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慈爱的管家退了出去，付斯看了看微信消息心里升起的对明早的期待降了下去，连同刚刚到账的一大笔钱也没那么香了。
靠在椅背上付斯又刷了刷朋友圈，宋西倒是给她点赞了，还附赠了一句彩虹屁。
她嘟嘟嘴视线放回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折线图。
没关系，她对想要的东西向来拥有十足的热情，也鲜少失手。
把刚到账的资金又投了出去她关掉电脑回屋睡觉。反正，招呼她已经打过了。
夜里下起了雷阵雨，白光闪过，刚刚进入浅眠的路颜清被雷声惊醒，紧蹙的眉头稍显烦躁。
房间里弥漫的幽香在过于吵闹的雷声中显然起不到多大作用，一盏小夜灯亮起，她从床头柜里拿出耳塞挽救今晚的睡眠。
雨声细细密密，白日数次翻滚又被强行压下的心绪在此刻露出獠牙，混着窗外的嘈杂扰的她难以入睡。
路颜清坐起身，长发柔顺地垂在臂弯，漆黑的房间里呼吸声格外沉重。手机屏幕的光线印在剔透的脸上，她微眯着眼，面色算不上柔和。
一点了。
界面停留在微信首页，先前宋西发来的消息撩拨着本就不平静的神经。
lucky：【啊啊啊路总你看朋友圈了吗，付总好厉害！！】
床上的人静坐了一会儿，而后夜灯再次亮起。
路颜清眨眨眼，睡不着，看看也无妨。
暖黄色的灯光温暖又旖旎，纤长骨感的手一半明一半暗，黑白的琴键间有着手部的阴影，随着指尖的跳跃化作夜里的精灵。手腕轻抬，光线透过指缝，一片暖黄下白皙润泽的手指好似剔透的暖玉，工整的纯白衬衫泛着柔。
床头柔和的灯光和视频里如出一辙，衬得床上的美人如梦似幻。迭起的动人旋律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反复叠加的透亮音节和深深浅浅的触键都像在叩问，不断敲打心灵。刻意隐藏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混着琴声将路颜清拉回莱晤士河畔的仲夏夜。
视频里的人没有露脸，路颜清却清晰地瞧见了舞台炫丽灯光下无比恣意的笑脸，眼里闪着的光比所有聚光灯加在一起还要摄人心魂，抓耳又撩人的歌声和律动的身形轻而易举地捕获了在座人的感官。
透过那张少年感十足的脸，她看见了一具热烈且自由、赤诚又无畏的灵魂，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将她束缚。
舞台下，野兽又收敛了所有的爪牙，温顺地寻问她的看法，像是捕猎成功的幼崽朝长辈索要嘉奖。
她奖励了小兽，或者说，引诱。
“是这里吗？”
温柔缱绻的低语激得指节轻缩，琴声停了。
视频的骤然退出让路颜清思绪回笼，她盯着那人背景墙里的雪山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雨小了一些，得益于良好的隔音系统已经不足以对房里的人造成困扰，不平稳的心跳却更加扰人。
房间被彻底照亮，路颜清披了件外套迈向书房。
“喵？”听见动静从沙发上跑过来的缪斯颇为不解地望着路颜清。
“缪斯。”路颜清垂眸轻柔地喊着。
缪斯歪了歪头，这般语气配上这两个音节让它拿不准路颜清的意思，思索两秒它上前蹭了蹭她的腿。
路颜清轻笑着摇头，俯身拍拍毛茸茸的脑袋柔声说：“早点休息吧小猫咪。”
走进书房她看了看一直紧跟在身后的缪斯无奈，小家伙黏人得紧。
抽出已经收在包里线稿图她眸色微沉，在心里轻叹：
你，想要什么？
已然成型的线稿图被弃置一旁，路颜清手中出现了一张崭新的白卡纸。
雨水洗尽铅华，雾蒙蒙的微光渗进窗户，最后一笔落下，路颜清偏头看向正在酣睡的小猫，轻手轻脚走出书房。
晚安缪缪。
第15章 前调
空气中弥漫着大雨之后特有的气息，被雨水冲刷过后的树叶干净脆嫩。
画累了的宋西看着窗外的美景努努嘴，路总不在工作好没劲，放松的时候只能看花花草草养眼。
说曹操曹操到，一身纯白色新中式穿搭仙气飘飘的路颜清从她面前路过。
嗯？工作太努力眼花了？宋西看着“飘走”的路颜清眨眨眼。
“路总！”她惊讶道。
“嗯？”路颜清回头轻哼。
“怎么早上就来了，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今早起来宋西查收到了路颜清半夜发来的说她要下午才到的消息，以她对路颜清的了解理所当然地认为路颜清是身体不舒服才会如此。
路颜清迈步继续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没有，只是补觉。”
宋西手头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她给面上没什么血色的路颜清调了一壶养生茶，端过去时看着她桌上焕然一新的线稿愣在原地。
