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大人说:“之前是一直没有找到时间,也没这个概念,但听说悟跟硝子都教了你们,我想我也应该这么做。”他说,“我会来的,就是时间有点不确定,得听通知。”
夏油杰点点头。
他又问:“那你心情好点了吗?”
教宗大人说:“好多了。”
“我会尽可能来的。”
他疲惫地来,又平静地离开。
港区的月亮是如此的皎洁,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条龙在半空中拖拽出逶迤的长尾。
迎着海风离开,心无比宁静。
第一节课。
……
高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夏油杰离开炸翻了天。
一方面是因他振聋发聩的宣言,另一方面则因相似的脸。
五条悟也是等夏油杰走后才知道的,显然他见过大世面的学生并未看过此等疯狂的术师,而夏油杰的脸又让人联想到伦理问题,无论如何在这场合插入“你是不是有个上国中的儿子”都太ky,说到底老子的行为跟儿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等到回头介绍跟夏油杰相关的事,就不得不旧事重提,禅院真希在听说极恶咒术师的大名后率先表示:“他是不是有个看不见咒灵的私生子。”
五条悟“哎~”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循循善诱道:“怎么说?”
禅院真希是个直爽人,夏油杰对猴子根深蒂固的歧视令她十分不快,于是倒豆子似的说完了先前两次相遇,强调:“真的一模一样。”
说大小夏油杰的两张脸。
胖达忽然意识到:“这么说他身边的女孩也很像家入老师。”
狗卷咿咿呀呀说两句饭团语,连乙骨忧太一同陷入沉思。
有点怪啊。
他们对夏油杰的过去一无所知,自打他犯下滔天大罪叛除咒术界,与夏油杰相关的过往被一同尘封,当年的同学不理解他的决定于是不愿意提他的名字,至于其他则是碍于他与五条悟的淫威,硬生生让人成为咒术界的you know who。
大多数人搞不清他与五条悟的关系,只以为同学嘛,学生时代多出这样一个污点,怎么看都不是好事,以己度人担心五条悟恼羞成怒,干脆不提。
高专的学生们不知道五条悟与家入硝子与夏油杰是同学,否则配上标志性的白毛,或许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得出结论。
“那么像肯定有血缘关系,是私生子吧。”
胖达道:“那他们知道彼此吗?他那么讨厌非咒术师,如果发现自己的孩子看不见咒灵,不会善罢甘休吧。”
五条悟“嗯嗯”地点头鼓励道:“你们说得很对。”
又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
等人讨论得差不多了又好像再公正不过的裁判,举起手道:“但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孩子都跟我们没关系不是吗?还是把注意力集中起来吧,各位。”说着像带小学生的老师,还拍了拍手。
这话有用吗?确实有,毕竟高专生们是高中生,人又很正直,冤有头债有主,夏油杰威胁着要干掉全日本的人,他们可不至于拿那人的小孩胁迫他。
于是对话的风头一下子就变了,变成要如何提升自己,迎接百鬼夜行。
坏心眼的成年人难得运用他几乎不用的谈话技巧,笑眯眯地混淆视听,转移注意力,等到人全送走了当机立断给七海建人打电话,说不好了他们仨被发现了。
七海建人问五条悟要告诉夏油前辈吗?
五条悟说你去跟杰说一声吧。
然后回到一开始,七海建人正要跟夏油杰打电话当事人就上门了,他言简意赅地交代了禅院真希等人与三小只见过,这人的表情就像是焊在脸上无懈可击,除了说“我知道了”一句话都没讲。
之后的授课环节也很轻松,仿佛这件事不存在。
可等夏油杰回了盘星教,盘腿坐在和室里看似漫不经心地拨通了十年未打的电话。
早上才放过狠话的人轻描淡写道:“约出来见吧,悟。”
……
约出来见吧,悟。
五条悟坐在星O克往星冰乐上疯狂撒糖浆,他换下绷带戴小圆墨镜,头发横七竖八向周围支棱,大长腿弯曲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看银座的车如流水马如龙。
他甚至觉得有点怪,你说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前脚才说过下次见面就你死我活,后脚就约出来见,怎么看你死我活都轮不到这一次。
五条悟想他仿佛拥有两个身份,一是要跟挚友刀剑相向的咒术界的最强,二则是……为孩子问题焦头烂额的papa桑?
嘿,真怪。
把焦头烂额这词按在五条悟的头上有点怪,可你说禅院真希等人遇见过三小只这事儿没给他震动也绝不可能。
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意料之中的轨迹忽然说天降陨石他们要被砸死了于是临时改道。
三小只才来时他没这么想,或许因发现的都是靠谱的成年人,娜娜明跟夏油杰,他们俩可以信任能保守秘密。
本以为能平稳地带过这件事,专心于跟挚友的对决,谁知半路杀出陈咬金。
五条悟的心情很微妙,很难形容,他都想说这群人运气不知道是太好还是太差,全日本一亿多人口,怎么就遇见了呢?
