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小少爷说你有对象了, 爸爸以为是你找的借口。”
他的目光中有着欣慰和畅然，路颜清愣愣看着他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没什么想和爸爸说的吗？她是帝都本地人？”路平川饶有兴致观察着她的神态。
他的反应太过平静, 路颜清直觉哪里不对，拧了拧眉说：“我目前没有对象。”
“和吻你那个小姑娘在约会？”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午饭吃了吗。
路颜清对上他含笑的眼神, 掷地有声道：“是。”
路平川端起杯子摩挲, 眼里的笑意未减，“好事，爸爸还怕你走不出来。”
他慢悠悠喝着水, 路颜清眼神震动，想要开口确定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但是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嫁给一个好人家。”
“好人家？”路颜清不明白他的意思, 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怎么就断定不是好人家了。
“对。”杯底和桌面碰撞出一声轻响。
“我女儿这么优秀, 要找个好人家才能护住。”路平川看看她说：“之前还以为你会喜欢斯文一点的男孩子, 往后照着你喜欢的款物色。”
一股暗火在胸腔蔓延开来，路颜清面色发白冷声道：“爸爸, 你这是什么逻辑？在你眼里我只是别人的附庸吗？我不喜欢男人，也不需要谁来护我。”
路平川像是在看耍小性子的孩童，“恋爱和婚姻不一样，爸爸不管你成家之前怎么玩，但是结婚一定要选靠得住的。爱情只是荷尔蒙的碰撞，等激情退去之后呢？没有利益的牵绊本就很难长久，再加上你们两个女孩子又生不了孩子，连血缘的联结也没有，等你老了怎么办？”
“爸爸，你把感情当做玩吗？还是把婚姻当成交易？我和时奕也是你的筹码，他负责养老我负责联姻？”路颜清冷眼看着面前生她养她的男人，失望又无助的情绪爬满了心头。
“怎么这么想爸爸？”路平川面上的柔和不在，“我当然是爱你们的，也爱你妈妈。”
“是吗？那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呢？”路颜清抖着声反问。
她泛红的眼眶让严肃的男人慌了神，“阿清，当初爸爸是怕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你那么小，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忘掉。这些年你也都没有提。”
“不要说了。”路颜清哽咽着，第一次打断了爸爸的话。
“我没忘，我记得清清楚楚。”路颜清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俯视着沙发上的人坚定道：“我也希望爸爸记清楚，我不可能喜欢上男人，也不会把感情当做儿戏，更不可能选择利益。”
“女儿。”路平川起身追上径直走向楼梯口的路颜清。
路颜清回头看看被他拉住的胳膊，“我尊重你，因为你是我爸爸。但是如果爸爸不改变想法，我想我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我会把这些年你对我的投资返还。”
“阿清，怎么不相信爸爸？哪有爸爸不希望女儿幸福的？”
“那你把户口本给我。”她平静道。
路平川蹙紧了眉，欲言又止的模样。站在往上往下都是路的楼梯口，路颜清却看不见路了。
两人沉默着对峙数十秒，她抽出手转身下楼。
“一张纸而已，不要也罢。”
路平川深吸了口气注视着她一步步往下，柔声说：“过几年你会明白的。”
来时还带了一个手提包，如今只剩下一部手机，路颜清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宅子，夜风吹眯了眼。
院子里的一花一木都是她和妈妈亲自挑选，整处庭院也都是二人合力设计，却感觉那么陌生。
把刚才爸爸帮她别至耳后的发丝放下，她垂了垂眸走出院子。
四下无人，只有路灯作伴，她刚下载好打车软件一辆漆黑的车子停到了面前，型号和前些天坐的一模一样，车里却没有她相见的人。
司机从车子下来欠了欠身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小姐，路总让我为您送行。”
路颜清抬头看看楼上的窗户，一道高大的人影正面朝着她。
“谢谢。”她紧了紧手机坐上车。
靠另一侧车门的地上放着自己的手提包，还有一个精致的礼物袋，路颜清颤颤眸子仰头止住眼里涌起的热意。
她不明白。
把闹脾气的小猫咪毛撸顺了付斯看看时间走进了琴房，打开电钢琴弹起了前几天给缪斯看的片子里Tom演奏过的《匈牙利狂想曲》。
缪斯屁颠屁颠跟了进来，付斯笑笑把抱到了琴身上。
