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效应 第29章

傅纪书没应声,只将食材拿出来,进了厨房。

李雁在床上趴了一会儿。

他一直以为那些人是冲着傅纪书寻仇来的,但今天碰到的事情转变了他的想法。

那辆车应当是想要了自己的命的,会是谁?

是易成良?还是34星的那个药商?

李雁出着神,身后忽然压下alpha的胸膛,温暖地裹挟着他。

李雁嫌重,“喘不上气了。”

于是傅纪书便将他翻了个身,抱在怀里。

在昏暗的卧室里,他们安静靠在一处,冷风在窗外呼啸着,房间里却很温暖。

李雁想,他们这个时候很适合接吻。

就像寻常的伴侣一样。

“李雁,”傅纪书吻着他的后颈,轻声问,“如果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想要将它藏起来,你会把它放在哪里?”

李雁有点恍惚。

错乱的记忆不合时宜地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一点点破碎的片段,他想起之前做过的梦,他和傅纪书站在海边的悬崖之上,波涛汹涌,在礁石上拍出骇浪。

他抓着傅纪书的手,拂过自己的脖颈和胸膛,最后落在了心口处。

他说:“如果有一天……”

之后还说了什么,李雁便不再记得了,只怔怔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感受着皮囊下勃勃跃动的生机。

他答非所问道:“傅纪书,我为什么会多出一些奇怪的记忆?”

傅纪书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样的?”

“记不清楚了。”

李雁摇摇头,再想去深思便记不清楚了。

犹如昙花一现。

屋中又安静了一会儿,厨房煮着汤,香气渐渐溢散到卧室。

傅纪书起身去关火,李雁这才回了先前的那个问题,说:“或许会放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接着道:“会离开身体的任何东西都是不安全的,当然要将它放进皮囊深处,我去哪,它就在哪。”

傅纪书站在房门外看他,背着光,脸上神情并不清楚。

他看着李雁含笑的面庞,心想,他又开始看不透李雁了。

就像抓不住一只要飞的鸟。

【作者有话说】

猜猜谁来了呀()

后天见啦,晚安

◇ 第32章 能不能别管我了?

后几日平安无事,徘徊在楼下的人消失不见,李雁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天际开始飘雪,纷纷扬扬落下来。

他在阳台边站着出神,雪花落在指尖,很快便被身体暖成一滩水,之后消失不见。

房间里的暖气源源不断顺着阳台门缝飘出来,李雁揪着花盆里干枯树枝上残留的叶片,将其折叠碾碎在指尖,之后将它们从阳台上撒下去。

雪地反射着白光,李雁眼睛被晃得有些不太舒服,于是便闭了闭眼,听着屋内传来alpha的动静,一时间有些恍惚。

结婚之前他所幻想的婚姻生活在这个奇怪又荒唐的时候得到了实现,可又处处充斥着诡异和不真实。

李雁觉得56星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连同这个暂时落脚的住处一起,勾着他的思绪,让他感到虚无缥缈又格外熟悉。

李雁又从花盆里拾了一片干枯的叶子,指腹用力将其碾碎。

傅纪书跟着一起进了阳台,胸膛贴上李雁的后背,抓住了他冻得冰凉的手指,将其暖在掌心。

他道:“天冷,进屋去。”

李雁微微侧首,沉默地看着他。

傅纪书不容置喙,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回屋,关严了阳台门,将冷气阻挡在外。

李雁有些许烦躁,抱着小狗玩偶坐在沙发里,余光瞧着傅纪书在厨房进出。

在他已经下定决心远离傅纪书之后,傅纪书所做出的反馈便是给了他从前一直想要的婚姻状态。

可是李雁后来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婚姻,傅纪书平时看起来无情寡欲,他也没想到对方的掌控欲居然那么强,密不透风地将他裹挟吞噬,将自己渗透到他的生活的每一处细节。

李雁觉得过于压抑,快要喘不上气。

他试图和傅纪书谈条件,或许他们可以离婚,然后继续保持床伴的关系,方便随时抽身,还给各自自由。

但傅纪书不想要这样不稳定的关系,他和李雁生来观念不相合,他喜欢稳定的没有太多变动的工作和生活,喜欢平平淡淡按部就班。

但李雁与他截然相反。

傅纪书将饭菜放到桌上,李雁已经吃腻了,敷衍了事夹了几筷子便放了碗,说:“我不饿。”

“不饿也吃点。”

李雁充耳不闻,起了身要回卧室,傅纪书堵在门口,脸色淡淡:“不爱吃?”

