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说：“只能看夏油前辈他们有没有收获了。”
他们早就说好了，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牌匾下集合。
七海与灰原一晚上没合眼, 劲头却足，咒术师都这样, 熬个一天一夜不在话下。
三天就不成了，他们到底是人。
自写字楼所在的支流拐入大道，便望见牌匾下乌泱泱的一群人，五条悟跟夏油杰都高，鹤立鸡群地混在人群中。
灰原数着：“一、二、三……娜娜明，我们来时可没那么多人。”
七海说：“我知道。”他又叹了口气，跟前辈们在一起，叹气比喝水还要频繁，“看看哪儿来得这么多人吧。”
*
五条悟在跟夏油杰炫耀。
他的话，说实在的，家入硝子懒得听，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车轱辘话，特别小学鸡。
比如“怎么样，杰，就让你看看谁才是歌舞伎町最受欢迎的男人！”
家入硝子心说：坦白来说，论受欢迎程度，臭屁的男子高中生跟成熟大人的吸引力都不在一个段位上，说白了是运气好，当然，也不是说这不可以，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五条悟忽地不纠缠夏油杰了，而是回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家入硝子道：“你难道觉得杰比我受欢迎吗？”
“完蛋了。”家入硝子棒读道，“难道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夏油杰扇阴风点鬼火道：“似乎是这样呢，硝子。”
“哎呀哎呀，”家入硝子继续棒读，“我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那么，我就说实话吧，在我看来，杰比你有魅力多了。”淡定地在五条悟心上插刀，“是大人跟孩童的区别呢。”
夏油杰也过了跟五条悟吵嘴的年纪，或者说在这问题上，比起吵嘴，他更愿意展现所谓“成年人的余裕”，微微一笑对家入硝子优雅点头：“感谢你的认可，硝子。”
五条悟跳脚了，又不是单纯跳脚，含有理智分析的要素：“硝子的话不作数，她本来就不够公正。”露出如兔美酱般犀利的眼神，“真正的公平是给我跟杰各自开一座香槟塔，一直陪伴在杰的身边而不来月美探望我，已经暴露了你心中天平的重量了，硝子！”说着伸出食指，动作幅度之大宛若指认罪犯。
家入硝子耸肩：“你说得对，显然，我被坏牛郎迷住了。”
夏油杰含蓄地点头，认下“坏牛郎”的名号。
五条悟似还想说什么，三人中最靠谱的夏油杰却打断了，他开口道：“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
七海：不，五条前辈根本不觉得是玩笑吧。
强硬将话题引入被他带出来观摩，惴惴不安的家系女咒术师们，明知故问道：“不解释一下她们吗，悟？”
七海与灰原默默点头，还有冥冥等人：不错，我们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五条悟的思维有些跳脱，他折出重点，把一直耍酷不说话的和美推出来。
五条和美被他猝不及防一推，踉跄出列。
一群人中，只有三人组认识她，或许冥冥也听说过和美的名声，却没有组队刷咒灵过。
五条悟言简意赅道：“我堂姐，和美。”
和美僵硬着一张脸点头。
她头发剪得很短，又不是女学生常留的波波头，三七斜分，颇为帅气，至于五官，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跟五条悟有三分相像，人也非常高，超过了一米七五，比起女性，看她骨节嶙峋的样子更近乎于帅气的男性。
脸还是很秀美的。
因不知说些什么，只简短介绍道：“五条和美，特别一级咒术师。”
灰原与七海“窃窃私语”：“跟五条前辈有点像，但比他酷多了。”
七海就没遮遮掩掩了，他知道在场人都听得见：“因为不说话吧。五条前辈一开口，就一点都不帅气了。”
他承认，五条悟的脸还是非常能打的。
五条悟：“？等等，灰原、娜娜明，我一点都感受不到你们对前辈的尊重。”
灰原元气满满地回答道：“我对五条前辈一直非常尊重，只是我的尊重也无法扭曲事实。”
五条悟：“？”
杰假惺惺地插话，将手按在五条悟的肩膀上：“别那么教条，悟，我们又不是韩国校园，没有一进会那般明显的前后辈关系，言论自由也是非常重要的。”
“？我可不知道什么一进会，一听就是杰你会参考的等级制吧。”五条悟是知道的，盘星教森严的阶级关系是仿照韩国宗教制定的。
“啪！啪！”冥冥拍手，扯回众人发散的注意力，“还是说正题吧。”她的情报网足够大且密，硬生生从瑟缩着的女咒术师找到两三张眼熟的面孔，再加上五条和美的大名，推测出五条悟的意图，“所以，你是要带她们一起去祓除特级咒灵吗？”
五条悟有六眼，她不相信悟没发现咒灵的踪迹。
五条悟双手插兜里：“差不多吧。”
反对的竟然是庵歌姬，她一听就说：“太危险了，你以为是去郊游吗？”
谁知五条悟还没说话，冥冥就道：“考虑到我们这里有五条悟与夏油杰，一只特级咒灵，祓除他恐怕比郊游还轻松吧。”
庵歌姬：“……”
好像是哦。
