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少爷,岂是能让人随意“按住”的?
唯一能叫他低头的,也就是小少爷。
周管家建言献策:“要不然,让小少爷劝劝大少爷?”
谁知道,秦老爷子猛一抬头,浑浊的眼眸瞪着他:“你也是越老越糊涂了!”
周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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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开学前,秦家大宅是一顿收拾。
公寓是一应俱全,秦家既不缺钱也不缺人,倒也不费事。
只不过周管家这次小心翼翼,一切细节都先问过大少爷,才敢去办。
他能感觉到两位少爷,又闹得不大愉快。
本来,兄弟俩住一个屋,有些话能说就说了,但偏偏非要通过周管家递话。
大少爷斟酌个来回,选定两位阿姨,周管家也同阿姨协定好,等开学就陪着小少爷去住公寓,日日照应。
结果,周管家将这话转告给小少爷,得了一句“不必,我也都这么大了,该独立生活,不用再劳烦阿姨们。”
于是,周管家再将话回给大少爷,见他眉眼沉郁着,良久才说“随他吧”。
周管家想,您二位,自己关起门来,睡觉前把这话说开不就好了?
不过,他也能看的分明,一位是不舍离开兄长,另一位也不舍把孩子送出去独立。
就这来回折腾,周管家揣测,到时候小少爷住出去上学,大少爷估计隔三差五就得跟过去看看。
养弟弟养到这个份儿上,也的确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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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是一梯两户,户型一般,各自才两百多平。
不过也已经是美院附近能找到的最佳楼盘,价格不菲。
秦勖购置的是整层,两套打通,东西南北都极为通透。
他陪着小猫,住了几日,预备等小猫开学再回大宅。
开学前一天的晚上。
秦勖冲过澡,走到床边时,见小猫一直盯着自己。
他上前揉乱蓬松的头发:“嗯?”掀开被子。
自从上次后,两人一直是分被睡。
到了公寓也不例外。
晏雪的手蜷成团,搭在哥哥胸口,轻轻地敲了一下,发出闷闷沉沉的声音。
明天他就要一个人睡觉了,难过。
秦勖见小猫忽而贴着依偎进怀里,便伸手抱住揉了揉肩:“是不是有点担心明天开学的事情?”
晏雪仰眸,手指尖慢慢地沿着哥哥的下巴、滑到鼻尖,再沿着挺直的鼻梁,滑到了眉心。
秦勖没有拂开小猫的手,从小就任由他这么玩。
晏雪闷闷不乐地问:“哥哥,明天是不是就回大宅,就不陪着小猫了?”
秦勖抱着他揉了揉肩:“小猫,哥哥不能永远都陪着你,但会一直在身后支持你,别担心。”
晏雪心道,秦冒力大骗子!
“哼!”
他赌气地一转身,趴在自己的熊猫枕头上,嘟嘟囔囔,“小猫已经睡着了。”
秦勖帮他拉好被子,才关灯:“晚安,小猫。”
被子底下,晏雪的脚幼稚地蹬了蹬。
到深夜。
晏雪轻轻地唤了一声:“哥哥?”
回应他的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晏雪挪动着,悄悄钻进哥哥被子里,委屈地嘟唇,亲了一下哥哥的脸颊。
——坏哥哥,总是要推开小猫!
即便在睡梦中,秦勖的身体本能地圈抱住小猫,侧过身来把人紧紧地抱住。
晏雪更难过,一想到明天哥哥就回大宅,就忍不住想亲亲哥哥。
他大胆地探出湿软的舌尖,慢慢地蹭过哥哥的下唇。
温热的唇,柔软极了。
被哥哥抱紧的晏雪,情不自禁地一再舔过哥哥的唇瓣,像是舔食蜜糖一般。
他闭着眼睛,悸动又紧张,等舌尖似乎不小心抵进哥哥双唇间时,才意识到不妙。
后腰的手臂猛的收拢,晏雪被狠狠吻住,舌尖被搅动吸吮,他惊恐地瞪大眼睛。
然而,比他更惊讶的是秦勖。
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浑身一僵,刹那睁开眼,第一时间抬头,嗓音沙哑地唤道:“小猫?”
