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要抗议了,他说:“给我留点隐私啊硝子。”
充分体会到硝子有多敏锐了。
硝子吐舌头道:“关键时期,特殊应对。”
宁愿让夏油杰无奈地面对他,也不放人一个人焦虑。
未来走向还靠你来改变啊硝子!
五条悟是真没想到,他还是个神经大条的小朋友呢,同为强者夏油杰更加谨慎,而五条悟喜欢见招拆招。
他是随性生物,绝大多数时候,行为受到“兴趣”所主导,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只偶尔会改变。
有一点体贴,他真的尽力了。
五条悟说:“安心吧杰,有我的六眼呢。”他双手插兜里,夏油杰跟硝子站在他身侧,以他们的角度能够无比清晰地看见五条悟的六眼,与他雪白的纤长睫毛。
他说:“有好好做护卫哦。”
自下而上仰视五条悟约他们到的摩天大楼,压根看不见成年五条老师那超规格的咒力,显然在未来情报下,五条老师拿出十二万分的警惕心,怕是给住处布下了结界,就怕他们的密谈为外人所知吧。
正因此,五条悟也没发现屋内的人对他对夏油杰对硝子来说都太刺激了。
“哟。”推开门,五条老师还是那副样子,绷带覆盖双眼,倚靠着十分昂贵的意大利进口的包豪斯风沙发上,听闻这一座单人沙发就要几百万日元呢。
校医小姐也不认生,正在岛台后兴致勃勃为自己调酒,只要是五条悟麾下的公寓东西都是最好的,酒水也是,热爱香蕉牛奶的大龄DK对酒精不感兴趣,全便宜了酒鬼硝子。
最后一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
“哟。”笑容比春风还要和煦,根本看不出尴尬,教宗大人对小五条悟抬起手。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五条悟控制不住地抬起,瞳孔如猫的瞳孔应激般地缩小,于是眼白部分突现大量留白,他做了术式的起手式,扭曲的引力汇聚在他手指尖。
成年的五条老师动了,他当然要阻止年轻的自己,这可是五十层的高楼啊,如果从内部攻破为什么要费心思布结界呢?
为了消息不对外传递都没有假借人手,是什么都会的五条老师自己一点一点刻画术式的哦。
比他速度更快的却是夏油杰,更小的那个,当面对真正的反派走上歧路的教宗大人时,他表现得坚不可摧,就像是在用行为诉说“我是不会被你的选择所动摇的”,成为了众人中最冷静的,五条悟暴走前的安全装置。
直接上手锁住五条悟的手臂道:“不可以,悟。”斩钉截铁没有耗费多余的力与技。
五条悟呢,他是怎么反应的?
张牙舞爪的哥斯拉化身小猫咪,凝聚的咒力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转瞬即逝,他只是不满地看向夏油杰,都不去看对面的成年人们,抱怨似的拖长了尾音道:“杰——”
为什么阻止我?
夏油杰摇头,这种情况不阻止不行吧。
他低声道:“这是非常合理的,那种情况如果五条老师能一个人处理,就不会被封印了。”
成年的五条老师朗声道:“谁说的,五条老师只是被阴了而已,在知道这么多前置情节后绝对不会打出相同结局啦。”
校医小姐将冰球从模具倒入漂亮的玻璃杯,难以想象五条悟几乎不住的房间里有新鲜冰球,她将桌上的酒瓶由高到低排列,随心所欲地混合。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悟。”校医小姐已经不叫五条了,明明十年前还是一口一个五条呢,“如果你改变了对方也会改变吧。”
“毕竟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怪物,论智不一定拼得过。”
【五条悟】“嗤”了一声,很不满意的样子。
“没错。”教宗大人慢条斯理地宣称道,“正如同我已知本次的战争有失败的可能,便会自然而然地改变策略让我的胜率更大,对方也会随着时局的改变而改变吧。”
【五条悟】怼道:“难道不是知道一定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而提前收手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悟。”【夏油杰】的脸看上去平静极了,像一尊人间的佛陀,“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败于百鬼夜行呢,或许是幕后黑手伺机而动,放冷箭也说不定?显然他夺取我的身体是蓄谋已久。”
【五条悟】针锋相对:“当然是蓄谋已久,就为了用狱门疆封印我。”
【夏油杰】:“那用他人的身体也做得到吧,更有可能是为了咒灵操术。”他说,“我已经翻阅了加茂宪伦现存于世的所有记录,没有哪条说明他失去了术式,相反在某个时间段后,本来平平无奇的术式崭露头角,再加上他疯狂的思想,才成为了史上最恶咒术师。”
【五条悟】说:“现在史上最恶更新换代了。”明显想杀死普通人的【夏油杰】更疯狂更有排面吧。
成熟的家入硝子一口口呷着酒液,看这熟悉又陌生,仿佛十年不曾流逝的激烈互怼想:真少见呢。
竟然还能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奇怪极了,当【五条悟】与【夏油杰】为了孩子的问题坐在星O克聊天时,态度永远是和缓的留有余地的,彼此之间刻意保持距离。
无法当作过去的事不存在而平静聊天,就是【夏油杰】曾说的“跟挚友吵架了”的感觉吧。
