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学生们不敢得罪晏雪,就算他们年过三四十的家长对于秦家,都是忌惮三分。
此时,邵柏延被拉着唱歌,他悄悄看晏雪,见他已经走出去了,没有要停下听他唱歌的意思,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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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
晏雪洗过手出来时,在镜子里看到一道身影。
一张陌生脸孔,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很斯文温润。
对方在镜中对他颔首一笑,很客气礼貌的神色。
等晏雪转身踏出这间金碧辉煌、香气甜腻的洗手间时,对方走上前:“你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认识你?”
男人是城中的科技新贵,今晚是和朋友来会所放松,原本并不准备在这里猎艳。
谁知,只不过出包厢透透气的片刻,便遇到了叫他惊为天人的年轻男孩子。
柔软的黑色毛衣宽松而慵懒,在纤细的窄腰出收拢,显得腰背极薄极窄,露在外面的修长脖颈与手腕,真的是缎面一般雪白柔美。
如此干净,纯粹,与这混乱复杂的会所,格格不入,就仿佛是一片冰雪掉入进污浊的红尘里。
男人跟着到洗手间,在门外等候良久,等人出来后,才越发觉得他周身的清冷与干净太难得,便唐突开口。
他见容颜出尘的年轻人面色淡淡,便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经常来这里。”
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在这个年轻的男孩子面前显露出一些难得的局促和尴尬。
晏雪神色淡淡地望着他,琉璃似的眼眸转了转:“不好意思,不方便认识。”
他经过了男人,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男人冒昧地跟上:“我的名片在包厢里,我可以立刻去拿。我是从事科技产业……”
晏雪一句话未曾开口,男人便滔滔不绝地自报家门,仿佛孔雀开屏,试图用三言两语将自己的魅力优势和盘托出,好博得美人的驻足。
在男人说自己有上市企业的时候,晏雪脚步倒是真的一停。
男人一喜,虽然十分不情愿将美人与“贪财”联系在一起,但仍旧推了推金边眼镜,笑着看他。
晏雪语气极其平淡地说:“你好,我是高中生。你属于骚扰未成年。”
“啊?”男人斯文的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难怪如此青涩,竟然是未成年?“这……你没骗我?”
晏雪抬手指了指包厢门:“我没有名片,但有高中制服,你要看吗?”
男人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一种朦胧的向往,结果对方是个来会所玩的高中生。
他迟疑地反问:“高中生,好像不能来这种地方?”
言外之意是指,晏雪可能为了躲避他的搭讪而随后捏造的谎言。
晏雪不再理会,转身就往包厢门走去,结果被对方握住了手臂。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包厢门打开,邵柏延刚好走出来。
邵柏延喝了点酒、刚才又唱得很high,脸都有点红地冲过来:“你干什么?”
他一把推开陌生男人。
邵柏延对于自己的力气没有准,青春期力度又足够大,直接把对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给推到了地上。
男人有些尴尬地扶着走廊的一根柱子站起来,丢了脸更恼羞成怒:“年轻人你不要太过分!我只是跟你朋友搭个讪。”
邵柏延听见后,气不打一处来:“你跟他搭讪?你算哪根葱?”
男人见他气性如此大,居然点着自己鼻梁说话:“你怎么说话的?什么态度?”
两人扭打起来。
会所的经理和保安过来拉架,男人包厢里的朋友见他迟迟不归也出来找。
晏雪包厢里的同学也听见动静,都拉门出来,扎堆责怪男人撩未成年。
一时间,场面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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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一见小型的贵宾厅。
格局布置与会所其他包厢都完全不同,没有五光十色的灯球与浮夸的装饰,主打一个高级私密与清净。
棕色的牛皮沙发里,秦勖正在听另一位发小韩静川说起最近投资的几个项目。
两侧分别坐着两人,一共四人,喝酒说话,谈的都是各自家族和公司的事情。
他们之中,秦勖最早接手家族生意,经历与沉淀都是其他几人之中的佼佼者。
其他人也经常请教他生意上的事情,乃至于家族里一些弯弯绕绕、上不的台面的阴私事也偶尔要找他单独参谋一番。
此时,陈琛从洗手间回来,乐着道:“了不得,邵老板今天有的忙。”
邵老板就是会所的主人。
其他人问及怎么回事,陈琛解释说二楼有人起争执。
“听说是为了一个小美人,两帮人马打起来了,人还不少。”
韩静川摇头:“来这儿搞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一套?”
另一人好奇:“小美人?有多美?”
