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颐估摸了一下自己能不能一脚把程徽踹开,而后遗憾的发现似乎不能,于是准备叫保卫处的保安来处理这件事,这时候,黑色宾利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缓缓摇了下来,露出孟则轮廓锋锐的脸。
他一身西装,和周围穿着休闲的大学生们格格不入,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加之那张脸帅的能直接拉出去拍时尚杂志,瞬间吸引了众多视线。
程徽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惊愕又惶恐。
他曾经远远地见过孟则一次,所以认得出他,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孟则竟然会送赵知颐来上学!
孟则却看都没看程徽一眼,只是将副驾驶上的一支中性笔递了出来,“东西忘了。”
赵知颐赶紧接过来揣兜里,“谢谢。”
孟则单手撑在方向盘上,说:“好好考试。”
赵知颐哦了声,孟则发动车子离开,程徽像是个小丑般跪在原地,嚎都不敢嚎一声了。
借他十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在孟则面前跳啊,孟则搞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赵知颐径直往校门口走,程徽狼狈的爬起来,灰溜溜的离开了。
原主虽然很恋爱脑,考的大学却很不错,赵知颐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循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寝室。原主不在寝室住,但也没有退寝。
推开寝室门,赵知颐就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男生坐在椅子看手机,见他进来,立刻道:“我刚看他们群里说,程徽来学校门口堵你了?”
“嗯。”赵知颐点头,“不过他已经离开了。”
詹悦将手机屏幕转过来,“这是孟总不?”
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正拍到赵知颐弯腰跟车里人说话的一刹,光影模糊,孟则的侧脸也显得有些失真,整张照片还挺有氛围感。
“他顺路送我。”
“顺路送你?”詹悦挑起眉,“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不是协议结婚吗?”
赵知颐:“可能他今天心情好?”
“管他呢,反正程徽是被吓得屁滚尿流。”詹悦愤懑道:“你是不知道,这王八蛋老是在外面说什么他搞到了孟总的老婆,把孟总贬低的一无是处来找优越感,结果这软脚虾,只是打了个照面就吓成这样子。”
詹悦也真是不记仇,明明之前气得要死,都把赵知颐拉黑了,这会儿又哥俩好的凑过来:“知颐,你要是还跟程徽纠缠不清,我真的会跟你绝交的,他真不是个东西。”
“放心,”赵知颐说:“他一分钱都别想再从我兜里掏走。”
詹悦看样子还是不太信,但是赵知颐的态度摆出来了,他也就没有步步紧逼,而是道:“今下午考试的笔记我放你桌上了,临时抱佛脚也好,你看看啊。”
“谢谢。”赵知颐挺感动,原主是美术生,这门课考的是西方美术鉴赏,不看笔记他这个纯理科男估计连题都看不懂。
下午的考试结束,赵知颐提出请詹悦吃饭,詹悦也没客气,两人往三号门走,这边出去就是美食一条街,天南海北的特色小吃全都有,因为这会儿人多,两人抄了近道,詹悦絮絮叨叨:“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你爸?上次回去都是一年前了吧?”
原主跟父亲的感情一般,赵知颐当然不可能特意去维护这段感情,“再说吧。”
两人转过一排灌木丛,詹悦忽然顿住了脚步:“是不是有人在哭啊?”
赵知颐皱了皱眉,四处看了一圈,而后道:“嗯,那里。”
不远处的长椅边,有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吵架了,男的满脸不耐烦:“都跟你说了我们只是朋友……你疑神疑鬼的烦不烦?!就算我跟别的O有什么,那也是你给我的安全感不够!”
詹悦瞪大眼睛:“什么渣男发言?”
赵知颐本来不想管闲事的,詹悦却道:“诶!那不是余桃吗!”
仔细一看,那个一直在哭的女生,可不就是今早上还神气活现的余桃吗。
“哦,我认出来了,那个男的叫董正帆。”詹悦说:“她对象,隔壁学计算机的。”
“人家小情侣吵架我们不要掺……”赵知颐话没说完,忽然眉头一皱,上前一把抓住了董正帆的手腕,“你干什么?”
