到徐弄清在做什么,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抬手,脑袋努力从毛衣领口里顶出来,像只爬纸箱的小猫咪。
这时候,他有点倔又显得很乖,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徐弄清花了快十多分钟才给他穿好。
“你昨晚几点睡的?”徐弄清站在他面前低头问。
舒荷闭着眼睛,半睡半醒摇头,他乌黑的头发被衣服弄得乱糟糟的,徐弄清伸手,压下他头顶的呆毛,又去拿了梳子。
好像在养洋娃娃一样。
最后,徐弄清去衣柜里翻出舒荷的袜子,回来的时候,舒荷已经有些醒了,正半睁着湿润的眼睛盯着地面发呆。
徐弄清拿了袜子过来,垂眸在他面前屈膝,温热的手握住舒荷白皙泛红的脚踝,指腹在踝骨上轻轻按了按,缓慢地将袜子套了上去。
舒荷愈发清醒。
他抽了一下自己的腿,迟疑且茫然地看着面前屈膝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徐弄清一直很高。
他的身高将近一米九,平时舒荷都得微微抬着脸才能看清他的神情。
很少有这种时候,他是俯视徐弄清的。
他这样,一瞬间矮下来的似乎不止是身高,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
舒荷微微抓紧了身下柔软的被子,徐弄清按着他的脚踝,他收不回腿,情不自禁瞪了一下,“……你干嘛呀。”
“穿袜子。”徐弄清道。
舒服觉得他故意的。
他当然知道他是在给他穿袜子。
问题是,主角为什么要给反派穿袜子。
他可是坏蛋!
要和主角势不两立的坏蛋。
舒荷盯着徐弄清看,徐弄清偏偏垂着眸,淡定自若地为他穿好另一只脚的袜子,还贴心系了鞋带。
“好了,清醒了吗?”徐弄清站了起来。
舒荷欲言又止地嗯了声,起身去洗漱,完事了他才去拿自己的手表,发现现在的时间竟然才只有六点半。
“客车七点前来。”徐弄清站在门口,微微偏头等他,“除去浪费的时间,刚刚好。”
快要过年了,回村的早已经回村,要买年货的基本两个星期前就已经买好了。
所以来的客车里基本没有什么乘客,只有两个老人坐在最前面一排。
舒荷一踏进客车,就被里面闷热的味道逼得定了一下。
他径直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去开窗户,然而才刚开一点,窗户就被徐弄清伸手挡住。
舒荷茫然扭头,有点生理性难受地看他一眼。
车发动了,车窗缝隙内灌进来冷风。
徐弄清直接把窗的缝隙全部关上,然后才微微垂眸,黑眸里映着舒荷有些苍白的脸色。
他突然放轻声音,“吹冷风会感冒。”
“可我难受。”舒荷吸了吸鼻子,大脑晕得发沉,嗓音软软闷闷的,“我忘记我晕车了,早知道不来了……”
徐弄清看着他没讲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系统发现自己后台的检测阈值又飙红了。
它凝神看着,车里,徐弄清忽然伸手托着舒荷的脑袋,要他靠着自己睡一觉。
睡觉会好点。
舒荷眼眶湿润了些许,他靠着徐弄清的肩,闭着眼睛,额前细碎的黑发软软搭在额前,露出有些病恹恹的雪白眉心。
整个人娇气又羸弱,很难养活。
似是感到有些许不舒服,舒荷挪来挪去,又挪了位置,他坐到了徐弄清结实的腿上,将脑袋靠在对方颈窝里,阖着眼。
他这样是舒服了。
可徐弄清却僵了一僵。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最终幅度极低的低垂了眸子,近在咫尺的是舒荷挺翘的鼻尖,以及因难受而微抿着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