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颐自顾自的道:“其实你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虽然按照我的性格不太喜欢卷入这种麻烦事里,但我们……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嘛,你好好跟我说,我也是会答应的,你真没必要下这么大功夫……”
“赵知颐。”孟则掐住赵知颐的脸,止住了他的声音,“你在说什么?”
赵知颐道:“我在推测你这么做的理由啊,因为你根本不可能喜欢我,我只是跟你协议结婚而已,你喜欢的人……唔!”
孟则捏着他下巴,咬住了他的唇。
赵知颐几乎整个人都被孟则的身影笼罩住,明明看台上风那么大那么凉,他却浑身滚烫,好像立刻就要烧起来了一般。
“冷静一点了吗?”孟则微微松开赵知颐,两人鼻尖抵着鼻尖,那是一个连彼此的眼睫毛都能一一数清楚的距离。
赵知颐整张脸通红,大口大口的喘气。被这么亲了一通,到底谁能冷静啊?
“我喜欢的人是你。”孟则说,“听见了吗,赵知颐,我喜欢你。”
赵知颐呆呆的看着他,他的脸越来越烫越来越烫,忽然刷拉一声从孟则怀里消失,蹲在地上抱住头:“我肯定是在做梦,对……一定是!”
“……”孟则将人拉起来,摸了摸他的脸,“你没有做梦。”
赵知颐:“要是我没有做梦的话你怎么会说喜欢我?!”
孟则:“那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你。”
赵知颐手脚无措,眼神乱飞,胡说八道:“你不可能喜欢我的,我……我就是你生命里的路人甲,很快就会消失,你连我的名字都没有记住,你怎么会……”
他呆滞的自问:“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孟则眸光一沉。之前他就察觉赵知颐身上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看来,这秘密还不止一个。
但眼下,并不是问这些的时机。
孟则将人抱进怀里,就像是哄孩子那样轻轻拍打赵知颐的后背,让他慢慢冷静下来,“我为什么不会喜欢你?我以为我的喜欢已经很明显了。”
赵知颐将脸埋在孟则的颈窝里,闷声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愿意说给我听么?”
“……不行。”赵知颐道:“我还是觉得我在做梦。”
孟则失笑,“那你在梦里能答应我的告白么?”
赵知颐迟疑了一瞬。“都做梦了,我答应一下也没什么吧。”他按着左手手指上的有些冰凉的戒指,抿唇说:“我好像……也喜欢你。”
“喂!”骤然的失重感吓了赵知颐一跳,他连忙抱紧孟则的脖颈,“你干什么?!”
孟则将人抱起来放在已在此不知历经了多久风霜雨雪的石台上,单膝跪下,握着他的手,“那能帮我戴戒指么?”
赵知颐看着他手心里的另一枚戒指,拿起来打量了一会儿,“但这个应该是订婚戒指吧,我们都结婚了诶。”
“结婚戒指等以后再选。”孟则说:“你也可以画设计图。”
赵知颐:“……”原主是美术生他可不是,让他搞这种东西,他只会觉得买两瓶可乐把拉环拉下来当戒指也挺好。
“好吧。”赵知颐轻轻咳嗽一声,他垂着眼睫认真的把戒指戴进孟则的手指,想了想,学着孟则的样子在上面落下一吻,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孟则,我也喜欢你。”
孟则猛然按住他后颈,抬头吻上他已经被碾磨的通红的唇。
他半跪在地上,赵知颐坐着,就像是神明垂怜,吻了他忠诚的信徒。
赵知颐本就招架不住孟则那种凶狠的吻法,只是唇瓣之间的厮缠便已经气喘吁吁,孟则按住他下唇,将那殷红的软肉按的凹陷下去,哑声说:“牙齿松开。”
赵知颐缓慢的松开齿关,瞬时便被对方的舌闯进去,如同蛮横无理的盗匪,要将每一个细小的角落都搜寻一遍,赵知颐想要逃离,可按在他后颈的手又让他无法逃离,只能惶然的被细密舔舐敏感的上颚。
那里他平时自己的舌头碰到都会发痒,更何况是别人的舌,赵知颐全身发麻,脚趾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紧紧揪着孟则背后的衣服,含混的哀求:“别……别舔那里……唔……孟则……求你了!”
孟则一顿,忽然盖住赵知颐的眼睛,道:“用这种声音求我,往往会适得其反。我还以为易感期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赵知颐起初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直到孟则非常下流的顶了他一下。
赵知颐:“……孟则,你是禽兽吗。”
孟则:“本来只打算亲亲你的,所以乖一点。”
他站起身,看着眼睛里有细碎水光的赵知颐,抬手碰了下他纤长的睫毛,啪嗒,眼泪珠子掉了下来,孟则叹口气,“又没真的对你做什么,这就哭了?”
赵知颐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落泪了,只是仰头不解的看着孟则,那样子有些清澈的懵懂,偏偏脸上又因为之前的吻而乱七八糟,孟则喉结滚动,抓住赵知颐想要擦眼泪的手,弯腰将那泪迹慢慢舔干净。
午夜的钟声已经响过,钟楼下的人群开始四散,江面上的烟花也了无踪迹,好像那灿烂壮烈的一瞬只是谁的错觉,一切都缥缈无迹,唯有面前人的体温触手可及,心跳犹在耳畔。
孟则扣住赵知颐的下颌,嗓音缓慢而沙哑:“想哭就哭,我不会嘲笑你。”
“我哪有……我那是被风吹的!”