你要说解决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五条悟伸长他的大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咬吸管。
方法就是将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孩子们善解人意,一定能帮着隐瞒秘密。
可你说这件事要从哪里开始讲呢?说他们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一行人?nonono,说半截还不如不说,五条悟都能猜到他们会满脑袋问号,问他为什么极恶的咒术师会跟硝子还有超小号的自己在一起。
这就不得不从头讲起了,谈论他们三年的青春,谈论他们为什么分道扬镳,谈论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
那实在是个太过漫长的故事,五条老师想他并不擅长讲故事,还是算了吧。
更重要的是,他私心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故事。
孩子们只要知道他是最强就行了,可以撑起一片天的最强,而在那之前,还是循序渐进地学习生活吧,秘密让男人更有魅力,五条老师的过去一切保密。
好吧,他就是不想说。
“扣扣、扣扣。”玻璃门外行人驻足,夏油杰穿一袭黑衣,窄口的裤子与贴身上衣,布料恐怕与高专制服出自同一厂家,他们这些当咒术师的就喜欢耐操布料。
这衣服实在是太像高专的教师制服,五条悟幻视一秒想他如果当年没离开,恐怕也这样。
夏油杰扣扣敲了几下玻璃,又绕路从大门进,五条悟先发制人说:“来得太慢了,杰,明明是你约我的。”
“实在抱歉。”拉开椅子,虚与委蛇,粉饰太平,你见他俩这说话的模样,且别说中间差着十年,又有谁知道他们昨天才宣誓要杀死彼此呢?
这就是成年人,能屈能伸。
夏油杰问:“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笑眯眯的,没点星O克的卡布奇诺,教宗大人严于律己,绝不吃猴子经手的食物。
五条悟说:“这得从他们来这世界说起,谁知道就这么巧呢,他们落点在横滨,我们的学生也在横滨,于是在遇见超靠谱的娜娜明之前先看见了他们。”
“好在他们仨反应不错,看见了祈本里香却当没看见,伪装非咒术师。”
夏油杰说:“这样。”
五条悟接着说:“所以现在你瞧他们怎么说,都以为你有了一个私生子,当然就年龄来看,真有可能。”
“不会。”夏油杰说,“如果我有个非咒术师的私生子,我不会让他活下去。”
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让五条悟梦回当年听说杰干掉了他的父母,他是怎么说的——哦,因为要创造没有咒术师的世界所以不能厚此薄彼。
证道要从自己开始。
或许是见识过,听夏油杰说这句话,他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于是他略过这话题道:“我昨天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搪塞过去了,可谁知道他们遇见你会不会又想起来呢?”
冷不丁地说:“送他们去国外怎么样。”
夏油杰说:“别想了,假设真被人知道,哪怕送到南极洲都有人掘地三尺将他们挖出来。”
五条悟想: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更何况……
夏油杰说:“他们不会被心甘情愿送出去的,一定会费尽心思找到原因再回来。”他说,“距离我百鬼夜行还有好几个月,他们呆不住。”
他是故意的吗?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说他的百鬼夜行。
成年人自由规避的圆滑话术,提了却不受理只当这事不存在。
“好吧。”五条悟说,“但我不准备跟他们说。”
“什么?”
“他们仨的来历。”五条悟说,“这很难解释。”
夏油杰冷静地说:“假设消息传出去了呢?”
他们都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五条悟耸耸肩道:“我受到了一些启发,不如把身份作实怎么样?”
什么?
五条悟说:“极恶诅咒师的不为人知的私生子。”
“真被发现的话,不比平行世界的你我她好吗?”
第113章
“……”忍不住扶额了, 教宗大人想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看对面的五条悟,神情认真眼神坚定,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怕是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的法子很高妙吧?
实际上,说高明有些太勉强了,可与现实相比确实不赖。
让他分析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去除纷纷扰扰的前情提要,去繁就简得出的结论是, 有人知道他们仨了,这三人与他们长得太像, 看一眼就知有血缘关系。
稍微好点的消息是只有自己与硝子被认出来,这还多亏了五条悟那长盛不衰的中二期,从戴墨镜进化到戴眼罩,用的还是小鸟游这般顶级中二病才用的绷带。
新人无人知晓他的面容, 而在二次元的世界里白毛又太多。
暴露的只有他跟硝子对吧, 倘若无术式——多亏了三小只的灵活与机变, 保住了最后一张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