“没有。”

“想吃什么?”

李雁还是说没有。

他腩只道:“能不能别管我了?”

话音刚落他自己便觉得有些过于无情,像个白眼狼一般嫌弃他人的照拂。

可他就是白眼狼,他已经做过比这还要恶心卑劣的事情,已经受够了自己所有的生活都围着傅纪书一个人打转。

李雁抓着卧室门边,紧紧盯着傅纪书的眼睛,却头晕目眩,根本无法看清对方脸,也自己的声音都听不真切,只能听见心跳声贯彻到耳边,压迫着胸膛,喘不上气。

他感到焦躁和难以言喻的沮丧,抓着门边的手收紧,用力到指腹都已经发白,道:“我受够了和你一起生活,受够了你总是满口道理让我隐忍不发,你就当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将我和你的生活捆在一起,你不累吗?”

傅纪书语气淡淡:“当初是你自己要求结婚。”

“我后悔了,”李雁不耐道,“我现在后悔了。”

“......”

屋中安静了片刻,李雁开始感到头重脚轻,濒死的恐慌又一次席卷了心脏。

他大口喘息着,松开了抓着门边的手,伸向傅纪书的衣襟,以一副要将对方拽到身边来的姿态将他反手推开。关门。

李雁怔怔地想,他要把门关上,自己一个人躲好。

他不能再看着傅纪书了,一想到对方他便觉得痛苦,却又说不清楚痛苦的来源。

李雁合上了门,昏黑的房间加剧了恐惧,他慌乱地靠在门上滑坐到地上,窒息感混着虚幻的痛觉如同潮水涌来。

他缩在角落颤抖,耳边有许多杂乱的声音,听不清楚且不真切。

李雁捂了捂耳朵,终于听清了属于门外傅纪书的声音。

他的身体对那个alpha的所有一切都感到熟悉和依赖,傅纪书只要叫了他的名字,便会跟着交付自我,妄图得到救赎。

于是他打开了门,手足无措地爬出去,撞进傅纪书的怀抱。

傅纪书半跪在地上,抱着李雁,他对李雁先前的说辞并未感到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无力。

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说出什么做出什么都是正常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傅纪书在战场上拼命厮杀,就是为了能够挤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李雁。

他只是病了,需要好好照顾。

傅纪书轻轻拍着李雁的后背,低声道:“别害怕。”

他给了一点信息素,李雁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然后开始反胃想吐。

他踉踉跄跄想起身去卫生间,最后还是傅纪书将他搀过去的。

“李雁,”傅纪书喊他的名字,“之前在家里像这样的次数多吗?”

李雁伏在洗手池边,没说话,脸上沾着水渍,打湿了睫毛和额角的头发。

他看起来还没有回神,傅纪书便又将他抱回卧室,打开床头柜的夜灯。

眼见他要走,李雁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哑声问:“你去哪里?”

“去找心理医生。”

“不要,”李雁表现出极大的抗拒,手指用了力,喃喃道,“我没病,我很好,我还可以活着……”

傅纪书蓦地蹙了蹙眉,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李雁,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他的嗓音又缓又轻,“我很清醒……我在活着。”

“那就活着,不要寻死,”傅纪书将他的手拨开,放回被褥里,“听话,闭上眼睛076。”

李雁乖顺地合上了眼睛,转瞬睡熟过去。

窗外寒风肆虐,裹着一点点碎雪扑打在窗户上,傅纪书透过窗帘缝隙看到楼下徘徊着几个人影,像是只是单纯的混混。

他知道那不是什么普通的混混,联邦的内部通讯系统遭到了入侵,研究院的防线被攻破,那些秘密研究资料险些泄露。

席海已经带着主要研究员暗中转移,从前线带回来的战略情报也还在他手里,他不能主动联系席海,在帝国的卧底被找到之前,他甚至不能回中央星去,被帝国的眼线察觉自己的位置。

傅纪书垂下眼,半晌微微转开视线,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李雁。

他大概还在做梦,神色紧张,蹙着眉心,连脸色都是苍白的。

傅纪书为他掖了掖被子,拂过他的眉心,又给了一点信息素。

风铃花浅薄的香气蔓延在床边,引导着李雁从梦魇走向美好的幻境。

挂钟在墙壁上滴答作响,窗外风声呼啸,傅纪书掩上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地面上蔓延着大滩血迹,落上霜雪,变成一滩污脏的泥渍。

傅纪书拨弄了一下手套,护目镜挡住了眉眼,露出来的半张脸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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