有了冥冥站台，五条悟继续道：“所以，就这么一回事，观摩学习、观摩学习。”他扭头，视线逡巡一众女子，六眼在观察的并非她们的外在，而是咒力，“都是跟灰原、娜娜明一样的初学者，反正一个也是看、两个也是看，就带她们去体验一下好了。”他说，“毕竟是和美姐的朋友。”
五条和美：？
她几乎要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了，原来她这么有分量的吗？
还以为悟大人很讨厌家里人呢。
“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耳边兀地响起清亮的男声，不知何时，夏油杰竟来到五条和美身边。
五条和美与夏油杰相识，他与硝子说是悟大人的幼驯染也不为过，三人中又只有五条悟有能堂堂正正回归的家，在过去的岁月中，他时常像最普通不过的国中生，将朋友带回家玩。
说实在的，和美第一次在家里碰见夏油杰时，还感叹，想不到他们非人感甚重的悟大人，也会有带回家的朋友。
“虽不说多重视，可悟对家族人还是在意的，若是举手之劳，能帮则帮。”他说，“他提议带人看特级咒灵，应当是看在和美桑的面子上呢。”
五条和美的表情实在不丰富，又或者她维持住稳健的面具已耗费全部力量，内心则像只炸毛的猫。
“我说出来了吗？”问了如此天然的一句话。
“当然没有。”夏油杰却充分展现他的神棍之能，“只是太明显了而已。”
“和美桑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
哈、哈。
真是与她平日收获的评价截然不同，明明大多数人都认为她常板着一张脸，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真可怕，读心术吗？
*
硝子说：“说说你的发现吧，我跟杰一无所获呢。”
五条悟卖关子道：“哎——如果我也没有发现怎么办？”
硝子却不接茬，只盯着五条悟看。
“好吧好吧。”五条悟嘟囔道，“真没有幽默感，硝子。”一扭头，又看夏油杰在跟和美寒暄，“喂，杰，你也一点发现都没有吗？”
夏油杰走到五条悟身边，驻足：“很遗憾，除却打听到一些现实事件外，并没额外的发现。”
五条悟问：“什么现实事件。”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五条悟太了解夏油杰了，要真没关联，他压根不会说。
“只是类似于裂口女、八十八桥一般的都市传说罢了。”他朝远处某点抬起下巴，“从去年起，经常有走投无路的被牛郎坑害的风俗女投入大久保公园的池塘溺毙哦。”
家入硝子：“公园的池塘，深度不超过一米五吧。”
“理论上是这样的。”夏油杰说，“但不知怎的，接连捞出几具尸体呢，导致警察近日时常巡视大久保公园。”
听到这，和美懂了，以夏油杰的有的放矢来看，特级咒灵的领域应该与大久保公园相联系。
五条悟的行为恰恰验证了她的想法，他一刻没有耽搁道：“走吧，去看看。”
*
如月混在大部队中，五条和美是有担当的，没有一马当先，跟在五条悟身后，而是护着这群惴惴不安又兴奋的女咒术师们。
她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跟灰原一样，才接受一到两年的咒术师通识教育，出身于世家，除却限制了她们的自由外，没有带来任何好处。
特级咒灵距离她们太遥远，连它会藏身在何处都不清楚。
不知道就要发问，于是轻声道：“为什么要寻找呢，依靠咒力监测发现不了特级咒灵吗？”
和美说：“有一些是可以的，但还有些咒灵，从咒胎期就藏身在生得领域内。”
“生得领域是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第三世界，有的特级咒灵具有得天独厚的能力，只凭借一道窄门将生得领域与现实世界勾连，一般情况下，产生复数受害者才有可能观察到此类咒灵，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也要费一番功夫。”
“寻常咒术师，折损在这步，也很正常吧。”
如月点头。
他们终于进入了风景秀丽的大久保公园，五条悟蹲在静静流淌的河流的边上。
他安静地观察着。
忽然，五条悟站起来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以生得领域来说，算藏得很隐蔽了。”
夏油杰直问道：“他勾连现实世界，诅咒人的方式是什么？”
“月亮在大久保公园池塘上的倒影。”五条悟爆出一连串奇怪的地点名词，旋即解释道，“生得领域的入口。”
“可能还有别的附加条件，比方说一定要是牛郎看到这入口才会被诅咒之类的。”五条悟双手背在脑后，“否则受害者就不会仅限于牛郎了。”
他说：“说不定是对牛郎怨念聚合而成的诅咒哦。”
夏油杰问：“所以，我们需要等月上枝头，才能进领域？”
五条悟露出看学渣的故作吃惊的眼神：“说什么呢，杰，你天文学学得很不好吧，白天的月亮只是散光不强烈，又不是没有，水面上当然能捕捉到月亮的影子啦。”
夏油杰才没被cpu呢，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是社科学部的学生，悟，天文学是你的领域。”
五条悟：切——
他今天试图cpu杰好多次啦，可惜，真正的cpu大师根本不接茬。
那么——
他夸张地扭动脖子道：“稍稍干点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