现在不同了,还有三个月,还有三个月就要决战了,但当共同的神秘而强大的敌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带上多年不见的硝子一起又久违地结成了牢不可破的限定联盟,于是曾经的隔阂仿佛不存在似的一笔勾销,迅速调整为了互相信任不担心戳对方伤口以至于互怼都没问题的状态。
换个时机与场合【五条悟】一定会避免谈论他们的战争与可能出现的结果吧,就跟过去的无数岁月一样,刻意避让,两不相见。
只是现在,在这里,在这时,他们又短暂地变回了“最强的二人”。
这不是一人能解决的。
【硝子】把酒喝完了。
有点怀念。
真的只有一点点。
三小只被他们旁若无人地互怼整懵了,缺少社会经验的少年人如何能理解成年人百转千回的心思,他们甚至不明白为何大人能伪装出过去一笔勾销的潇洒模样。
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惨烈的过去如同东非大裂谷般横陈在人生起起伏伏的山峦中,绝对不可能放过。
五条老师已成长为精明的大人,尤其在深知教宗大人此时说什么都会不为小孩子们所接受的情况下,挺身而出扛起调解大旗。
他在年少的自己彻底爆发前道:“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杰他也是当事人嘛,就将他喊来了,还有硝子,因为我们仨一起撒下了弥天大谎,再加上我相信硝子绝对不可能是脑花的协助者就将她一起喊来了。”
“这种时候帮手越多越好,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佳。”
“没错吧。”
当然没错,这也是为什么小夏油杰阻止了五条悟,即便当他看向教宗大人时,那深深压抑在心底的无名怒火不断燃烧,几乎撕裂他冷峻的表皮。
理智上能理解教宗大人的想法,情感上不仅不能理解还绝对无法接受,受害者绝对无法用”他也是有苦衷”的这种旁观者视角发出高高在上的同情与喟叹,对夏油杰来说,诚然教宗大人让他发现了世界的真相,让朋友们与自己一同成长、友谊更加醇厚、关系更加紧密,也无益撕碎了夏油杰对美好未来的一切期待,打碎了未来自己在心中的近乎于完美的形象。
世界观破碎了。
从看见他的刹那心就在呐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死爸爸妈妈”。
不能表现出来。
他只是以叙述的口吻将记忆碎片呈现的光景娓娓道来,家入硝子跟五条悟作补充。
成年人们陷入沉思。
小硝子率先问:“有这样的术式吗?不断换取身体。”
第一个问题由五条老师回答:“很遗憾,从前天开始我就住在五条家的古籍库中,若能通过更换身体达到长生,老橘子们该趋之若鹜吧。”
硝子:“也就是说,是他专有的。”
五条老师说:“效用相似的是天元大人的术式‘不死’。”
“不死”只赋予了天元永恒的时间,剩下的譬如结界都是他自学的。
“哎——”硝子说,“那不也就意味着,现代唯一有可能认识他的就是天元大人咯。”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道:“宾果。”
他说:“不过正因如此,才无法确定天元大人的立场。”五条老师说,“如果这件事背后也有天元大人的手笔,那不就糟糕了吗。”
话只有这轻飘飘的一句,形式有多复杂却非三小只能弄清的。
天元大人的结界如罩子一样笼罩日本,除却保证在这灵力衰退的时代,日本还能拥有与科技时代不符的“神秘”外,也保护几个重要地点。
比方说新旧皇居、总统府邸、超重要的羽田机场、名古屋的古城等等等等……确保咒灵不会破坏传承。
以及最重要的是,三个月后的百鬼夜行咒术界人的进攻与防御也是基于天元大人的结界。
此时让教宗大人加入对了鞯奶址ィ拖袷前鸭悍绞屏Σ季痔崆巴嘎陡谎艘欢ɑ岽蚱鸬恼秸簿圆荒苋谩鞠挠徒堋拷哟サ教煸笕恕�
信任而防备,这便是真实。
过去一去不复返了。
但是……
【五条悟】的眼皮抖动了一下。
现在他们还站在统一战线上。
久违了的最强的我们俩。
第151章
“天元大人的问题到此为止。”【五条悟】的脸变成Q版, 声音都雀跃不少,他竖起大拇指,蚊香似的指纹自指腹浮现, “接下来就交给五条老师吧。”
“我们来讨论如何诱敌深入。”
【夏油杰】与【家入硝子】纯当不知【五条悟】的意思,天元大人、夏油杰阵营、五条悟门阀的弯弯绕不该被纯洁的孩子知晓。
六人聚集的客厅忽变成【五条悟】的一言堂,只见他手舞足蹈:“五条老师一开始的想法是借用三月后的决战。”
“为盗窃杰的身体或蹲一个咒术界落败的消息,他一定会亲身到场或近距离观测,于是乎五条老师想到了非常好的点子, 只要杰假死就能把人引出来吧。”
“做戏做全将杰埋在土里,布置结界守株待兔绝对能将人引出来。”
“可是……”
“反对。”【夏油杰】用一点儿也不激烈的平静口吻道, “我的百鬼夜行可是认真堵上家人性命的与咒术界的全面开战,按照你的想法就变成一出小丑戏。”
【五条悟】一定有私心,既能打散盘星教的主力又能保住挚友的性命何乐而不为呢?若非必须他不愿手刃挚友,宁可将十年缄默拖到二十年、三十年。
可他也不会质问杰“为何要选现在”, 就像他已不去纠结“杰为何要这样做”。
选在今年, 不过是考虑到最强【五条悟】的成长速度与大业完成的可能罢了。
【夏油杰】是认真的, 不留退路地创造咒术师的世界。
五条老师道:“所以,以上方法不得不被pass掉。”他道, “即便实施也有不确定性, 战场上人多眼杂, 谁知他会不会偷袭杰呢。”
最深层的原因是【夏油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