陈琛反问:“一听见美人,你就感兴趣了?你爸妈给你找的联姻对象还不够你折腾?”
对方耸肩,满脸苦笑。
陈琛看向对八卦兴致缺缺的秦勖,拿起威士忌酒杯,凑过去“叮”了一声,“看看我们秦总,这叫一个清心寡欲。”
韩静川笑着举杯:“我们赌一个秦总几时开荤?”
几人笑着碰杯,当做一桩乐事。
秦勖面上淡淡,实则魂不守舍,看了手机好几次,没消息。
他预备等到九点四十五分问小猫地点。
他懒得理会朋友的揶揄,对这些地方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兴趣。
陈琛喝一口酒才道:“忘了说,楼下打架那两拨人里,一拨是邵老板的儿子,听说是带着同学来玩。你们说这邵老板也是,还让儿子来这玩。”
“同学?”秦勖有了反应,皱着浓眉看向陈琛。
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喝酒的韩静川。
此时韩静川意识到秦勖的眼神几乎是顷刻间,失去了温度。
他的酒杯都已经挨着嘴唇,不得不放下酒杯:“怎么了?”
陈琛也不解。
秦勖丢开手里的酒杯,从沙发上起身:“你们聊,我下去一趟。”
另一人意外,从来没见过八风不动、沉稳如山的秦总这幅大步流星地往外赶的样子:“这是火烧眉毛了?”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陈琛反应快:“邵老板的儿子带的同学里,该不会有秦总的宝贝弟弟吧?”
韩静川听完,赶紧放下酒杯:“走走走,去看看!”
“哟,那热闹了。”另一人接过话茬。
四人,八目相对,都燃起“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八卦火焰,起身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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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勖抵达二楼时,两边的人中间隔着会所的多个经理。
他眸光一扫,就锁定了乌发雪肤的少年。
晏雪也像是有感应一般,缓缓转过脸。
与哥哥四目相交时,他猛的一愣,抿了抿薄软的唇。
秦勖带着人上前,还没开口,就有人认出来了。
一道声音是穿着衬衣制服的高中生发出来的:“晏雪,那不是你哥哥吗?”
另一道则是会所的一个经理认出人来,主动点头哈腰:“秦总,是我们没有处理好,把您都给从楼上惊动下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他身后远处还跟着陈总、韩总等人,一下子有点懵,没反应过来,紧张地问:“秦总,各位总,这是……”
秦勖没做声,绕过他走向垂眸的黑发少年。
挡在晏雪身前的同学,被像是被强大寒冷的气流给强行劈开,主动分开两拨站,让出路。
经理额角冒冷汗,看看那名摆在哪里都算是绝色的少年,再看看秦总,再求救似的看向其他几位年轻老板。
陈琛等人也看到了晏雪,自然是收起在私底下打趣外人的态度。
他对经理轻声道:“那是我们秦总弟弟。”
“啊?”经理一个头八个大。少东家带同学来玩就算了,居然还跟人家兄长撞一起,还闹出这么些事情。
另一波人见气场强大的男人走到黑衣少年的身侧去,并不清楚情况,有人问经理:“现在怎么个情况,是他们这些学生打我朋友。”
经理擦擦汗解释:“各位老板,请一定要理解下,高中生血气方刚。这件事要不然,大家各退一步?”
这边还在吵吵嚷嚷地争论。
晏雪一时间似乎都听不见周遭人的声音,只见着哥哥一步步地沉着眉眼走向自己,冷灰的眼眸仿佛是带着冰似的充满寒意。
他小幅度地,习惯性地鼓了鼓脸颊。
这个动作很细微,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发觉。
秦勖自然是看清楚了,也没多说,只抬起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转身对经理道:“我先把弟弟带走。事情我会了解清楚,如果是我弟弟做事有事偏颇,我到时候找事主登门道歉;如果是有人对我弟弟有什么不尊重不礼貌的,那我也一定亲自登门,讨一个说法。”
他开腔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像是重重的雨点砸下来,周围顷刻间安静,每一双耳朵都听得清清楚楚。
经理更是听的心里一颤一颤。
刚才来搭讪的金丝边眼镜男人,一见他如此强势的上位者气场与做派,便知道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他们这几个朋友也都穿着衬衣西装,甚至合身的三件套马甲,但与秦勖等人比起来,还是有着云泥之别。
新贵们辛辛苦苦爬得再高,没有三代人,都养不出老钱豪门才有的矜贵清傲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