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好了吗?”傅初霁问,声音因为长时间运动而有些干哑,“继续锻炼吧。”
“好了好了。”
棠景意一骨碌爬起来,顺手拿了个毛巾给他擦汗,又递上矿泉水。
“谢谢。”
“客气什么。”棠景意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让我少跑两公里比什么都好说。”他看了眼一旁的跑步机,只觉头皮发麻。
傅初霁神色不变:“不行。”
“我、”棠景意结结巴巴地说,“我妈让我有空带你回家吃好吃的€€€€”
傅初霁依旧坚定地:“不行。”
“我€€€€”棠景意一憋,再次望了眼跑步机,只觉得黑乎乎的像头大怪兽。他是想学格斗趁机和傅初霁拉近距离,可是锻炼真的太累人了,对于一个只会考试的大学生来说无异于突然来个八十公里拉练。
【不行啊宿主,】007也说,【你在其他世界会的那些技能我能复制过来,但是力量和反应力跟不上的话什么都是白搭。】
棠景意恼羞成怒:【……还用得着你废话!】
傅初霁看着棠景意,他站在那儿犹疑不定,一会儿看看跑步机一会儿又看看自己,可怜巴巴的。傅初霁有些想笑,看他脸色还是苍白,想来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病了几天,连嘴唇上也没了血色。
对上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他忍不住有些心软,说:“要不€€€€”
“算了冲!干就完事儿!”
他话没说完,棠景意就呜呜渣渣地给自己鼓着劲儿,带着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三两步窜上了跑步机。
傅初霁忍不住笑了出来,给他准备了新的毛巾和矿泉水放到一边。
这是傅初霁在校外租的房子,两室一厅的常规格局,租金每个月九百八。房子面积不大,但因为傅初霁生活一切从简,除了必备的家具和锻炼器械以外什么都没有,便硬生生让这个九十平方米的老旧公寓显得空旷起来。
两个房间一个是健身房兼杂物间,一个是卧室。卧室里同样简洁,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只有个旧式的木板矮床。棠景意来了后傅初霁又给他从网上买了一个新的木板床,贴着另一边的墙靠着,原本的书桌则搬去了健身房。
平时的时候他们不常来,基本上还是住在学校宿舍,这个地方是傅初霁当初为了方便锻炼和养伤准备的。有时晚上要去酒吧兼职,就正好能一起骑着电驴去上班。
棠景意原本是跟着傅初霁一起在一层当服务员,后来调酒师有事辞职了,他刚好之前学过,就顶了上去。调酒师不如服务员小费多,但调酒是个技术活儿,底薪更高,也更轻松些。
棠景意还挺喜欢这份工作,正巧他在练反应力,有事没事的就拿调酒壶耍一些好看但没用的花活儿。吸引了不少顾客驻足围观,还成功地骗到了经理给他涨薪,可谓是美滋滋。
“给。”棠景意将一只高脚的雪利酒杯推到傅初霁面前,“尝尝看,我的独家秘笈。”他略有些得意地说,“叫做星空。”
圆滚滚的玻璃杯身里充盈着蓝色的气泡酒液,澄澈透亮好似夜空,里边似乎是加了什么果汁,搅着黄色的璇儿在蓝色酒液中慢慢漾开,层次丰富,极具动态美感。
傅初霁轻抿了一口,意外的清爽干净,没什么太浓的酒味,回味却又有洋酒的醇厚。
“大部分都是果汁和气泡水调的,”棠景意说,伸手比划了一下,“就只有这么一咪咪咪的金酒。”
“很特别。”傅初霁说,倚在吧台边和棠景意凑在一起摸鱼,“你自己研究的?”
棠景意一边洗杯子一边说:“对,适合酒精过敏又菜又爱玩的人。”
傅初霁顿了顿,又低头喝了一口。黄色的星星慢慢散开了,浸在酒液中漂亮得像是梵高的《星空》油画一样,不难看出创作者在上面费了多少心思。
他抿了抿唇,说:“他运气真好。”
棠景意抬头看他:“谁?”
傅初霁说:“那个酒精过敏,又菜又爱玩的人。”
棠景意一愣,有些惊诧于傅初霁敏锐的关注力,正要说什么,却听二楼突然传出一声厚重的脆响,像是酒瓶砸到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棠景意和傅初霁都站着没动,但还是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过去。二楼都是高级卡座和包厢,出了事自然有保安和经理安抚,犯不着他们着急上火。
又是一声闷响。
棠景意正闲着,刚好趴在吧台上托着下巴看戏,有去前线八卦了回来的同事兴奋地凑过来,一脸幸灾乐祸地跟他们说:“好家伙,经理也在上面呢,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地道歉。”
棠景意好奇道:“上边有人闹事?”
“也不算吧。”同事说,“就是动手了,单方面的,那人应该是个富二代。我听经理叫他陆少,看着怪牛的。”
傅初霁拧眉,极反感这些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二代们。
“这么做作,还陆少。”棠景意忍不住笑,“十个霸总八个姓陆,你猜另外两个姓什么?”
另一个收拾杯子的女同事插嘴:“姓顾。”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傅初霁没get到笑点,余光瞥见楼梯上有人下来了,被一群人众星拱月似的围着,经理也跟在一旁。他刚被抚平些许的眉间再次厌烦地拧起,棠景意也好奇地张望看到底谁排场这么大,结果就听同事叫他:“小景,过来帮我搬一下啤酒。”
“噢噢来了。”
同事前几天伤了腰,搬不了重物,棠景意蹲下来帮他把几箱啤酒都搬到吧台边。再抬头时那伙人已经不见了,只剩女同事脸红心跳地捂着胸口激动道:“小景!你没看到太可惜了,那人好帅!”
