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用挂在脖子上的小钥匙开门,一切都有条不紊, 夏油杰是个有常识的,还颇有良心地提醒道:“不要轻易带陌生人回家啊,小朋友。”
谁知惠的回答也十分酷, 他转动钥匙打开大门,扭头就是一句:“我当然知道, 安心,夏油小姐与我说过你们的情况,否则也不会回来。”
悟目瞪口呆,问夏油:“他真的是小学生吗?”
硝子则感叹一句:“蛮厉害的嘛?”
惠开门时伏黑津美纪已听见响,噔噔噔跑出来,脸上绽放的笑容比向日葵还要灿烂,伏黑家简直是一间动物园,惠的背上背着猫包,而津美纪手里是一只……小浣熊?
她抱着小浣熊出来迎接惠道:“欢迎回来,小惠。”而身后的三名高专生,也未让她露出惊讶的神色,反倒是恍然大悟道,“啊,果然跟夏油小姐说得一样,你们来了。”她欢快地招呼道,“快点把客人带进来吧,惠,妈妈不在,我去给你们泡茶。”又抱着小浣熊离开了。
夏油杰的脑子有些混乱,他有很多想法,此刻占据头条的竟然是……
“日本可以家养小浣熊吗?”说出这句无厘头的话来。
不管怎么说,他们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弄懵了,分明找对了方向谜团却越变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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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家的厨房台面前摆放着供孩子踏脚的小凳,津美纪熟悉地烧开水,拿出茶叶包,忙前忙后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小学生,成熟极了。
高专生们看不下去了,硝子主动接过她手头的工作,良心未泯的人总看不过小女孩双手拎起沉重的开水瓶,她不得不走进厨房,越俎代庖地提起水瓶说:“我来吧。“
津美纪回头祭出可爱笑容暴击:“非常感谢!”又去拿柜子里的黄油饼干,给客人当点心。
她忙前忙后的空隙,小惠将猫从包里抱了出来,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毛皮蓬松的白色大猫,是西伯利亚森林猫吗?当他尾巴自然下垂时几乎跟站着的小惠要差不多高了,小惠的手深深陷入毛的海洋中,只余一截手臂在外。
硝子看出些门道,这孩子抱起一只大猫,举重若轻,可不是寻常孩子能有的臂力。
惠将白色大猫抱出来,他像一位公主从惠怀里一跃而下,迈着优雅的猫步,昂扬着头巡视自己的领地,反倒是刚才窝在津美纪怀里的小浣熊,被安放在室内栅栏围起的一方天地中,小惠又给她换了干净的水与食盆。
小浣熊分明很怕这只白色大猫,尾巴蜷缩着夹在腿中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三人看得叹为观止,这俩小孩儿的自我管理能力太强,太早熟了。
茶点上桌后,谈话正式开始,杰依旧是外交发言人,他问:“你们家的大人呢?”
津美纪说:“妈妈去超市抢购了。”
伏黑惠:“……”
他爹?不,他没有爹。
小惠特平静地说:“没关系,我先来叙述一遍,阿姨回来后有要补充的再细说。”津美纪在一旁点头道,“我也听着呢,应该没问题。”
高专组人不大相信,这么点大的孩子语言表达能力有多强?结果发现,卧槽,是真的强,五条悟高呼“你们真的是小学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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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十几天前说起。
夏日的某一天,伏黑家迎来了一位客人。对这离奇的重组之家来说,来客是件稀罕事儿,甚尔不用说,逃离禅院家后入赘连姓氏都舍弃了,伏黑家也是从日本其他地方逃来神奈川,津美纪与母亲相依为命,成年人对上一段失败的婚姻与自己的亲眷闭口不谈。
甚至连他们的婚姻都不似一般重组家庭,甚尔与女人不是为爱情或共同生活而缔结婚姻,一方是为了给孩子找一名保姆,另一方则是缺少金钱实在过不下去了,缺少在外生活经验,日本职场对单亲女性也格外不善,只能重操旧业做自己唯一擅长的工作——主妇。
他们利益导向的婚姻中没有一丁点儿情感的成分在,甚尔也从来不回位于神奈川的家,只按时打抚养费,其余时间神龙不见首尾。
奇怪的是,在这异质的家中,半路出家的姐弟感情却尤为好,几乎是相依为命了,比同胞姐弟关系还好呢。
在颠沛流离中长大的惠,对亲眷是一概不知的,他连母亲的长相都不记得,唯一的血亲只有混账老爹,于是在“那人”找上门时才会非常震撼吧。
找上门的是一名高挑的小姐,自称夏油,在夏油小姐的古典气质前,伏黑夫人十分局促,恐怕是平民面对贵族时特有的局促感,邀请她进门都认为老旧的一户建辱没了她的门庭。
夏油小姐是这样介绍的:“我是惠母方的亲属。”
“这……”伏黑夫人谨慎地说,“甚尔没有遇到过。”她几乎不叫甚尔的命,可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现出陌生,尤其对丈夫前妻的家里人,来见她多少有些奇怪了。
伏黑夫人又唤来小惠:“惠,你见过这位小姐吗?”