“这，这是剧场？好强的冲击力，太美了，而且不由自主让人对舞台升起了一种向往。”她讶异着说出第一感受。
“嗯，新构思。”路颜清在笔架上挑选今天要用到的色号。
宋西知道她为什么要补觉了，放下茶壶说：“知道有时候晚上灵感好，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甲方可不管我们累死累活。”
路颜清手上动作微顿，“她没催。”
宋西眨眨眼，“那更该早点休息啦，直接重画是付总提了新的要求吗？”
现在的稿子和第一版画风上完全是两个路子。
现在的方案和那天沟通时说的出入很大，路颜清默了默，“不算，更多是我自己的想法。”停顿数秒她又说：“但她应该会喜欢。”
宋西觉得有哪里不对，但面前的稿子她实在是太喜欢了，赞叹道：“那必须喜欢啊，这谁看了不喜欢，要不是有合约都可以拿去冲赛了。”
路颜清倒了一杯宋西精心调配的养生茶，入口温润清香。
她又从包里拿出第二版线稿将两张一起递给宋西，“扫一下，发给李冬然让他们选。”
宋西咽咽喉咙小声嘀咕：“真是个卷王。”
收到消息的李冬然在办公桌前发愣，这个操作是昨天的后劲还没过？她看了看阻隔她和付斯的墙面叹息，愿老板心情无恙。
点开文件她不禁感叹路颜清确实厉害，半天的时间拿出了两份截然不同的满分答卷。
将两张线稿打印出来她敲开了付斯的房门。
“有事？”付斯正在观看手底下的人送上来的视频挑苗子。
李冬然瞄了一眼画面里的少女，唱跳都还行，长得也不错，这个时间说应该OK。
她把藏在身后的稿子拿出来递向付斯，“宋西刚发过来的两版线稿，说是让您看看更喜欢哪版，确定之后再往后设计。”
付斯暂停视频抬眸，李冬然被她古井无波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
真是，怎么感觉我像是夹在两大人中间的小可怜？李冬然腹诽了一句把稿子往前送了送，“两张都很棒，这么快就拿出来路总一定费了不少心。”
付斯垂眸看向稿子心里微涩，低着头接过来说：“嗯，你回去吧。”
李冬然视线在处于稿纸边缘修长玉润的手指上流转片刻，托路总的福，她又解锁了付总的一项新技能。那些艺人不好好努力连资方都打不过。
房门轻合的声音让付斯颤了颤睫毛，收拢心神她将看完的第二版线稿放到一边。
呼吸在刹那间停止一瞬，付斯整个人怔楞住，只一眼，她被眼前黑白色的线稿牢牢锁住眼神，心跳随之加快。
每根线条的锋线和幅度都恰到好处地戳中她，她仿佛已经看见了舞台上冉冉升起的巨星，这间剧场在等待它的王。
她有点舍不得了，这座剧场建出来给一群新人实在浪费。
发完消息宋西一边思考午饭吃什么一边等待回信，等了好一会儿后对于李冬然先前发过来的稍等生出了质疑。
lucky：【然姐，有消息了吗】
lucky：【不知道吃啥QAQ】
已经点好餐的李冬然默了默将中午预订的菜品截了个图发给她。
lucky：【哇塞！一看就很好吃，跟着然姐吃准没错】
李冬然抿笑，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
然也不然：【付总应该会把结果直接给到路总，你安心点餐吧】
lucky：【？？我信了】
然也不然：【你可以信】
宋西舔了舔唇拿着手机去找路颜清。
“路总~”小跑到路颜清跟前她看着已经开始给第三版线稿上色的老板思绪一动，“付总已经选好了？”
路颜清将眼下这笔收尾后抬头，“你说的是问句还是陈述句？”
“呃，要不你先看看咱们中午吃这些如何。”宋西抓住空当把点好的餐给她过目。
对餐食花样没有太多要求的路颜清为表尊重意思意思看了下说：“可以。”
宋西喜滋滋地下单，“付总那边还没有信儿，不过冬然说付总应该会直接告诉你。”
路颜清抿唇，这距离是拉不开了？
正想着电脑传来提示音，二人齐齐望去。
-4：【3】
“哇，付总今天走高冷路线吗？不过审美依旧在线。”宋西如此评价。
路颜清不置可否，虽然她对付斯做出的选择不意外，但心里还是有些小高兴的。看了眼付斯的头像她说：“去忙吧，饭到了放桌上就行。”
“好。”宋西迈步离去。
Lou：【好】
回完消息路颜清喝了口茶全神贯注投入到创作当中，而屏幕那头的付斯对着电脑瘪瘪嘴。
真是惜字如金啊，清。
心里叹着付斯点开播放器闭目仰靠在椅背上聆听音乐，摇滚乐激昂的鼓点让她有些烦躁，一曲还未过半就暂停了播放。
呼出一口鼻息她双手捧着下巴撑在桌上，微努着嘴再次欣赏起面前的已经看了很多遍的线稿。
喜欢也是真的，她喜欢路颜清。
无论看几遍这张线稿还是会第一眼就让她喜欢上，细看又更加惊叹，不起眼处的小细节堪称神来之笔，越看越喜欢。明明对眼前的稿子喜欢得紧，看着看着付斯胸腔里却泛起了一丝酸涩，这是一种对她来说极为陌生的感觉。她感知了一下，更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