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君还好吗 第311章

一下子将他捅了出去。

娜娜明反应过来,他脚后跟蹬地止住后撤的趋势,以脚前掌作为支撑点旋转,身躯连视线一同向前。

内心有对灰原的感谢,恨不得说“帮忙了,灰原”却看到让他瞳孔紧缩的一幕。

挥动武士刀的灰原被人型特级咒灵以诡异的姿势避过攻击,然后……

然后发现了什么?

“噗通——”

手臂连同刀一起落地了。

?!

七海的瞳孔紧缩,好在多年的训练没有辜负他,破除了对特级咒灵的本能恐惧后,他的动作利落起来,甚至比以往还要利落好几倍,就像是在生死的界限爆发出巨大能量。

他的动作无限逼近禅院甚尔,干脆利落,没有一个步骤是多余的,手起刀落,看似笨重的大砍刀几乎贴在特级咒灵的皮肤上了,而与他搭档一年的灰原也趁此用另一只手单手持刀,向咒灵身上砍去。

说实在的,比起忽然爆发的七海,灰原的表现更牵动如月阳子的内心。

他像是进入了心流状态,滴血的断臂并摒弃了,疼痛不能让他的动作慢半分。

灰原不是左撇子,但近一年的训练让他做到左右手共利,此时此刻用左手持刀配合七海,也打得有模有样。

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的眼睛,全神贯注的、没有一丝杂念,只有特级咒灵。

正是心无杂念,才让他比七海更快从咒灵的针对中挣脱出来。

如月阳子又看了闻名咒术界的三人,分明是学弟被特级咒灵断臂,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她不知远处的五条悟是什么表情,可夏油杰,他手插在兜里,脸上是没有特殊表情的,与其说是淡定,不如说是认真,只认真地盯着与咒灵战斗的学弟罢了。

阳子有点不适地蜷缩手指:对特级咒术师来说,学弟的断臂不是那么重要的事吗?

*

特级咒灵不是寻常咒术师能对付的,最低得是一级咒术师才有独当一面应对特级咒灵的力量。

那也仅仅是入场券而已。

以在场的咒术师来说,五条和美与冥冥应当能勉强应付这头咒灵,硝子则会更游刃有余些。

她不仅作为咒术师很优秀,还因常年与五条悟与夏油杰混在一起,有丰富的对特级咒灵的经验。

经验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七海建人与灰原雄是不具备这能力的,他俩只有二级咒术师的水平,对付一级咒灵都很勉强,绝大多数咒术师终其一生也就停留在此,你不能说他们弱。

当然,以咒术师的成长速度,今天之后他们的实力会迎来质的飞跃吧,但就现阶段来说,这两人已经到极限了。

五条悟似有些按捺不住了,随时准备捞他们,但他看夏油杰,见他按兵不动,便明白对杰来说,这两人还能支撑一会儿,要等到他们切实无限逼近死亡,再阻止特级咒灵。

这一时刻来得很快,当七海他们流露出颓势就与彻底战败不远了,他们就像是少年院的虎杖,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家入硝子直起身,做好援助准备,夏油杰则出声道:“悟。”

只喊了名字,之后一句话也没说,五条悟如同箭一般窜出去,展开双臂,分别揽住七海与灰原,将他们与咒灵彻底隔离,并说了句“换手——”。

他的语气是很沉静的,阳子并不认为他被激怒了,就像是为一场实习划上休止符。

蛇型的咒灵飞速掠过,缠在特级咒灵的身上,它动得太快了,没人知道夏油杰是什么时候把咒灵放出来的。借此机会五条悟移动到硝子身边,真是一瞬间就到了,并放下几乎失去意识的灰原跟强撑着的七海。

硝子的动作也很快,看她的表情,哪里被学弟们的惨状影响到呢,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只蹲下身,伸出手,覆盖在二者身上。

阳子都没有错眼,却仿佛漏掉了过程,七海与灰原就像被刷新了状态,伤口愈合、断肢重生只花了短短瞬间,几秒后,除了破破烂烂的衣服与惊魂甫定的神色,再也没有证明他们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的证明了。

这是阳子第一次看见反转术式,她被这鬼神才拥有的能力深深地骇住了。

夏油杰与五条悟的战斗又带来了另一层面的惊讶,更准确说夏油杰没有离开原地,只以极其精妙的形式用五条悟配合,操纵着咒灵。

五条悟呢,他实际不需要夏油杰的配合,谁都能看出,他对特级咒灵的战斗已经不能称为战斗了,而是如同猫捉老鼠一般戏谑的玩弄。

不,不对,阳子忽地明悟了什么,五条悟的动作实际上是干脆利落的,他只是在克制自己不一次性对咒灵痛下杀手而已。

毕竟是“那个”六眼,一击毙命让二级咒术师无还手之力的咒灵也很正常吧……

不,也不是那么正常,这已经超出阳子对咒术师强大的理解了。

言归正传,实际上如同戏耍困兽给特级咒灵留下逃生空间,又在他奋力逃脱时堵上大门的是……

她看了一眼夏油杰。

嘴角悬挂着的若有似无的微笑染上令人胆寒的意味。

这是人类能达到的境地吗?

