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卢修斯含糊地应了一声,接过了纳西莎递过来的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本。
纳西莎定定地看了卢修斯一眼,低声说了一句我走了,便从客房走了出去。
‘卢修斯’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嘴里爆发出低低的呻吟声,抓住床的边沿的手青筋暴起,他猛地瘫软到了床边,呼吸变得灼热且急促,但由于他的极度克制,他的身体始终如同弦一般绷紧,直到纳西莎走后才开始放松起来,随之而来的是钻心咒的疼痛和余韵,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吞没了他。
‘卢修斯’眼前一黑,思维完全陷入混沌,连带着瞳孔也跟着有些涣散。原本冰冷的灰蓝色双眼缓慢地消退成了褐色。复方汤剂忠实的执行完毕了最后的任务,因此他的身形和身材也跟着缓缓地开始还原了。
西弗勒斯调配好缓和剂一路疾走,他跟随着普林斯的家养小精灵来到了卢修斯所在的客房,他朝着小精灵道谢,而后将客房的门打开一条细缝,盯着小精灵消失之后,再打开门走了进去,关门上锁并用上了阿拉霍洞开的反制咒。
于黑暗之中,压抑的痛苦喘息声在室内响起。西弗勒斯紧紧抓住缓和剂的瓶子,怕刺到对方的眼睛,只打开了一盏昏黄的橘色小灯,将已经消退了复方汤剂效果的半昏迷的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宋问,喝药,喝下去就不会痛了。”西弗勒斯将瓶塞打开,瓶口对着对方的嘴唇,可宋问的牙关咬得死死的,缓和剂根本喂不进去。
“宋问,放松……没事了,放松。”西弗勒斯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背脊,发现对方的后背都被冷汗所浸透。他想要对方松开牙关,方便喝药,可钻心咒导致的疼痛仍在发酵,他能感觉到宋问的身体始终在发抖。
“这样下去不行……”西弗勒斯的叹了一口气,纤长的眼睫跟着颤了颤。
如果宋问始终无法吞咽,疼痛感会持续下去,这样他们两个都走不了。迟早会被发现的。
“抱歉。”西弗勒斯轻声说,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宋问必须快点清醒过来。他们必须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他们不能死在这里。
于一片隐隐绰绰的昏暗之中,西弗勒斯抬起手含了一口缓和剂在嘴里,他轻轻捧起宋问被冷汗浸透的脸颊,用自己的嘴唇贴住了对方的。
可对方的牙齿依旧颤抖着死死咬住嘴唇,将唇边咬出了一圈血痕来,西弗勒斯耐心地用舌尖一点点地勾勒对方带着鲜血的唇瓣和牙齿,一点点地令对方松开了牙关,而后他微微侧头,用手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一边将缓和剂慢慢地渡了过去,一边温柔的用手和舌头辅助对方吞咽,避免对方呛到。
第一口顺利的咽了下去,宋问的眉宇间的痛楚渐渐缓和了些许,西弗勒斯继续含住第二口缓和剂,贴住对方柔软的嘴唇,舌尖轻轻勾住对方的舌尖,将缓和剂徐徐渡了过去。
宋问被西弗勒斯的手托住下骸,本能地进行着吞咽,身体仍然因为钻心咒的余韵而发着抖,但却依稀察觉前方的温暖之源,因此不自禁地朝着西弗勒斯的怀里蹭了蹭。
西弗勒斯猛地偏过了头,他用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纯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由于距离实在过于的接近,鼻子轻易地能捕获到属于对方的气味,可他的唇齿之间萦绕着久久不散的都是对方的柔软、温润的触感。
心脏似乎有些超出负荷,西弗勒斯的胸膛急促地起伏了几下,他忍不住克制地远离了对方,待呼出翻腾于胸腔之中那灼热滚烫的气息之后,他再一次的含住一口缓和剂,动作有些急迫地、用力地吻住了对方。
两人的喉结都在微微滚动着,西弗勒斯在渡完缓和剂之后,焦躁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渴,他本能地觉得哪里有些不够,但仅仅只是这样亲吻着对方,他已经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如同冲上云霄一般愉悦到极致了。
第三口……
第四口……
两道剪影在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交织在了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渡着渡着药的动作开始变成了次要的,西弗勒斯开始花费了更多的时间耗费、留恋于对方的唇舌之间。
怎么能这么甜。怎么亲都亲不够。
“唔……!”