伏黑惠诚实地摇头。
夏油小姐蓦地笑开了:“惠当然是没见过我的,他恐怕都不记得母亲的长相吧。”慢条斯理地诉说了有点悲伤的故事,“美久她去得很早,走时还没到他记事的年纪,又因为一些原因她很久不与我们这些人联系了。”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相片,“但这相片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惠跟伏黑夫人一起看了,是一张全家福,不仅有他从未见过的母亲,还有记忆中甚尔的样子与襁褓中安睡的婴儿。
美久与惠真的太像了,以前伏黑夫人认为他像甚尔,没想到惠更肖似他未曾谋面的母亲啊,连头发直棱的弧度都那么像,精致的五官就更不用说了。
伏黑夫人拘谨地问:“那您来是为了……”
夏油小姐给出一张信封,信封很薄,她示意伏黑夫人打开,薄薄的支票上写着令她瞠目结舌的数字。
“我想为养育小惠尽一份力,当然,这一部分钱也用于分担您们的生活,毕竟您是小惠的新母亲了。”她说,“此外还有一笔基金,是家族留给小惠的,会派专人进行监管发放,确保用在小惠身上以及他成年后能继承一笔资金。”该说是一大笔才对。
伏黑夫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与其说是被天降的幸运陨石砸中,不如说是难以置信吧,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呢?这笔钱如果她私吞远走高飞的话,下半生会不愁吃穿吧?
她其实是个不算有太多责任心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伏黑夫人是动摇了,可她立即想到了夏油小姐口中的监管人,而且……那个男人并不是善茬,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拿走了儿子的财产……
几乎要打冷颤了。
“我明白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她是知晓禅院甚尔出自于大族,别看那男人浪荡的样子,一些古朴的语言跟他挥金如土的习惯说明了很多,没想到惠的母亲也如此有背景啊!
小惠对钱是没有那么多概念的,他只是恳求夏油小姐将照片留给他,一遍又一遍描摹照片上女人的五官,并问夏油杰:“我妈妈是怎样的人呢?”
夏油说:“是个小太阳似的人物,可她性格的全貌不能一概而论啊。”又道,“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同你说。”
于是夏油小姐在未来的十几天中成为了伏黑家的常客,看在那张数值惊人的支票的份上伏黑夫人给予其最高贵客的待遇,又因为无人联系得上甚尔——只有他单方面汇款,唯一知晓美久丁点过去的人也不得已见到这名传说中的前妻的亲眷。
某一天,夏油小姐不仅登门了,还带上了两只可爱的宠物,希望伏黑家能照料一段时间。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惠影子里养了两只小狗,夏油小姐不仅跟他解释了小动物的来处,还送给津美纪一副眼镜,让她能看见与惠相同的世界,于是能看见两只小狗的人忽然变成了两个、三个。
他老爹或许也能看见,可他并没有回来过。
夏油小姐寄养了小宠物,说明了小浣熊怕生的性格与那只猫——他会自己寻找主人,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跑出家门不要阻拦。
还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比如她是有弟弟的,弟弟不知道美久的事儿,她因为一些原因离开家,弟弟跟他的朋友们迟早会接到通知,然后来寻找她,到时候要小惠给他们指引一个方向。
听起来多奇怪啊,可小孩子们没有对象,伏黑夫人呢?还是那句话,看在钱的份上她一定会行方便。
在等待几天后,小惠果然等来了夏油小姐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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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他们听着脸都青了,这是当然的,除了说明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夏油杰”的意料之中还能说明别的吗?偏偏不能对小孩发火,只知道这三个人在横滨等待他们。
还有很多疑问是夏油杰跟家入硝子不解的,可以确定的是,异世界的反转人们绝对与这孩子有关。
而五条悟,他在听完匪夷所思的发展后,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眼光灼灼,像在看惠,又像在看惠灵魂中的一些东西。
他忽然问:“你老妈姓禅院?”
