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这样吧。”五条悟的拳头紧握又张开，他在想什么呢？是死生一线时获得的力量吗？还是莫名的走马灯？
夏油杰单手猛地捂住脸。
这一举动让五条悟看不清他的表情，悟奇怪地说：“怎么了，杰？”
“……没什么。”几个呼吸间就调整好了表情，可当他放下手，杰的平静面具远不如以往完美，他眼中涌动的情绪，像暴风雨来临时的海，跌宕起伏。
深吸一口气，对悟剖白道：“你对我来说，也是特殊的。”
近乎于告白了，却有丝丝缕缕的不同。
“我与悟的相识时间不长，以现在的年龄论以后的人生也过于遥远，但我确定不会有比你更好的挚友。”
不会有人比你更挂在我的心上。
五条悟听见这话，嘴角不由咧起，像一只洋洋得意的大猫，他几乎要露出心形嘴了，说“果然杰你就是喜欢我”。
下一句话又将他打了回去：“可我不知道，这是否等于喜欢。”
他露出了无奈的，几乎是在苦笑的表情道：“我还没喜欢过什么人呢，悟。”
如果硝子在这，肯定是要吐槽的，你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报仇，他是你心上的唯一，是你最重要的人，这都不是喜欢，你的喜欢也太过高贵了。
说白了还是迈不过性别的坎，非要把喜欢的人说做挚友。
“只是，如果我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某一天做了错事，最后能死在你的手上，我应该是很高兴的。”
夏油杰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五条悟听到这，烦躁得将一头发拨乱，他甩甩头，又猛地抬起来，脸皱巴巴，更凶巴巴的。
“开什么玩笑，谁要杀你啊！”都要跳起来了，“老子要跟你一起活下去，面对强敌啊！”
大言不惭地打出直球：“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肯定会很寂寞。”
杰：“……”
再甜言蜜语下去，他就要扛不住了！
好在他没只拽这一点，五条悟猛地弹起来，坐直身体道：“也就是说，让杰纠结的，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对吧？”
夏油杰缓慢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这简单。”五条悟神采奕奕，“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问你，喜欢上我了吗？”
杰的眼睛睁大了。
五条悟说：“拜托，我这么人见人爱，如果杰明白什么是喜欢，绝对会超喜欢我的好吧？”
“所以，我要每天问你。”
“今天喜欢上我了吗，杰？”
第372章
“叮——”箭头深深没入靶心, 尾羽连通杆小幅度高频率地震动，发出阵阵嗡鸣，硝子上半身笔挺, 手终从弦上收回，搭在腰上，学弓没多久，在咒术师体质的加持下，已有了全国大赛主将的水准, 还能用于实战，弓道馆的人被她的准头惊得目瞪口呆。
硝子却不关注他人所想, 反到看向身旁高了一头，身穿靛蓝色袴的硝君。
“你为什么又变成这样？”
“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太显眼了。”硝君说，“我可不想被弄混。”
“再说，等回去, 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硝子饶有兴致道：“怎么？”
“我们的世界不太平, 面对不知何时钻出来的敌人, 还是熟悉的身体更方便。”闲聊没影响他拉弓射箭，刷刷刷, 箭应声而出, 他玩了个花哨的技巧, 后一支箭精准地钉入前一支的木枝中，这是古代名将才会有的技巧, 现代不曾见，说神乎其技也不为过。
弓道馆的馆长下巴都要脱臼了。
这样精妙的招式，在日复一日的苦练与咒术师的力量加持下是可做到的。
硝子吹了记口哨, 为他精湛的技艺。
硝君没事人似的放下弓，一滴汗也没有出：“我们世界的环境更复杂, 诸多势力纵横交错，一秒也不能放松。”她说，“玩乐的时间不复在此。”
“哎——”硝子道，“就好像我们是新手世界一样。”
硝君说：“差不多吧。”
硝子：“所以，就连‘我’都升级了吗？”
硝君收了架势，更凑近硝子了：“你那招练得怎么样了？”说的是用反转地温和咒力凝聚出箭矢。
“不怎么样，哪怕有悟的帮助，解构咒力流动模式，也只能凝出一根细长的针。”
“哎——”硝君说，“不错，让我看看。”
固化的咒力长针停留在硝子手中：“你还蛮有想象力的嘛。”