董正帆没法摆脱余桃,气急之下一巴掌打在了余桃脸上,他本来有点心虚的,看见来人是赵知颐,又硬气起来了:“关你什么事?滚开!”
Alpha的力气比Omega大得多,董正帆用力一甩,本以为轻轻松松就能将赵知颐甩开,却不料赵知颐稳稳站在原地不说,还反过来一脚踹在了董正帆的膝盖上,痛得他惨叫一声。
“要我帮你报警吗?”赵知颐侧头看着余桃,“伤害Omega,他会被刑事拘留。”
Omega不仅是弱势群体,还是珍惜的生育资源,自从Omega保护法出台后,这种纠纷一般会偏向Omega,只要余桃报警,董正帆起码被关个一周。
“……不用了。”余桃声音沙哑,“我没事。”
“她自己都说没事了!”董正帆暴躁道:“松开我!”
他挣开赵知颐,急匆匆的离开了,余桃蹲在地上崩溃大哭。
詹悦急的抓耳挠腮:“你劝劝啊?”
赵知颐:“我吗?”
他哪有劝小姑娘的经验啊,要是他再在这里站一会儿,没准余桃都要以为他是故意来看笑话的。
詹悦绞尽脑汁,干巴巴的道:“那个,董正帆根本配不上你啊,他劈腿就劈腿呗,咱再找个更好的。”
这话倒是不错,董正帆是个穷小子,全靠余桃的零花钱才能过的衣食无忧,这点来看,余桃跟原主是一个类型的恋爱脑。
“不是这样的……”余桃哽咽道:“我们之间差距大,他没有安全感,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他肯定是爱我的,只是担心不能跟我永远在一起才会这样做。”
赵知颐脑门上飘过了一排问号。
余桃这说的是哪国语言,他怎么听不懂?
董正帆,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不好好哄金主开心,反而在外沾花惹草,余桃竟然还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我就是很没用啊。”余桃哭着说:“我是个私生女,还是Omega,爸爸说我唯一的用处就是嫁人联姻,我根本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也没办法承诺正帆我们会结婚,他会害怕也是正常的,要是我是个Alpha就好了,这样的话,哥哥不用被家里逼迫,爸爸也会看重我……”
“那个,这个事我好像不方便听,先走了哈。”詹悦很有眼力见儿,“知颐你改天再请我!”
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留下赵知颐面对余桃这个究极恋爱脑头痛欲裂。
“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余桃仰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赵知颐,“你笑吧,我知道我很可笑……”
赵知颐叹口气,在她旁边蹲下,道:“你确实挺可笑的。”
“竟然会把余述恩那种白眼狼的话奉为圭臬。”
余桃愣愣的看着赵知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爸爸呢?”
赵知颐道:“我哪里说错了吗?”
见余桃哭的满脸都是泪水,赵知颐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要递给余桃,想了想,只分了一半给余桃,“擦擦脸。”
余桃:“……你要不要这么抠。”
赵知颐说:“你要是为别的哭,整包纸给你都可以,但你是为了渣男哭,给你半张都是因为我的善良。”
余桃:“。”
余桃气的不行,接过纸巾狠狠抹眼泪,赵知颐这才慢吞吞的道:“余述恩当年就是个除了脸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要不是得了孟荞的青眼,入赘到孟家,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拧螺丝钉呢。”
余桃张张嘴想要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赵知颐说的,确实是客观事实。
“但是余述恩是怎么对孟荞的?”赵知颐说:“我说他是白眼狼冤枉他了?”