孟则看了他两秒,赵知颐心虚的移开眼睛,孟则忽然脱掉大衣外套,盖在了赵知颐的头顶,赵知颐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干什么,孟则也钻了进来。
星月无光,霓虹黯淡,赵知颐眼前一片昏暗,他感觉到孟则又在他眼睫一吻,声音轻缓:“张嘴。”
第42章 结婚证
月明无声, 星辰不言
赵知颐和孟则在人声鼎沸的寂静之处接吻。
这不算漫长的二十年里,他似乎总要考虑很多事情,如何反抗父亲的殴打, 如何安抚母亲的恐慌,怎么挣钱,怎么活着, 无时无刻不在操心这些琐碎又麻烦的事,就连睡梦之中也不得喘息。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
“冷吗?”孟则摸了摸他的脖颈, “凌晨这里风更大, 我们先下去。”
赵知颐点头, 孟则拉着他的手下楼,赵知颐道:“你说你小时候来过这里?”
“嗯。”孟则说:“很小的时候, 跟我妈一起来的,那时候她还没有生病,带我来这里看日出。凌晨四点我们就来了,结果那天下雨,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太阳。”
赵知颐莞尔, “没有看天气预报么?”
“这才是让她郁闷的地方,因为天气预报上说那天是晴天。”
赵知颐看着孟则的背影,忽然想,在孟则小时候,他应该以为自己出生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吧, 父母感情好, 家境又富裕, 简直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然而人性世事皆是如此变化无常,比让人永堕黑暗最残忍的是先让他见过光明。
赵知颐不自觉的握紧了孟则的手, 孟则道:“怎么了?脚痛?”
“没有。”赵知颐道:“早就已经不痛了,只是这里灯光很暗,我怕又摔了。”
孟则停住脚步,“那我背你下去?”
赵知颐:“……下楼梯还背人多容易摔跤啊,我可不想跟你双双摔成脑震荡进医院,那样的话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快走啦,我有点饿,想回去煮泡面吃。”
“之前没有吃饱?”
“那家店的味道是还挺不错的,但分量真的好少……”赵知颐一路碎碎念,跟着孟则出来钟楼,比起之前,外面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起码可以通行无阻了。
孟则看了眼导航,道:“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赵知颐:“当然是我那里,你家里有泡面这种东西吗?”
“……”那还真没有。
孟则调了导航,放了舒缓的音乐,“困了的话就先睡一会,到了我会叫你。”
“不困。”赵知颐的手缩在衣服里,手指缓慢摩挲那枚戒指,声音轻轻:“相反,现在很兴奋。”
孟则一顿,倾身在他唇上一吻,赵知颐刚要说什么,咔哒声响,是安全带扣上的声音。
“副驾驶要好好系安全带。”孟则说:“下次记住了?”
赵知颐:“……我觉得你其实是想耍流氓,但我没有证据。”
孟则低笑。
赵知颐的住处离钟楼不算很远,开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孟则刚要下车,忽然手机铃声催命一样响起,他看了眼,是余桃打来的。
余桃虽然有时候挺任性,但也不会大半夜为点小事给哥哥打电话,孟则点了接听,而后脸色一变。
“……”
赵知颐侧过头,迟疑的道:“怎么了吗?我好像听见余桃在哭。”
“没什么。”孟则道:“只不过我不能陪你上去了,有点事要去处理,可以自己回家吗?”
“又不是小孩子。”赵知颐撇嘴,“那我先走了,你先去忙。”
孟则嗯了声,赵知颐拉开车门要下车的时候,忽然孟则倾身扣住他后脖颈,在他唇边一吻,哑声说:“回去吧。”
赵知颐捂住嘴,瞪了孟则一眼,匆匆跑远了。
孟则坐在驾驶座上,耳边是余桃崩溃的的哭声:“哥……求你了……你赶紧回来吧。”
“……爸爸和孟阿姨……都在火场里。”
……
往日里总是格外幽静的孟家老宅今夜却围满了人,灯光闪烁的消防车和警车停在外围,人群对着一片焦黑的豪宅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余桃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明明火已经被扑灭了,孟则的眼睛里却好似还有那冲天的火光在燃烧,一抬手,就会被热浪灼伤,烟尘被风吹起,堵塞他的呼吸道,快要窒息。
“哥……”余桃抓住孟则的衣角,她浑身脏污,白净的脸上全是斑驳泪痕,哭的眼睛通红,比小时候被其他小朋友指着骂是私生女、被联合起来排挤,扑进他怀里时还要委屈,“怎么会这样……哥,怎么会这样啊?!”
孟则无法回答她。
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是家属吗?”上了年纪的警察询问。
“嗯。”
老警察拍拍他的肩膀,道:“节哀。”
孟则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警察们对视一眼,老警察斟酌道:“其实这个案子没什么疑点,孟荞,是你母亲吧?”
“她今天晚上从疗养院偷偷离开,来了这里,因为里面的东西都已经烧的差不多了,我们无从得知他们见面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法医初步推断,余述恩被人锁在了房间里,确认是烟尘吸入过多窒息而亡。”
孟则手指颤抖,他强行攥紧,语调仍旧平稳:“那我母亲呢?”
“……”老警察低声道:“她就在门外,割腕自杀了。”
“我们这边了解到,你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父母分居多年,加之父亲出轨,你母亲可能是骤然发现,无法接受,所以做出了过激行为,本来她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时间想不开……”
孟则忽然有些想要呕吐。
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疼痛随之而至,眼前出现大片的重影,耳边警察还在询问:“你也清楚,你母亲的病情会有暴力倾向,所以才这些年一直让她留在疗养院里,对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