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戳戳他的手臂,趴在桌上小声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呀?”
江祁闭了闭眼,又泄气地睁眼将脑袋翻了个面,去看舒荷枕着脸颊看自己的模样。
“没有别的事,就只是为礼物这事。”江祁说,“我希望你别收,但我知道自己没立场。”
舒荷:“……可是,我不是很明白。”
他茫然地说:“只是收个礼物,人家折了几个月的。”
“嗯,只是收个礼物。”
江祁松开手坐直,视线缓慢落在桌面,眼中没有聚焦,“只是收个礼物,确实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你到底怎么了嘛。”
“我在发神经。”
江祁偏头,看不清表情,“这件事翻篇吧宝宝,你就当我刚刚脑子出问题了。”
他话是这样讲,可舒荷听了却更担忧了。
怕是江家又出了什么事影响到了主角的积极性,下午回家,舒荷就向父母打听了这些事。
然而,江家最近风平浪静。
年初那会儿小三携子上门朝江父讨要说法,打的是想将孩子送到江家生活的目的,可私生子这事到底上不得台面,为了江家和自己的名声,江父都不可能同意。
不仅如此,还压了消息。
私生子被他安排在外面由人看管照顾,至于那个情人,他则花了些钱将人打发到国外去了。
江家这才恢复了短暂性的和平。
舒荷怎么都想不明白,沮丧地问系统说任务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系统沉默了会儿,“有没有一种可能……”
半天没下文,舒荷追问什么可能。
“没什么。”系统的青年机械音在这一刻,听起来竟显得莫名迟疑,“我认为,任务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主角这个年纪正是青春叛逆期,莫名其妙点也算正常。”
舒荷听完安心了,轻轻松了口气,可想了一会儿今天江祁莫名其妙的模样,又实在忍不住小声嘀咕说自己就没什么青春叛逆期。
青春叛逆期真讨厌哼。
———
一段时间后,中考落幕,班里的同学积极组织了毕业聚会。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精力无穷无尽的时候,这场毕业聚会持续到夜里一点钟,都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舒荷的爸爸妈妈已经打电话来问了,可人尝了点果酒,这会儿又困又醉的,包厢里也嘈杂得根本听不清,舒荷将手机贴着耳朵,腮颊发红,唇瓣微张,努力打起精神发出好哦是的没错之类乱七八糟的回答。
江祁实在看不过眼,就拿过他的手机捂着他温热的额头,偏头打电话。
“我们马上就回来了,嗯小荷喝了一点,就两口。”
“我已经叫了司机,还有五分钟。”
舒母又讲了一些,可包厢里实在太吵,江祁分辨来去都听不清楚,没了办法,他回头小声告诉宝宝不要乱走,他打个电话就回来。
舒荷睁开惺忪的眼。
这双清丽的杏眼含着潋滟水光,茫然迟钝,醉得糊涂,好像在问你说什么?江祁看得心软,特地环顾一圈四周,见没人注意这里他才在那白皙的脸颊上碰了一下,说等两分钟他就回来。
舒荷看不出听没听懂。
嘴里倒严肃认真地回答了好啊是的之类的字眼,江祁垂眸盯着他,摸了一把他的头发,转身去外面接电话。
陆陆续续,包厢里已经有同学离开了。
留下来的大部分是班级里那些比较外向活泼的同学,有的在唱歌,剩下的在鼓掌。
舒荷困得眼皮打架。
他吸了吸泛红的鼻尖,偏头闭着眼睛,思绪昏沉间,面前的玻璃桌台突然发出了轻微的碰撞放置声,杏眼睁开缝隙,一个酒保打扮的年轻红毛开了酒,哄着问舒荷要不要喝点,很好喝的。
舒荷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呆呆钝钝的,年轻红毛见状直接给他倒了一小杯,然后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酒味苦苦的。
舒荷茫然地抿着杯沿,小动物似抿了一口后就不要了,瞧着乖,但脾气也娇,说不要就一直闭着嘴,哪怕醉得理智都没有了也没张。
年轻红毛也不勉强,这瓶酒业绩算在他头上,今夜挣了,他端着酒盘去寻找下一个醉得糊涂的学生。
学生最好骗了。
年轻红毛如此想着,然后就接连碰了一鼻子灰,被“哄”喝酒的中学生醉得撩起眼睛,发脾气地喊他滚开,浑身是被养出来的大少爷气场,年轻红毛浑身一震,忙不迭放下酒离开。
江祁回来的时候,发现舒荷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更醉了。
刚开始醉,好歹还能睁开眼睛看人,回答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现在这才几分钟不见,这个偏头贴着沙发的小少年就连眼睛都不肯睁开了,湿红的嘴巴紧紧闭着,嘴里一直含糊地嘀咕我不喝我不喝。
江祁皱眉扫了眼玻璃桌前的酒瓶,意识到什么,表情不太好地问唱歌的那几个同学谁点给小荷点的酒?
