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荷说谢谢哦,随后便把自己往被窝里藏。
干燥的温度贴着肌肤,奚烬离去之前榻上将一切都清理过、换过,都收拾好了,他迷迷糊糊也被抱进了浴桶,之后的一切事便都模糊起来。
只记得奚烬离去前,似乎抱了他好久。
“大师兄——”
院外,扶鸿径直往青霜小院而来,他扫一下和自己打招呼的小罗,轻轻颔首以示回应,接着才注意到紧闭的房门,“小荷不在?”
“在的。”小罗说,“少主还在休息。”
“休息?”
“对,一直没起。”小罗解释,“许是昨日累着了。”
扶鸿:“……这样么。”
累着?他回忆舒荷昨日做了什么。
清晨吃藕羔玩法器、中午到丹峰找大师姐聊天、下午在藏书阁待了一个时辰、又去外门转了一圈,酉时才回炼心峰。
回了炼心峰,就再也没出去过了,一直到如今。
似乎并不会累到此时?
扶鸿拧眉,小罗关注着他的脸色,询问:“大师兄要等少主么?”
“……嗯。”等吧,扶鸿掀开衣摆坐在院子里,给自己倒了杯茶。
太阳位移,舒荷这一觉直睡到下午寅时,才算有点精神。
他慢吞吞穿戴整齐,穿鞋的时候戳戳自己泛红的小腿肚和踝骨,嘀咕两句什么,才去开门,往外面飘。
酉时的太阳温凉,光影也变得稀薄,正正好倒映在门口,舒荷开门的时候,光影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扶鸿中途离过三次,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睡到这时候才起,听到动静,他迅速抬头,少年的模样映入眼帘。
有些东西是很明显的。
少年今日未着青衫,而是换了件宽大点的白衫长袍,袖口层层叠叠落在膝边,露出来的皓腕在阳光下雪白得几乎透明。
可能是没想到会有人在门口守株待兔,他甚至没有遮住自己的脖颈,衣服只贴着肩和锁骨往下,阳光落在下巴处,一半阴影被分割开,落在下颈上。
而中间那一截清瘦的玉色分外明显,被蹂躏得像昨日雪地里落下的红梅。
乌发也不束了,就这样披散在身后,将他巴掌大小的小脸衬得漂亮又乖巧。
舒荷看见了扶鸿。
他愣了一下,慢半拍抬手挡住自己的脖颈,结果衣袖宽大,手一抬,那层层叠叠的袖口便往下滑落,露出纤长一截小臂,上面的色彩顿时叫人一览无余。
扶鸿凝神。
气氛一时之间凝滞。
小罗并不在这,这个点他通常会离开青霜小院去炼心峰。
扶鸿想到小罗清晨时说的那句“许是昨日累着了”。
……小罗弄的?
在舒荷面前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扶鸿,想到这个可能,神情渐渐沉下来,一个奚烬一个小罗……他心境不稳地站起身,朝着舒荷走近。
舒荷茫然抬脸,扶鸿朝着他走了两步,就倏尔停下脚步。
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他是小荷大师兄,小荷乐意和谁在一块就和谁在一块,他管不着。
他总不能问小荷,昨晚做了什么。
也不能对小荷说,不要做这些事。
大师兄,只是大师兄。
扶鸿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舒荷捂着脖颈犹豫看他,耳根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
他偷偷在心底祈祷大师兄不要问,一边小声喊:“师兄。”
扶鸿沉默片刻,“嗯。”
“找我干嘛呀?”
扶鸿:“你生辰快到了,师尊打算带你去师娘那办,问你愿不愿意。”
原来是这事。
清水宗在修真界也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主法修,只是因为派系不同,两派若非掌门有所往来,如今也不会亲如一家。
舒荷点头说好。
扶鸿看起来还想问什么,但动了动口,他又静默下来,没什么好说的,自然就得离开,扶鸿走到院门处,脚步慢慢停下,回头隐晦地对少年提醒,“你还未至弱冠。”
“平时,多到外面玩吧。”
舒荷放下手,雪白小脸心虚地低下,揪着自己的衣袖翕声回应“喔”。扶鸿到底是离开了,没有提起他脖颈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这个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
舒荷有点郁闷地拉开自己的衣袖,指尖戳戳上面的痕迹。
———
在生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舒荷常会收到奚烬寄来的信。
除了讲情话,还会告诉他妖界如今的现状,以及局势。三个月了,奚烬并未站到明处,依然是在暗处和先妖主留下的几个子嗣斗。
在暗处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做操盘手。
奚烬当初到妖界,找的是那大蛇妖的部族,大蛇妖乃至它的部族此前不看好任何一个妖皇子做妖主,因此便一直在寻找先妖主遗失的二子。
他们顺利找到奚烬。
再一观察,发现奚烬实力不错,便打算和他合作。
只是那时奚烬并不配合。
后来甚至动手杀了大蛇妖。
按理来说应该生仇,可其实蛇妖部族并不在意这事,毕竟妖界至上至下都性情冷血,区区一只妖而已,和它们要达成的目的比起来,便无足轻重许多。
况且,奚烬这种果决冷漠的性子,不是才更适合当妖界妖主么?