只要是看过这幅画面的人,都会产生相同的疑问吧?无论是活死人肉白骨的颠倒生死的术式还是压倒性的强大,都会让人在心生畏惧的同时打心底冒出两个字。

——怪物。

不同于一般咒术师的超规格的怪物。

第422章

特级咒灵被轻而易举地收下了。

生得领域崩塌, 旁观人员被送回大久保公园,熟悉的湛蓝天空与碧波荡漾的湖水,灿烂的阳光刺得阳子睁不开眼。

她猛地从手包中掏出手机, 37分钟,才过去仅仅三十七分钟而已。

与她有一样动作的人并不在少数,阳子身边的女生惊呼道:“才过去这么点时间吗,我感觉过了好久。”

阳子想起所学过的咒术知识:“生得领域内的时间流逝与外界或许不同,也曾有过在领域内十分钟, 外界过去两天的情况。”

但是……

接下来的话迟疑着没说出口,五条和美却替她说了出来:“眼下并不是这类情况。”

“只因过于紧张而忽略时间的流逝。”

阳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是这样没错。”无论是看灰原雄、七海建人与咒灵战斗时的投入, 还是见五条悟、夏油杰使出人类不可达到领域之力量时的惊骇,都将短暂的时间无限拉长了,以至于即便离开生得领域心还留在那里。

说老实话,也有可能是大言不惭吧, 阳子的天赋在咒术师中也算是比较强的, 只是因身处老牌家族又有天赋不弱的兄长, 而一直没有得到培养,但咒术师这种职业, 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决定九成未来走向, 当他看见七海与灰原时并未产生高山仰止之感。

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忽地冒出近似于狂妄的声音:啊, 这种程度的话,未来的我也是可以达到的吧。

不是超越, 而是达到。

正因知晓自己未来能达到这样的程度,才会更有代入感,冒然对上特级会被轻轻松松爆杀, 可能连尸骨都不存在什么的。

阳子的右手手肘呈L型,手紧握她自然下垂的手臂, 这一刻,她的手指攥紧,人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牙关咬得紧紧的。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这样的未来。成为咒术师就必然要面对如此可怕的咒灵吗?

绝大多数观摩者的心态与阳子不同,陆陆续续听见了其他声音,譬如她身后的,应当是小松家的小姐吧,就长舒一口气道:“虽然可怕,也非常安心,知道了自己被如此强大的特级保护着。”她天然地说,“真不愧是五条家的六眼大人,虹龙也非常强大,反转术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只要家入大人在的话,都不会有咒术师死亡吧。”

如此的话赢得人接二连三的响应,比起特级咒灵带来的死亡恐惧,给她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强者的风姿。

其实……

阳子想:我完全可以理解她们的想法。

哪怕是得到了被栽培的机会,个人的性格、天赋、能力也会决定她们究竟能走到哪里,对在场的一些人来说,学习咒术知识本身与学习新娘课程没有区别,以前流行培养大家闺秀,现在要顺应时代潮流,成为独立自强的女性,她们只是浑浑噩噩地顺着大众的道路走下去,喊两声口号而已。

于是并不会将自己放在“强者”的位置上,或者说从不想象自己有一天会作为二级以上咒术师与特级咒灵对垒,只是亟待特级咒术师保护自己而已。

此乃“弱者”的思维。

是坏事吗?好像也不是,弱者有弱者的自觉,感念强者的庇护,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只不过……

五条和美忽然低头,看了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阳子一眼。

阳子是日本女性的平均身高,一米六上下,如月家的人身量平平,而和美承袭了五条家的高挑身材,一米七五有余,走在涩谷街头,甚至会被星探挖掘,被恭维有顶级模特的身材与样貌。

对话没有继续,五条悟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或许是补觉又或许是做任务,东京校的人在大久保公园的大门口与咒术世家的女子分别。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景,和美承袭一贯干脆利落的作风说:“我们也走吧。”

剩下众人纷纷应和:

“一个晚上不见,柚子要担心吧。”

“是你的婢女吗?也是,我昨天虽然报备了,还是尽快回去吧。”

“我是偷跑出来的,糟了,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

“走吧走吧。”

五条和美看了眼阳子道:“你跟我是一个方向的,我带你走。”

阳子并没想到自己有这个待遇,和美桑是怎么来的,机车?

哎——

内心的小人在不住地尖叫,面上却强作镇定,她跟和美桑的关系有这么熟吗?对方愿意带着她一定要表达谢意才行!

如此想着,面上却口笨嘴拙地:“嗯、嗯!”

和美潇洒地转身道:“走吧。”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真是超级无敌帅气呢,和美桑。

可等走了一段路后,和美却冷不丁地问:“你为什么那么害怕?”

“?”阳子被问懵了,她万万没想到看似寡言的和美会主动向自己开口,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对上那样的咒灵,无论如何也会感到恐惧吧。”

和美说:“你觉得自己会对上它们吗?”

她谨慎地说:“按照正常判级不会,但窗的正确率不是百分之一百,只要成为了咒术师,在祓除咒灵的生涯中就有可能遇见远超自己能力的咒灵,老实说,我非常地害怕,在看见七海同学他们的下场后。”

“哪怕拼尽全力,也只能逃走,更有可能无法从遭遇战中存活下来。”

阳子明白,或许自己的内心已经被和美桑洞悉了吧,她在极端恐惧下脱口而出的“怪物”也被对方收入耳中。

哪怕和美桑讨厌自己,要警告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那可是五条家的六眼。

“所以,在代入了七海同学他们的身份,几乎是沉浸式地体验了他们的恐惧后,看见屠宰普通咒术师的特级咒灵被他们轻而易举地逼至绝境后,我产生了非常不敬的恐惧。”

“悟大人跟夏油大人,甚至是家入硝子大人拥有我们一辈子努力都不可能达到的天赋,简直像怪物一样,既然有他们,为什么要有我们这些普通的咒术师,为什么要让我们也面对这样的强敌呢。”

“那一瞬间,产生了无比卑劣的想法,以及弱者对强者的恐惧。”

她仿佛将自己内心剖开,让皮肉下的淤泥近乎自残地暴露在太阳光下,为什么会这样做呢,甚至是对着主家的、需要供奉的咒术师展示自己的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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