歌声停下,同学们都看到了那瓶挺烈的酒,纷纷面面相觑茫然地说不知道啊。
“……”
江祁弯腰把舒荷抱起来。
打电话的时候,司机已经到了,就停在马路边。
他搂着舒荷出去,脚步停下忽然想到什么,鼻尖凑到少年柔软的唇边,嗅了嗅酒的味道,果然不是果酒味。
舒荷突然动了动。
像是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他往前,搂住江祁脖颈。
柔软湿红的唇,就这么从江祁高挺的鼻梁蹭过,留下了有些令人心跳漏一拍的水润触感。
江祁默默抱紧了怀里的人。
闷头往外走,同学们也都准备散了,提出聚会的同学带着手机去结账的时候,发现账单有些对不上,莫名其妙多了三瓶不知道是谁点的酒。
他们还都是初中生,家里看的都挺严的,喝也是喝那种味道偏向饮料的果酒。
谁会点这种酒?
问了一圈,人太多实在不好分清谁点的,付钱的同学纳闷极了,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付了钱就走。
———
舒荷不想坐车。
坐进车里已经有五分钟的舒荷抓着江祁的手,表情有些严肃地这样告诉他。
江祁很忙,拿着毛巾给舒荷擦脸,又去拿晕车贴:“晕车了吗?宝宝还有十分钟。”
舒荷表情严肃,可声音却很呆很钝地说自己脑袋疼,一双杏眼湿润极了,发直发愣,江祁看着他,指腹按了按他的太阳穴,侧头让司机靠边停。
司机是江家的,“少爷,还有八分钟就到了,晕车忍一忍就行了。”
“靠边停听不懂吗。”
吱呀一声,舒荷茫然地栽倒在江祁怀里。
江祁打开车门把他背起,然后就这么沿着面前这条发白的路灯往家的方向走。
舒荷趴在江祁后颈里,呼吸发热地闭着眼,他有点热,睁不开眼地转着尾音小声撒娇,江祁也热,但背着他又觉得甜。
搂着少年腿弯的手下意识紧了些,江祁偏头,告诉舒荷回家就不热了。
舒荷闭着眼,思绪昏昏沉沉地喔了声,伴着路旁灌木丛里发出的夏季虫鸣,江祁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些话,没得到回应也不要紧,他低头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看着自己肩头那只毛绒绒的脑袋,没忍住笑了笑。
“宝宝。”
舒荷唔了声。
“宝宝。”
江祁这么念了一路,实在喜欢这幕,以至于脑袋里翻来覆去想到一些事。
他的宝宝这么可爱,被很多人喜欢那不是很正常吗?收到很多礼物那不也是很正常吗?这些人都是过客而已,只有他是家。
只有他一直陪着宝宝。
江祁黑眸聚焦,他不能再莫名其妙吃醋了。
不然宝宝总要苦恼他奇怪的情绪。
只要宝宝没有喜欢的人……
江祁掐了这段,重新去想以后晨跑的时候要不然都背着宝宝跑吧?
可惜宝宝起不来。
他唉声叹气。
———
喝了解酒的药后舒荷就睡着了。
快得药效没来得及发挥。
江祁也不忍心叫醒他,忙活一阵就打了水来给他擦擦脸擦擦手脚,然后关灯进了被窝,心满意足将人搂进怀里。
舒荷在他怀里翻身,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暑假不期然来临,陈靖辰也放假了,一个月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要来找舒荷。
剩下三分之二赶通告,当明星很忙的,他每天都想退圈。
陈靖辰烦心事非常多,学习和职场,还有小荷和江祁。
上次真心话大冒险后陈靖辰就消极了一段时间,因为他发现江祁这人不管说什么,在小荷看来都是正常的事。
亲脸,表白,在小荷看来都是开玩笑。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陈靖辰也是从小看着江祁黏小荷到大。
记得幼儿园的时候,他看江祁亲小荷脸也嘴馋了,觉得小荷的脸像个刚出炉还在冒水蒸气的白面馒头,软软的白白的,咬一口白面馒头得哭五分钟。
那时候陈靖辰试了一次,还没亲到,就被江祁跟头牛似的撞翻在地,这下哭五分钟的成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