琴声起，缪斯的眼珠子随着琴上起舞的手转来转去，尾巴和耳尖时不时弹动。
利落收尾，付斯伸手挠挠它的下巴说：“听懂的吗小猫咪。”
“喵。”缪斯懒洋洋应着，伸出爪子往下方一按，一连触到几个键，杂乱的声音惊得小猫自己吓了一跳。
“噗哈哈哈。”付斯无情嘲笑着，把它抱到怀里握起了两只肉嘟嘟的爪子。
“我教你。”她小心翼翼带着它在琴键上按着，缪斯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
“12345。”两只爪子在不同的音阶同时按下相同的音，怀里的小猫安安分分，付斯看弯了眼。
弹了一会儿付斯凑近琴键看了看笑道：“你怎么爪子也掉毛啊？”
“喵。”缪斯扭头瞪她。
“本来就是，你这不是你的毛吗？”付斯揪起一根猫毛在它面前晃悠。
缪斯扭了扭从怀里窜了下去，付斯挑挑眉去拿吸尘器。
处理掉琴上的猫毛付斯寻着“哗啦哗啦”的声音看去，缪斯不知怎么看上了她的拨片，在盒子里拨来拨去。
“你喜欢这个？”她挑了一片木质的递给它玩。
缪斯看看她手里的拨片右看看盒子里的一大堆，眸子里透着震惊。
“没见过吗？”付斯拿下路颜清送她的吉他摸摸它的脑袋，“用给你看。”
弹了半曲付斯看着眼前的猫忽然来了主意，勾勾唇说：“配合一下，明天请你吃罐罐。”
回到酒店路颜清坐立不安，烦躁又难过的情绪充满着整个胸腔，无处发泄。
路时奕给她发来信息，她垂了垂眸走进浴室，热流从头顶浇下，带走些许烦闷。
披散着头发出来，她再次查看起手机。
-4：【今晚的猫猫，请查收】
“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还要变个都是漫画，巧克力和玩具的家。”视频里付斯盘坐在地毯上，柔眼看着怀里的猫，手腕轻扫间童年熟悉的歌谣伴着吉他声钻进了心间。
“如果我有机器猫，我要叫他小叮当。竹蜻蜓和时光隧道，能去任何的地方，让小孩大人坏人，都变成好人。”
压抑在心底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一汪汪从眼眶里冒出，连眼尾都泛着红。
“嘿！阿清，我是小叮当~”付斯捧着猫猫头对着镜头笑得像花，泪意朦胧间路颜清看不清她眼里的光，连忙伸手擦了擦。
刚拭去泪花眼前又变得模糊，她索性闭上眼安静聆听。
“救命啊！有老鼠！”付斯故作惊慌的声音传来，她破涕为笑。
小孩。
提示音传来，她睁开眼看向屏幕。
-4：【收到了吗，阿清有没有看过哆啦A梦？】
Lorrie：【当然，我很喜欢这部动漫】
视频通话忽然弹出，路颜清险些没有拿住手机，眸光闪了闪点了语音接听。
“歪？我的阿清呢？”付斯望着屏幕扬扬眉，都好几天没见了。
咽了咽喉咙路颜清平复好心绪说：“在洗澡。”
洗澡还看她消息？付斯耳根一烫清清嗓子说：“噢，那你先洗？”
“你说吧，我在抹洗发露。”她眼睫颤了颤。
付斯摸摸鼻子瓮声瓮气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有点想你。”
谁不是呢？想到刚刚不欢而散的谈话路颜清的心脏又揪了揪。
“快了，我明天去山城。”
“那你现在在家吗？叔叔阿姨是不是很想你。”付斯躺在地摊上抓过缪斯的尾巴扫扫鼻尖。
路颜清哽咽一下，呼了口气说：“没有，他们出差了。”
“没关系，等你带我去蓉城玩的时候我们一起。”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付斯看看手机说：“不去也行，随你安排。”
“好。”路颜清揉捏着小白。
“那你快洗澡吧，都快十一点了。”
“嗯，晚安。”
“晚安，你想看缪缪的话可以随时看，我一个人住。”去机场时付斯在路颜清的手机上绑定了自己家的监控。
“好。”
结束通话路颜清又点开视频看了几遍，满眼都是里面的“哆啦A梦”。
第69章 家
成年人的世界大抵分为两段, 不管夜里是放纵还是颓然，白日都得收拾体面奔赴各自的战场。
美滋滋玩了一晚上的宋西兴致勃勃踏上前往山城的高铁，探着身子对着窗外的景色拍来拍去。
“路总, 我好喜欢这里, 生活节奏太舒服了。”宋西抒发着对路颜清家乡的赞叹。
路颜清看了一眼渐渐远离的家乡, 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注意力集中在拍照上的人没有察觉到她与平日有什么不同，自顾自说：“昨天晚上我慕名去了一家拉吧，氛围简直了, 还有好多漂亮小姐姐。”
身边的人一贯对这些事不怎么在意, 宋西好奇道：“路总你去过吗？感觉和帝都的拉吧很不一样。”
“没有。”路颜清拿出眼罩和耳塞准备小憩。
“真可惜, 昨天有对网红情侣跳舞, 可绝了。”宋西说到这儿眼睛一亮, “听说付总的-4℃虽然是livehouse但是只对女性开放, 我打算改天去玩玩看。”
“很好。”靠窗的路颜清淡淡回了一句拉下眼罩。
“啊，什么很好？”宋西偏头看见她已经全副武装上, 当即闭上嘴没再开口。
“-4℃。”路颜清轻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