“……对不起。”余桃又哭了:“我是私生女,都是我破坏了哥哥的家庭。”
赵知颐有点不知道怎么劝了,虽说余桃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这也改变不了她是私生女的事实。
一方面她觉得对不起孟则对不起孟荞,又无法跟自己的父母彻底割席,所以陷入了这种无解的死循环。
另一方面作为被父亲嫌弃的Omega,她想要得到父亲的关注,大约也是因此,才会对董正帆移情。
赵知颐记得在原著里,余桃真的跟董正帆结婚了,这桩婚事当然没有得到余述恩的同意,余述恩断了余桃所有的经济来源,当董正帆意识到自己不仅不能再花余桃的钱吃香的喝辣的,甚至还要赚钱养余桃后,恶劣本性暴露无遗。
他并没有跟余桃离婚,而是以余桃为筹码从高子雅和孟则那里敲诈,拿到的钱就在外花天酒地,余桃甚至还要帮他的情妇洗衣服,她前半生没吃过的苦头都在婚后吃尽了,在得知董正帆一直在找她家里要钱后,余桃不堪忍受,割腕自杀,死那年才刚刚二十四岁。
也就是说,三年后,这个天真单纯又有点懦弱的小姑娘,就会抱着全家福,死在脏乱差的小出租屋里。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赵知颐说:“你对不起的又不是我。”
余桃哭的更委屈了:“我也跟哥哥道歉了,但是他肯定永远也不会接受我。”
“为什么一定要要他接受你?”赵知颐道:“余桃,孟则没有资格代表他的母亲来接纳你,原谅你,你说余述恩在逼孟则,你不是同样在逼他吗?”
余桃呆住了。
“还有。”赵知颐轻啧一声,“你这脑子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因为、因为我哥给学校捐了栋楼……”
“。”赵知颐真的要仇富了。
“不对,你干嘛骂我??”
赵知颐道:“你但凡稍微聪明点,都可以看出来董正帆就是第二个余述恩,孟荞什么下场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身边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你竟然还敢跟这种凤凰男谈,真是不长一点记性。”
余桃张大嘴:“正帆不是那种人。”
“还有……”余桃犹豫道:“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哥啊?要是我哥知道了,正帆肯定要挨揍的。”
赵知颐的表情一言难尽,不理解,不尊重,不祝福。
明明余述恩和高子雅都挺聪明的,怎么会生出余桃这种绝世笨蛋?
“我跟他的关系还没那么好。”赵知颐说:“你哭完了没?哭完了我就走了。”
余桃吸吸鼻子,闷闷的说:“谢谢你。”
“不用。”赵知颐挑眉说:“我是过来人,有经验,不过好言难劝想死的鬼,我仁至义尽了。”
……
之后余桃有没有跟董正帆复合赵知颐没太关注,因为他被一件天大的喜事冲昏了头脑——这个月的工资到了。
赵知颐捧着手机数了好几遍的零,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给自己的钱认真做了规划,除了这次打钱,赵知颐没再跟孟则有什么联系,两人重新回到了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塑料夫妻状态。
学校考完试后赵知颐就没什么事做了,他在家附近找了个甜品店上班,谁知道孟老板的工资还能发几个月,男人是靠不住的,还是上班比较稳定。
赵知颐以前在甜品店工作过,所以上手很快,这家装潢精致的店卖的全是各种贵死人的小蛋糕,看一眼价钱就能让赵知颐心肌梗塞那种,这就注定客人不会太多,相对的,在这里工作也就不会那么累,这一点赵知颐还是比较满意的。
过了将近半个月两点一线的生活,这天上班的时候,店长忽然道:“小赵,今天老板要过来,你是新来的,到时候认认脸。”
赵知颐没放在心上,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等店门口的风铃叮一声响,店长带着个人走进来时,赵知颐愣了一瞬。
第04章 蛋糕
苏积羽穿着一件浅灰色大衣,脖子上挂着白色围巾,一双眼睛就像是刚从雪地里开采出来的琥珀,温润,又泛着一点冷冷的光。
对方看见他也有点意外,将外套和围巾挂在了衣帽架上,店长道:“老板,这是咱们店里新来的小赵,人很勤快,外在条件又好,好多人为了加他好友专门来买蛋糕呢,如今是咱们店的招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