棠景意:“……我可惜什么。”
他有些哭笑不得,拿了小刀划拉开纸箱,把啤酒一瓶瓶摆上,傅初霁放上托盘送去给客人。
酒吧的兼职其实还不错,除了鱼龙混杂的场合不太适合大学生,其他的不管是工作强度还是工作时间都算得上轻松,性价比极高。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棠景意和傅初霁坐上小电驴,风驰电掣地赶在门禁前回了宿舍。
许鑫嘉已经洗好澡了,擦着头发说:“还有热水,你俩快去吧。”
“你先。”傅初霁说。
“谢啦,我很快!”
棠景意从衣柜里拿了衣服飞快地窜进了浴室。
学校到十二点就规定统一熄灯,傅初霁刚洗漱完,摸黑摸索着梯子。
然后就见上方传来一道光,棠景意从床帘里探出了脑袋,半遮着手机的手电筒给他照明。
“上来吧。”棠景意小声用气音说。
傅初霁爬上去,棠景意又伸手帮他撩了下帘子免得踩到,傅初霁一手攥着床边的把手,一边说:“摔不了。”
棠景意嘀咕:“行行行,知道你厉害。”
傅初霁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睡吧,明天早上帮你占座儿。”
棠景意点点头,说了声晚安后就躺了回去。
第08章 【提前更】
和同学们穿梭在走廊,路过一间间教室的时候,傅初霁常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也只是万千普通学生中的一个,那些不堪的过去与他无关。
离元旦的那场拳赛还有两个月,时间不算太紧迫。
中午时许鑫嘉没回宿舍,和女朋友出去玩了,在群里问他们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听讲座,可以加德育分。
许鑫嘉:【就昨天群里发的那个通知,好像是哪个企业的老总来讲课,他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来着。】
许鑫嘉:【这讲座好像就只对咱们专业开放,别的专业想来还进不来呢。多互动,没准能捞到一份实习转正。】
他们读的是金融专业,江大的金融硕士就两年,课程都集中在第一年,第二年则主要是在忙毕业论文和为期半年的毕业实习。
棠景意无可无不可,又问傅初霁去不去。
“不了。”傅初霁放下手机,“不太感兴趣。”
棠景意看了看课表,下午晚上都没课,闲着也是闲着,便说:“行,那我和嘉嘉去了,晚上一起吃饭?”
“好。”
结果中午犯困午睡了一会儿,下午就起晚了。棠景意急匆匆地往会议室赶,一边拿出手机给许鑫嘉发语音:“我到东教学楼了,那什么梯形教室在哪€€€€”
走过拐角,却忽然撞上一个人。
棠景意吓了一跳,差点连手机也掉了,被那人下意识地扶住手臂,他忙不迭地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棠棠?”那人叫他,似是难以置信,连尾音都轻飘了,短促地卡在喉咙里。
很熟悉的声音,不仅在棠景意的梦中出现过,也曾陪伴了他一整个青葱的大学时光。
棠景意不由微僵,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抱歉顾总,我没看见是您。”
顾云深。
已经不是他回来后第一次见到顾云深了,棠景意没有再失态。在他抬起头后,顾云深看清了他的脸,抓着他的手随即松开。他微微抿唇,敛去了情绪。
确实是一张颇为相似的脸,甚至不只是相似,还有种……
顾云深再次审视他,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心头。
但是,不是阮棠。
当然不是阮棠,阮棠已经死了,就死在他面前,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下坠入深海,连尸骨都找不见。
尘封的往事再次被勾起,顾云深短暂地恍惚了一瞬,下意识地扶了扶脸上的茶色墨镜挡去窗边映进来的阳光,匆匆别过了头。
“小景!”
许鑫嘉一路小跑过来,棠景意听见他的声音,回头冲他招手:“哎,在这儿。”他又看了眼方向,才发现拐角过去是嘉宾休息室,东梯在后面。
“顾老师。”许鑫嘉和擦肩而过的顾云深问好。
顾云深冷淡地点头,向会议室走去。
“方向搞翻了,”棠景意小声和许鑫嘉说,“东教来得少,都不太认路。”
“这边。”许鑫嘉说,“讲座快开始了,我们从后门进。”
他们猫着腰走进去,坐在了后排。
顾云深从前门走进去,越过校长院长和书记坐在了C位上,左前方放着粉红纸张打印的三角铭牌€€€€客座教授:顾云深。
讲座开始后,照例是开场白和致辞。校长慷慨激昂地介绍顾云深的企业家身份,感激他为了筑巢引凤计划的勤恳付出,愿意与学校达成长期合作培养实践型人才,如今已经是双方合作的第五年了。
棠景意无力扶额,他倒不知道,顾云深明明是最烦开会的人,什么时候还有教书育人的兴致了。
【这是你的母校啊,】007插嘴,【哦,或者应该说是阮棠的母校,你不记得了?】
棠景意诧异:【什么??】
007:【华江财经大学,你本科在这儿读的金融。】
棠景意:【……哈?】
难怪专业课虽然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课上起来还是怪面熟的。可是这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