“一般人不会试图将充满破坏力的、不稳定的咒力凝聚成实体，除了构筑术式的拥有者，他们的转化率也远没凝聚咒力箭矢高。”
硝君却说：“也不是我发明的。”
“先前说过，我们的世界有巫女跟阴阳师，使用名为‘灵力’的温和力量，对咒灵、妖魔极有杀伤力。”
“反转后的咒力性质与灵力肖似，我看过她破魔箭的威力后受到启发。”
“这招对杰来说可是天克，他都要告饶，完整版的破魔箭只需一击，就能将几十上百只的一级以下咒灵消灭殆尽，光是触碰到光箭的余晖就会消逝。”
硝子棒读着鼓掌：“真厉害。”
遂进入教学环节。
硝君先模拟硝子所做，凝出咒力长针。他使这招已炉火纯青，不过是变换形状，难不倒他。
细听二者的对话，就不那么严肃了。
硝君说：“原来如此……这里，要啪的一下才行，你的咒力有点凝滞了。”
如果是五条悟在这，一定会反问，什么叫“啪”的一下。
硝子却茅塞顿开：“竟然是啪的一下，我还以为是哗——”
硝君点头：“没错。”
他们的教学夹杂诸多意味不明的拟声词，偏偏硝子在抽象的指导下进步得飞快，虽不至于一步到位，也隐隐凝出箭矢的模样。
“咒力有些散溢了。”硝君说，“这块需熟能生巧。”
跟体术锻炼一样，有些技巧需日复一日的磨练。
硝子也是明白的，今天已是日进千里，她很满意了。
“对了。”练习的同时，闲聊也必不可少，硝君不会错漏硝子称呼的变化，随意拨动弓弦的同时问道，“跟他们混熟了？”
硝子“啊”了一声道：“差不多吧。”
但也只是“差不多”，硝子看身边俊秀少年的脸庞，直在心里嘀咕，比起他，就差很多了。
她也不是寡言的，只不喜欢没事找事，插入夏油杰跟五条悟会让她觉着别扭，有股生拉硬扯的劲儿，自己是个多余人，可跟同位体说话就不用在乎这么多，说到底，他们心是差不多的。
“你怎么跟他们相处？”想到就问了，还很切实地说，“那俩黏黏糊糊的，你怎么就说得上话了？”
不是看不起硝君，隔壁的悟子跟杰酱还不同，硝子看得分明，自己这儿还是青春疼痛，那俩绝对是老夫老妻，说他们干了点啥硝子都不会奇怪。
尤其那个杰，特别坏心眼，一看就是会逗人玩的成熟大人。
就这俩坏东西，对自己竟然敬重有加，怎么做到的？两个人的故事中第三人有了姓名，还成了稳固的三角，日系青春文学都不会这么写！
硝君说：“怎么说不上话了？”
“你就当他们是俩笨蛋，没有你的提点会走入僵局。”硝君说，“别把他们太当一回事，自然就说得上话了。”
他也是在提醒硝子，他们是特级，别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扯淡！
甚至能大言不惭地说，这家没有他硝君，得散！
想想，还得给硝子解释清楚了，她自信又不是很自信，这种不入世的作壁上观的态度，不正是她不自信的证明吗？
“我很重要，你也很重要。”他说，“悟很迟钝，杰又不会好好说话，你让他们死磕，肯定会演变成苦情剧。”
硝子点头：“说的也是。”
“所以。”硝君说，“偶尔搭把手，也是为了自己，他俩和平了，生活才会安稳。”
“有一种说法是特级拥有推平一整个国家的力量，他们起了冲突，不就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吗？”
硝子听着，觉着这比喻怎么说呢？还有点正确，咋就这么怪呢？
说到底，她难道要成为拱卫他们爱情的丘比特吗？
硝子才不肯干这事，她说：“这种事我才不干呢，最多让他们不产生误会就行了。”
硝君又射出一箭：“那样就够了。”
似乎想到什么，露出了死鱼眼：“一直蜜月期的话，真是够了。”
牙都要甜掉了。
……
事实证明，硝君是真的了解悟子跟杰酱。
次日，三组人在仙台碰面了，他们昨天联系了一下，两两一组在酒店住下，也没见面，今日联系好了直接去列车站。
见面后互相打量，硝子跟硝君是最正常的，两个五条悟差不多，神采奕奕，可悟看上去比悟子更亢奋，杰酱不用说，是笑眯眯的游刃有余的坏女人，杰则看上去有点窘迫。
窘迫的来源当然是悟，你想想，一大清早的，浑身雪白的大猫喵喵着找你，睁眼的瞬间元气满满地打招呼，问上一句“早安，今天有喜欢上我吗，杰？”
光想那画面，夏油杰就顶不住了。
真是开幕暴击。
悟子这里，大大方方地挽着杰酱的胳膊，分明比杰酱更高，却作小鸟依人的姿态，一整个大写的粘人精。
杰酱随便她依靠，不仅随便，小手指还隐秘地绕一卷悟子的白色发尾，小动作甜得人心都要化了。
一组是大大方方地秀恩爱，另一组则是黎明前的拉锯战，又因为敌人太强我太弱，展现出了丢盔弃甲的惨状。
看这幅画面，情绪敏感的硝子跟硝君齐刷刷往后退一步，像是进入了不可侵犯的领域，虽没打寒颤，却不约而同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甜得牙都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