宋问的呼吸因为延绵的亲吻被逼得微微有一些不畅,西弗勒斯的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他慌忙去喝缓和剂,但却发现缓和剂已经空掉了。
西弗勒斯愣了愣,随即不禁苦笑起来。
如果之前尚且还能欺骗自己是为了喂药不得已而为之,西弗勒斯眼下的举动便再也没办法自我欺骗了。
他就是在亲吻他,还是趁着对方没有意识、无力反抗的时候亲吻对方。
可他真的太害怕了,怕到几乎疯掉,他怕这个人哪一天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呼吸、没了温度。
所以他才会在如此危险又不合时宜的地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反复进行确认…宋问还活着这一件事。
多好啊,他还活着。
黑发少年的眼角里噙着泪水,他闭上眼,轻轻地碰了碰对方的嘴唇,无比缱绻的温柔描摹着对方的唇和温度。
他颤抖着伸出双臂,以一种极度虔诚又张皇失措的姿势,将对方紧紧扣在怀里。
怎么办,他好喜欢他。
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喜欢。
第51章 不容乐观
无尽的迷雾之中,有野兽在疯狂的咆哮嘶吼,并且不断地朝着他的方向逼近。
宋问发了疯似的奔跑,可却怎么也拉不开距离,反而被身后的那只野兽越逼越近。
最后宋问一个趔趄,被那只野兽的爪子按倒在地。对方遍布鳞甲的尾巴非常用力地缠住了他的腿,让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宋问想找到自己的魔杖却怎么也找不到,而这时,迷雾缓慢地散开了,露出了那只束缚他的野兽的全貌€€€€
那是一只……通体纯黑的、巨大又威武的麒麟。
宋问猛地睁开了眼。
“你醒了。”
西弗勒斯站在床前,他的面部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眼眶更是淤青一片。
宋问朝着他点了点头,克制住浑身的不适,快速地拿出魔杖将领带还原成为公会勋章:“莉莉,我和西弗勒斯汇合了,现在的时间是21:33,你们那边的情况?”
“马尔福还在昏迷当中,加格森兄弟刚刚从霍格沃茨地窖离开了,他们估计会来寻找马尔福,你们需要与他们来的时间错开。好在霍格沃茨无法幻影移形,拖延了他们离开的时间,所以只在22点之前,你们离开普林斯庄园就能安全。”
“我知道了。”宋问抬起头来看着西弗勒斯,缓慢地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了隐形衣,先出了普林斯庄园再说。”
“走得动吗?”西弗勒斯低声问。
“我没事,我没事,伏地魔对马尔福下手算轻的了。”宋问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快来,我们得挨近一点儿,一会儿被发现了那就真的凉透了。”
宋问抓住西弗勒斯的胳膊,披上隐形衣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西弗勒斯抿了抿唇,有些恍惚地注视着宋问有一些肿的嘴唇。
“嘿我的男孩,看路!你在发什么呆呢,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在逃命!”宋问在西弗勒斯耳畔压低声音提醒道,西弗勒斯红着脸嗯了一声,收拢心神紧紧跟着宋问的脚步前进。
但不幸的是,他们在走到二楼回廊地时候遭遇了贝拉克里特斯。
她是个极端敏锐的女巫,即便宋问和西弗勒斯已经屏息凝气并且轻手轻脚到了极致,她也从细微的空气流动之中捕获到了什么。她朝着两人的方向拔出魔杖,眯起眼缓步前进,而就在宋问和西弗勒斯快要退到墙壁跟了的时候,二楼回廊处的末尾壁画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大大的打了个呵欠,将一直警惕的贝拉克里特斯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这么个老东西……”贝拉收回了魔杖,精致的哥特式烟熏妆却翻了一个特大的白眼,转过身摇摇晃晃地下楼了。
二楼的回廊都是壁画,而这白发白眉的老头似乎是普林斯不知多少代的家主,他乐呵呵地笑了一声,随后看着宋问和西弗勒斯藏匿的方向:“出来吧,孩子,一直顺着壁画右走,对,这里有通向霍格莫德的密道,比你们原路返回要快得多。”
宋问和西弗勒斯谨慎地跟在白胡子老头后面……哦当然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因为对方的身影只能从一个画框跃向另一个画框。
跟着这个古怪老头的指引,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间灰扑扑地似乎是尘封很多年的地下室。
西弗勒斯皱了皱眉,他锁好了门之后揭开隐形衣,看着钻到画框里抖了抖肚皮的白发老头:“这里……以前是研制魔药的地方?”
“当然,你有一双非常敏锐的眼睛,西弗勒斯。”老头感慨地说:“看到了吗,顺着这边的密道下去,你们很快就能抵达霍格莫德。”
“你认识我?”西弗勒斯皱了皱眉头:“是爱德华€€普林斯告诉你的?”