第127章 宗门团宠被龙傲天掳走后18
妖界生在至北之地,独有一界。
若想前往妖界,得先去天鹭城,天鹭城立在妖魔两界中间,此地鱼龙混杂,尽数是南来北往的修士。
它虽名义地属修真界,可并不附属某个宗门,因而此处不乏有正道、邪修、妖怪生活,每天都会发生数不尽的混乱。
奚烬从妖界出来的时候,正是阴雨天,他没有多分出一点视线去打量周围,只想赶在舒荷生辰日到清水宗找他。
“哎!你去清水宗吗?最近不是有人要过生辰,设宴广请天下修士吗?现在就该动身了。”
谈论声传来,其中提及的熟悉字眼令奚烬侧了下头。
客栈门口前摆着几张桌,三两人倒着酒说:“去!怎么能不去?听说过生辰的是那剑宗少宗主,我做梦都想亲眼看看他那张被夸得天下皆知的脸。”
“你不是有妖族血统么?人清水宗名门正派,能给你进?”
“嗐!我不说谁知道?”
“说起来,那少宗主我是见过的。”有人搓着手说,“秋至那段日子衍圣剑宗不是开派了弟子大比么?天下宗门都派了门下弟子去观摩,我偷溜去看了,你还真别说,比试我是一个都没看进去,光盯着那少主的脸了。”
先前说想亲眼看看少宗主脸的修士闻言,赶紧追问:“怎么样?真像传闻中那样好看么?”
“唉我感觉……”修士卖了个关子,在对方将要失望的时候一拍大腿,激动道,“你去见了就知道,那是真美,光是远远看上一眼,我当时就……”
另一修士露出邪笑,“嘿嘿就怎么了?”
“都懂,都懂。”修士把手往下做了个手势,眯着眼仿佛还能觉出当时妙意,“若能…不敢想有多带劲——呃。”
一道阴沉沉的灰影倏然落在众修士头顶。
他们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耳边便传来那一声惊呼惨叫,悚然看去,只见方才还侃侃而谈的修士被人一剑刺穿了喉咙!
唰——剑拔出来,砰的沉闷一声,修士直挺挺倒在地上。
鲜血喷涌在酒友们脸上。
修士瞪大眼死不瞑目的画面冲击力太强,深刻烙印在众人眼中,他们心猛地跳,歘一下站起来,看向奚烬。
几人毕竟是修士,又是天鹭城的修士,平时天鹭城死的人便不计其数了,能出现在这的,就没几个手里是干净的。大家临时拼个桌喝个酒,倒也不至于喝出什么情分了,只是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毫无征兆杀人,这实在令人愤懑。
“你做什么?!”
方才邪笑起哄的修士惊怒地剜着奚烬,喝道:“一言不合便杀人,你可知我是谁?!”
奚烬抖落手中剑的血。
他面无表情,又是一剑。
这一回,剑刺入了说话之人的胸口——唰地拔出,几个同行之人一看不对,立刻跑了。
紫瞳,魔。
魔在天鹭城地位很高。
他们最是邪性,也最是不讲道理,妖好歹还能谈谈,魔?敬而远之。
奚烬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垂着变为紫色的竖瞳,注视剑尖落下的一滴血,想到方才那修士的言语和动作,戾气和阴沉便接踵而至,险些没了理智。
天底下这种人不在少数。
甚至在妖界,奚烬都曾听过一些谈论少主的。
无非都是艳事。
没看见还好,他可以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可他看见了,剑如何能收得住?
奚烬动了动手,将剑插入剑鞘,临行前,一头蛇妖于两米处幻化而出,一瞥地上两个修士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