晏雪紧紧地闭上眼,心脏如擂鼓般在胸腔里敲出疯狂的鼓点。
秦勖没有第一时间开灯,他从惊惧中醒来时,怀里还抱着小猫,顷刻间从不敢置信中坠入违背道德的自责旋涡。
他反复地试探,确定小猫没有醒着,才用力掐了掐眉心,倒在枕头上,一夜难以入眠。
黎明时分,他极力想要忘记亲吻带来的酥麻感,但始终萦绕在他脑海中。
之前所有隐隐约约的担心,在今晚给了他实质性的当头棒喝。
他对小猫的感情,的确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度了。
当睡在一旁的小猫再次黏黏糊糊地靠过来时,秦勖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抱住他,而是隔着被子按住他的肩。
安睡中的小猫,柔软而美好。
秦勖想,无论如何,他都得摆正自己兄长的位置。
然而他并不清楚,睡在一侧的晏雪,却沉浸在那个无意识的亲吻里。
耳边仿佛是被钟摆狠狠重击,发出长久难以消除的重音。
以至于晏雪隔日回想起来,全都是哥哥刹那抱紧自己,有力的舌尖入侵唇间时,带来的灼烫与震颤。
他想,原来他是渴望哥哥吻他的。
主动的,毫无保留地吻他。
第27章
开学后的生活波澜不惊。
这所顶级美院的艺术鉴赏专业, 拢共就只招了十名学生,大一主要学习大量艺术、文化历史等方面的基础文化课程。
晏雪一早提交走读申请,学院也批准, 但仍旧配备一间双人寝。
同寝的室友叫做陶奇,自我介绍说, 可以叫他绰号“淘气”,是个很热情开朗的男孩子。
“我没想到, 会跟你一个寝室!你知道吗?你的入学照片,在我们大群里早就传遍了,好多人都想认识你。”
晏雪知道这件事,他是最早被学姐拉进群的, 只是从不说话, 也没院系专业姓名。
陶奇拿出手机:“你是不是不在群里?我拉你进去?”
晏雪莞尔:“我在。”
“啊?”陶奇满头问号,“那你知道……大家在蛐蛐你吗?”
“没注意。消息太多了。”晏雪低头整理刚取到的专业课本,砖头似的教科书,他不可能全部带回公寓。
陶奇点点头, 悄悄地观察他。
等晏雪转头看他,他才笑着说:“你照片和本人都太好看了,不一样的好看。”
那张入学照片比较正式,白衬衣的正面照, 整个人干净矜贵, 能看得出家境极其优越,但晏雪本人给陶奇的印象是五官生动而迷人的,尤其是他的黑眸红唇,极其亮眼。
晏雪嗅到新书的油墨味, “谢谢你的夸奖。”
陶奇热情地说:“以后班上有什么事情,我会告诉你的!晚上如果你不在寝室, 有什么需要办的,也可以跟我说。反正你不住寝室,我一个人享受这么大空间,我还不好意思呢。”
晏雪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
桌边的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哥哥”的字样。
陶奇自然地走开去整理的自己东西。
他提前搬进寝室,但是行李箱还没有完全弄好,从箱子到里面的东西,全都是大牌logo。
陶奇往阳台看去,穿着一件小立领宽松衬衣的晏雪朝外站着,正举着电话轻声说话。
他发现晏雪身上没有一个logo,从衣服到鞋子,到装电脑的包,以他的眼光看,全都是私人订制的高级货。
美院这个专业是近年新开的,一般学校根本不具备这种客观条件来开设。
鉴赏专业对学生的见识面有一定要求,等到大三大四从基础课程转换到实际操作时,是非常考验学生的自身条件。
简而言之,这门课程学理论知识再扎实,学生无法大量地亲眼鉴赏各种艺术品,那就等于是纸上谈兵。
因此,本年度入学的十名学生,自不必说,各个都是来自优渥家庭,本身就拥有良好的艺术底蕴。
每个学生至少掌握两门艺术特长,兴趣则是五花八门,从小的奖项更是拿到手软。
陶奇从学姐口中得知,晏雪毕业于本城最好的国际高中,擅油画和雕刻。
雕刻。
对于陶奇而言,都是非常意外的领域,一般的中产以上家庭,估计都不敢轻易碰这种极其耗钱的艺术门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