第320章
“?”小惠偏了下头, 贼淡定地说,“不是。”
五条悟啧啧道:“你的术式不可能跟禅院家没关系。”
惠略偏头道:“我说的没关系是我妈妈没听说姓禅院,这是那个男人的旧姓。”
“那个男人”话一出, 五条悟等人的表情都变了,他跟夏油杰交换一个眼神,这高低拿的是宇智波佐助剧本。
家入硝子不怎么参与两人的眼神互动,干脆喝了口茶。
不是什么好茶,平平无奇的大麦茶罢了。
五条悟又兴致勃勃地问:“你爹是禅院家的哪一个?”
小惠不懂什么叫“禅院家的哪一个”却还老实地回应道:“甚尔。”他并不想提甚尔的名字, 说的时候有点不情愿,又因小惠的情感过于内敛了, 旁人也没感受到他的不情愿。
五条悟在脑海里盘了一下:“没听过。”以为是禅院家名不见经传的族人呢。
这只是插曲,既已知晓悟子等人的去处了,找他们是当务之急,夏油杰挺在意自己与异世界美久的关系, 亲戚应当是胡绉的, 他是不曾听说过有这样一人, 中间又夹杂着一个禅院,御三家的禅院, 怎么听都不是很对, 但他相信, 他们与眼前的姐弟二人该有些纠葛,等解决完紧急的事, 不妨去打探吧。
想着便率先站起来,同小惠他们说:“抱歉,我赶时间找到她, 我们先走了。”他真没想到俩小孩儿有理有据把事儿说全了!
惠跟津美纪都很淡定,要以主人之姿送他们出去, 不想在门口遇见提着大包小包的伏黑夫人。
她吃了一惊,可跟惠他们一样,立刻把人认出来了,短暂的寒暄后小惠说:“我已经告诉他们夏油小姐留下的地址了。”
伏黑夫人知道自己的继子有多靠谱,她的女儿也如此,只略显局促地又说了一遍地址,看夏油杰他们似想走,在玄关放下大包小包说:“我送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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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当家的剧目结束后,他们在犄角旮旯地方上了虹龙,夏油杰问五条悟:“禅院?你如何一眼看出来的?”
硝子也侧耳聆听,她一直没说什么话,三人相处,硝子常是旁观者。
五条悟说:“那是当然的,你们不知道他继承了什么术。”断言道,“禅院家肯定不知道,要不得把他当少主!”
完全忘记平民出身的二者不一定知道禅院家的祖传术式。
但听五条悟的语气,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夏油杰道:“是很厉害的术式?”
五条悟说:“十种影法术,是曾经与六眼同归于尽的术。”
夏油杰点评:“确实厉害。”
五条悟继续乐:“要让禅院家的老橘子知道了,还不气死,我出生后他们盼星星盼月亮就想要祖传术式,加茂家也出现了祖传术式的继承人,只有他们被剃光头了。难得的术式继承人流落在外,啧啧啧。”
杰问:“那你要去说吗?”
五条悟“哈”了一声,歪着嘴道:“才不会,这关老子什么事,那家伙,叫甚尔是吧,说不定是故意的,以此来报复禅院家。”
“?”夏油杰与硝子都不是那么明白。
五条悟说:“禅院家比五条还要差一百倍,根本不把咒力低的当人,选择从家族出走肯定在本家混得不怎么样,那将术式优秀的儿子藏在外面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说白了就是报复。
好像也挺对的,硝子跟杰默默想到。
神奈川与横滨的市中心有点距离,比起大白天一路上在天空飞,不如地下铁来得便捷,飞一段代步后,他们降落了。
几乎是降落的刹那,夏油杰的手机迎来一阵夺命连环call。
多半是在天上飞时便不断被打,只到现在才打通,天上没什么信号!
杰一看号码,是夜蛾,接通问:“夜蛾老师,又有什么事儿吗?”不久前不才接通他的消息吗?
谁知道夜蛾压低声音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比严肃,“天内理子的失踪地点怎么会有你们的残秽!”
“……”
哦吼,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