“爱德华?噢不不……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艾琳,她以前经常被他们关在这里,你母亲倒是无所谓,无聊了便做一做实验,如果不是因为艾琳的母亲病故的早,后来的夫人故意苛待,她也不至于会被欺负……甚至因为才华而被他们觊觎,落得那样一个被逼自尽的下场。”画像轻声说:“我很抱歉,当时没能提醒你的外公,阻止他们对你母亲的谋害。”
西弗勒斯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你的外公因为艾琳的出走,生了一场大病后去世了,剩下这位夫人的子嗣选择了黑魔王,但黑魔王出题考验他们、要求他们改良狼毒药剂。那些草包想不出办法,所以打主意到了艾琳的笔记上……这样看来,那本笔记仍然在你手中。西弗勒斯,你要好好珍惜,这不仅仅是你母亲的遗物,更是她一生的心血……”
而西弗勒斯的重点没有在这上面,他猛地转过身来看着从刚才开始便默不作声地宋问:“普林斯不可能没有找到笔记本还什么都不做,宋问,我记得那天你一个人出去很晚才回来,你是发现了什么,对吗?你一直都知道是普林斯害死我母亲的,是这样吗?”
“对不起,我其实……”宋问张了张口,最后在西弗勒斯的注视下低头:“是的,我知道。”
“你为什么瞒着我,宋问?”西弗勒斯仍然看着对方。
“你那时才二年级。”宋问苦笑了一下:“我想等你长大一些,再告诉你。过早陷入仇恨,对你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当然……你总有你的理由。”西弗勒斯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我总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总是忽略我自己的意愿,总是拿我当一个……一个孩子?”
“我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希望你不要活得过于痛苦了,仇恨是能从潜意识里影响你正常的决策的。”宋问有些笨拙地解释道,双手纠结拧成了一股麻花。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宋问,你应该相信我是一个谋而后动的斯莱特林。而不是一个冲动鲁莽的傻瓜蠢蛋。”
“你从来都不肯真正的信任我。我很失望。”
西弗勒斯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密道走了。
宋问愣了愣,连忙抓起隐形衣跟了上去。
“唉!唉!西弗勒斯!有时间的话要来经常看看我这个老人家啊!”画像中的老头在背后嚷嚷了几句,随后又摇了摇头:“这小子,把他母亲的执拗百分之百的全盘继承了过来,以后他的老婆有得苦头吃喽……”
过了一会儿,老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
“哎呀!不对,看那样子……好像不一定是老婆……”
……
他们从密道里非常顺利的抵达了霍格莫德,不过西弗勒斯期间一直没有和宋问说话,他其实并没有生对方的气,只是在气自己而已。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等等我!”
西弗勒斯缓缓地攥起手,回头打算告诉对方自己没有在生气,他完全不用这么紧张,却看到宋问一头栽倒在地,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知觉。
西弗勒斯瞳孔一缩,飞快地跑了过去将对方抱了起来,铺天盖地的后悔席卷而来€€€€
妄想以缓和剂的效果应付过去整整三个钻心咒的后遗症,是他太愚蠢了。
西弗勒斯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刻意挑选了一个人群密集的地方,直接幻影移形到了圣芒戈。
圣芒戈外部的伪装是一家堆砌着红砖瓦的老旧百货公司,西弗勒斯向橱窗的人偶说明来意后,被人引导着穿过了玻璃来到了医院内部。
魔咒伤害科在五楼,西弗勒斯办理完简单的手续之后,圣芒戈的医生也同时检测完毕了宋问的状况,并且颇为责备地看着西弗勒斯:“怎么回事,现在才送过来,你的朋友有内出血你知道吗?他这身体……唉算了,出去等着吧。”
西弗勒斯看向一旁整理资料的护工:“你们检测不出他中了什么咒语吗?”
护工抬头看了他一眼,翻出一张化验单:“咒语?没有,但是什么咒语都没有他本身的身体衰竭严重。你的朋友是不是在接触什么契约魔法或者黑魔法?”
西弗勒斯脸色变了:“衰竭……是什么意思?”
护工用手指了指被魔法照片打印出来的跳动的心脏:“€€,你看看,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却拥有一颗跟七八十岁老年人一样的心脏。虽然我们巫师平均年龄是比麻瓜要多个三四十岁,但也不至于这么疯狂折腾自己的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西弗勒斯呼吸急促地问:“您能看出来他出现衰竭的大概时间吗?”
“大概时间?”护工摸了摸下巴:“你看看这里……左心房的主动脉变得这么薄弱,就算是黑魔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但如果是契约类型的魔法效果,以生命力或者灵魂流逝为代价的话…… 应该是从一年半左右开始的,要我猜啊…圣诞节前后差不多。”
“我知道了,谢谢。”西弗勒斯坐在一旁冰冷的凳子上等候着手术。他呆滞地抱着宋问的外套,嘴角不自觉地低垂。
一年之前,圣诞节前后,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在他沉浸在痛苦之中,抱着母亲的笔记难过哭泣的时候,有人以这样沉重的代价替他挡住了普林斯的掠夺和扑杀。
可他却在宋问陷入昏迷之前,还因为自己心里的别扭而刻意忽略对方,不搭理对方。
所以宋问是对的,他才是幼稚愚蠢的那一个。哪里值得对方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托付。
黑发少年将脸埋入了宋问的衣袍,在走廊整理资料的护工偏头看了他一眼,隐隐只能看见他有些发红的眼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