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对于陆雁廷新的上头对象略有耳闻€€€€就是那个酒吧兼职的大学生,那个敢推陆雁廷一个屁墩的年轻人,他记得的,并且印象深刻。
……但是话说回来,陆雁廷怎么非得和酒吧杠上。接连上头的这两个长得像也就罢了,还都干酒吧这一行。
不过看热闹归看热闹,红毛其实不太想管这事儿,奈何陆雁廷盯上了他,“你,”他语气不善地说,“江语城,过来。”
是的€€€€别看红毛染了一头杀马特红毛,但他有一个特别斯文诗意的名字,叫江语城。
“……”江语城咳嗽一声,“陆哥,咋的了?”
“你女朋友换挺勤,”陆雁廷说,“你来分析分析,我看上的那人跟我说他高攀不起是什么意思。”
江语城:“……”
哥,要么你回小学重修一下语文?
他又是一声干咳,想到那秀气干净的大学生,挠了挠头说,“陆哥,你也知道,那他跟我们,肯定是高攀€€€€”
话没说完就从陆雁廷要杀人一样的目光中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江语城默默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一边在心里吐槽陆雁廷着实是护短得吓人,偏偏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陆哥,”江语城委婉地换了个说法,“那调酒师只是个学生,你也查过他家里,妈妈是老师,爸爸在私企打工。确实只是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家€€€€”
陆雁廷皱眉:“我不本分?”
“……”江语城有些无奈,“陆哥,你想想,万一你跟他的事儿闹到老爷子那儿,你让人家一学生怎么办?”
见陆雁廷不说话了,江语城说:“对吧,你也知道,老爷子可不会同意这种事。”
其实陆雁廷不是没想到这一层,而是他觉得自己能护住,谈个恋爱交个朋友而已,老头再不乐意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陆雁廷按住抽痛的太阳穴,斜睨了他一眼道:“还挺有经验,你被棒打鸳鸯过?”
红毛:“……”
不,是你被打过。
但这当然不能让陆雁廷知道,江语城继续劝:“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这事儿换了谁不得多考虑考虑。也就那些奔着钱去的才不管这些,只求能€€€€”
“噢?”陆雁廷轻飘飘地哼了一声,上扬的尾音是显而易见的愉悦,“那这么说,看来他想得挺认真。”
江语城:“……我不是这个€€€€”
“可是,”开心没多久,陆雁廷又拧起眉头,“我惹他生气了怎么办。”
这话可真耳熟。就和陆雁廷的自我攻略一样耳熟。
江语城想到陆雁廷那飞机失事的前任,心里不禁有几分唏嘘,虽不想管闲事,不过如今管都管了,便也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善心说:“陆哥你说什么了?”
然后陆雁廷就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红毛:“……”
陆雁廷不解:“你为什么一脸便秘的表情。”
“……”江语城一言难尽,“陆哥,你这是威胁他,你怎么能这么追人€€€€”
陆雁廷眉头一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怎么怪怪的。
“……我没有威胁,”他干巴巴地说,“我只是想€€€€我没有……”
他只是想,让那人多看看他,多对他笑。只要他眼里有他,只要他跟他开口,他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那当然不是威胁,他怎么可能会€€€€
陆雁廷恍惚了一瞬,剧烈的头疼让他眼前有些眩晕,他闭了闭眼,难言的恐慌犹如野草一样在心底疯狂生长,“那、怎么办……我不是……”
“那可得好好哄哄了,”江语城说,“送礼物啊陆哥,说几句软话,撒撒娇,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陆雁廷:“……撒娇?”
江语城掏出手机,“陆哥,你知道什么叫颜文字和表情包吗?”
……
“棠棠,”许鑫嘉抱着一堆快递盒艰难地从宿舍门里挤进来,“有你的快递,好几件。”
“快递?”棠景意一愣,从许鑫嘉怀里把印了自己名字的快递盒拿出来,“这么小?”他困惑地掂量了一下盒子,“唔,大概是买的润喉糖到了吧。”
他坐回桌子前拆盒,结果里面的却不是润喉糖的纸盒,而是一个黑色绒面的礼物盒。棠景意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太对,然而手上却快一步打开了盒子,里边是一串车钥匙,玛莎拉蒂的车标跟海王的鱼叉一样直挺挺地立着。
棠景意啪一下把盒子盖上。
许鑫嘉回头看他,咦了一声,“你买的哪家润喉糖,包装这么漂亮?”
“……不是润喉糖,”棠景意深吸一口气,“是……前几天帮朋友刷单,发来的空盒。”他一边说一边眼疾手快地把礼物盒附带的一张卡片盖到桌上。
等许鑫嘉坐回去后,棠景意才掀起卡片一角,像摸扑克牌一样地瞄了一眼。
【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落款是龙飞凤舞的陆雁廷三个大字。
棠景意:“……”
他把礼物盒原封不动地装回去,其他几个拆也没拆,全都一股脑塞进书包里,起身道:“我去一趟学生街寄快递,有要带什么发消息给我。”
然后骑上电驴飞驰至快递点,照着来路的地址和陆雁廷的号码原封不动退了回去。
不知道是物流消息更新得太快还是陆雁廷有所预感,晚上时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还在生气吗?】
【那天我只是说气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棠景意摆弄着手机研究要怎么拉黑号码,冷不丁听傅初霁叫他:“棠棠。”
“哎?”
“后天开题答辩,你报告打印没有?”
“呃……”棠景意翻了翻桌上的资料,“还没,打算明天下课的时候弄来着,你要出门吗现在?”
“嗯,你们把材料发我吧,我一起去文印店打印。”
“好。”
棠景意把文件给傅初霁发过去,顺便百度了一下怎么拉黑,然后顺利地把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马上就开题答辩了,他可没时间跟陆雁廷掰扯。
两天后,开题答辩顺利通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五一长假,棠景意买了回家的动车票,临走前去出租屋里和小酒告别,傅初霁坐在一旁,看他抱着小酒依依不舍的又揉又亲。
他一时语塞,很想说回去不止五天见不到小酒,也……见不到他啊。
“我……”傅初霁张了张口。
“嗯?”棠景意偏头看他。
傅初霁:“……没什么。”
五一假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胜在不上课不兼职,轻松得很。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起床也不那么艰难了。棠景意每天早上都出去晨跑,只是今天早晨,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棠景意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慢下脚步,楼栋前倚着车站着的那人也若有所感似的朝他看来。
棠景意一看那张狗脸就一下黑了脸。
陆雁廷见棠景意不仅没扭头就走,还大步朝他走过来,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笑容,“棠€€€€”
“陆雁廷,你是不是有病?!”
陆雁廷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懵了几秒,“我怎么€€€€”
“连我家都查出来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陆雁廷抿了抿唇,“……你不回我消息,也没去酒吧兼职,我找不到你。”
棠景意冷冷地看他:“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
陆雁廷愣了下,他也不知道见面了要做什么,只是见不到人,心里总归不踏实。
“陆雁廷我警告你€€€€”
“棠棠?”何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棠景意一下噤了声。
“站这儿做什么呢?”
何皎提着几袋子菜走过来,今天学校没课,她就没去上班。想着儿子难得回来,想给他好好炖炖汤补补身体。
棠景意再次警告了地瞪了眼陆雁廷,才回过身看向何皎,语气轻快地道,“妈,没什么,刚好遇见个朋友。”
“哦,是同学……吧?”
何皎本以为是大学同学,结果打眼一看,虽然确实是个年轻小伙,但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学生。
陆雁廷知道棠景意介意的是什么,赶忙问好:“阿姨,我是棠棠的€€€€学长。已经毕业了,过来出差顺路看看他。”他本想说同学,却也知道自己不像学生,只得生硬地拐了个弯,说是学长。
奈何他从小就是个小霸王,还没这么乖巧过,笑也笑得不伦不类的。看得何皎一愣神,“哦,学长……”
这狗东西不仅给自己拉关系还顺着何皎叫他棠棠,棠景意差点绷不住表情,却也不想让何皎起疑,只得附和:“对,我们已经聊完了,回家吧。”
他拉着何皎要走,何皎却是热情,嗔怪地拍了下棠景意的胳膊,“既然是朋友,怎么能不让上楼坐坐,这孩子。”不等棠景意回话,又招呼陆雁廷道,“去家里坐一会儿吧,你一个人来的?中午要不要留下来吃顿饭?”
棠景意:“他没时间€€€€”
“好,如果不麻烦您的话。”陆雁廷一口应下。
何皎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来,走这边。”
她走在前面带路,趁着何皎背过身去的时候,棠景意实在没忍住,咬着牙踹了他一脚。
陆雁廷往旁边踉跄了一步,茫然地回头看他,像是在路边趴得好好的却被路人踹了一脚的狗崽子。
他们进到家里,棠景意家就是普通的楼房住宅,面积不大,一百三十平米住三个人绰绰有余。全屋都是浅色调装修,间或点缀着盆栽和何皎业余时间画的油画,搭配得恰到好处,是陆雁廷鲜少见过的温馨。他身边的朋友亲戚要么住别墅要么住大平层,空荡荡的屋子偏生装修得富丽堂皇,配上冰冷的珠宝玉石,鬼屋一样让人不痛快。
何皎一进屋就忙着给他们削水果去了,棠景意面无表情地和陆雁廷坐在客厅,陆雁廷难得的有些拘谨,他有些反应过来棠景意一直以来的顾虑了,不由沉默,低声说:“我只是想见见你,没别的。”
“我说过了,”棠景意再次重复,“陆少,我高攀不起。”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陆雁廷急声说,“不会的,我保证不会€€€€”
“保证?”棠景意嗤笑,“你拿什么保证,就凭你姓陆?”他盯着陆雁廷的眼睛,冷嘲道,“姓陆的这么多,陆家怕是也轮不到你来保证吧?”
他的质问尖锐得近乎刻薄,陆雁廷还想说什么,何皎此时端了一盘苹果走了过来,“来来来,吃水果。”
陆雁廷便又闭上嘴,何皎当老师当惯了,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拉家常,“小陆是吗,毕业后在哪儿工作呢?”
“在€€€€”陆雁廷一憋,他在自家公司挂了个虚职,但这显然不适合说,于是生硬地再次拐弯,“公司,私企的。”
何皎:“哦,也和棠棠一样学的金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