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 第126章

也许,是不是有这个机会,借由这个本该丢向垃圾堆的废弃项目,完成一次从各个方面都惊人的崭新研究?

*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也许对于她们来说,完成工作一个喘息的茶水间隙,却是江袭黛难以忘怀的一段凌迟光阴。

燕徽柔……还是走了。

就在她怀里,在旭日东升时。

金色的暖阳洒在身上,已经发烫了,但是却再也照不暖她怀里的女子。

江袭黛杀过很多人,也摸过死人,她知道人死了应该是怎样的,并不陌生。

但是当燕徽柔在她怀里,慢慢停止了心跳、呼吸,躯体渐渐冷却的时候,江袭黛没办法冷静感受她的死亡。

也没办法想象,这一片曾经照向她的温柔月光倏然熄灭了。

她甚至对于以后的日子都充不起实感。

可能她很久之前,就从没有思考过世界没有燕徽柔的样子。哪怕她都偶尔不高兴地想过自己死了的结局。

江袭黛披头散发地跪坐在悬崖边上,她的下巴依旧抵在燕徽柔的颈窝里,颤抖着,僵硬着,而后浑身瘫软下来,喘了一口气。

江袭黛心中闷痛,嘴边滑下一缕血丝。

很快,鲜血涂满了她的下颔,如同蜘蛛纹一般,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走了吗。”

良久,她攥紧了怀中人的衣裳。

“燕徽柔,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113章

燕徽柔在坠入无边的黑暗时, 做了一个梦。

她又梦见了写下江袭黛之前的岁月。

失重感一次又一次地传来,是阵发的,引人头晕。

让她感觉到慰藉的是,鼻尖始终围绕着一段不甚清晰的暗香。

味道如水墨一样晕染开, 又淡漠无痕地消失在了虚空。

燕徽柔伸出手, 想要挽回些什么€€€€

但是没有用。

取代那股古香古色的香味的, 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这股味道燕徽柔很是熟悉, 让她的胃部下意识抽搐起来,一时难受得紧。

江袭黛……

不,她舍不得。

她不能放开她。

只是眼皮子似乎压了千斤重,她想要挣扎, 想要睁开眼睛, 却感觉眼前有一道无形的墙壁。

燕徽柔如飞蛾扑火般地撞上去。

强光刺破了黑暗。

听觉逐渐回来了。

€€€€€€€€的……

仪器的滴滴声, 来往的脚步声,低声的交谈。

燕徽柔抬起眼皮看过去, 瞧见的场景却让她绝望。

洁白明净的天花板顶替了红木的楼顶, 简洁流线的设计与记忆里熟悉的繁复奢华花纹不再如一。

有限的视线里, 凑过来熟悉的脸。

“醒了?”

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那女人穿着一身制服,手上细心地带了手套,眉梢紧锁。

燕徽柔眼熟她的, 那也是个上级人物,估计是管理医疗部的。

“记忆有断片吗。”女人问:“还记得我是谁?”

程冠英。

燕徽柔不能发声,她艰难且缓慢地点了下头, 手上攥紧的最后力气颤抖着,又如泄气般缓缓松开。

她真的……回来了。

“看起来恢复得还挺不错。多休息会儿吧。”

那女人站起了身, 声音离燕徽柔远去。燕徽柔看见她正在与身旁的人说话,但具体说什么, 她的力气又渐渐歇下去,听不清了。

燕徽柔短暂的清醒以后,又昏睡了过去。她的身体太过虚弱了。

程冠英正低头阅读着报告,回头看了一眼她,皱紧的眉梢渐渐放下来。

不管怎么说,小命没丢就好。

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性子还真是莽撞,估计靠她自己是绝对不想打止的。

好在是捉住机会给她捞回来了。

另一边,陈茶安结束工作以后,难得回一趟家,躺在床上大睡一整天,吃了顿好的,又浑浑噩噩打了两天的游戏。

放假是好,但是没有燕徽柔找她玩,简直浑身不得劲儿。完了完了,这下真的打工上瘾了。

好在假期结束,可以去看看江袭黛那边的情况,或者观察一下燕徽柔的。

她呸出一根棒棒糖棍儿,看着它优美地飞进了垃圾桶。随即自己也坐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前脚才刚迈入研究中心,陈茶安便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燕徽柔醒了€€€€如醒。因为身体虚弱,又很快睡过去了。

但这也意味着她脱离了危险。

陈茶安很高兴地转去医疗部,隔着很远看了她一眼。

燕徽柔已经不再浸泡在液体里,总算是安安分分地躺在了病床上,只是情况还是有点惨不忍睹,具体表现在她周身连接的各种仪器,整个人几乎动弹不得。

“麻烦你快点好起来……”

陈茶安想起江袭黛,隔着玻璃在心里说:这次不用你争取了,我们没有停止那个项目,还在继续运转。放心吧。

毕竟是工作时间,也不好在外摸鱼太久。

陈茶安又一次坐回了工位,打开电子显示屏。

*

东升西落,春去秋来,杀生门过了三载。

闻弦音驻足在枫林边,难得休息一下。

这里已经不再寂静,反而成了诸多弟子的练武之地。

这三年来,门主完全变了样子。

但很难说得上是好还是不好。

自燕徽柔走后,门主用澎湃的灵力将她包裹起来,存入冰棺,封存在杀生门内,保持一直不腐。

直到如今,还是像刚刚睡着的模样。

第一年,也是最为痛苦的一年。江袭黛闭门不出,不让人靠近燕徽柔,胆敢惊扰到她的人,全部都死在剑下了。

第二年,江袭黛宣布闭关,无人知道她是什么状态。

第三年,她破关而出,性情却大变。鲜少回杀生门享乐纵欢,反而是四处征战。

短短一年间,她率领着远道而来的领主们,吞没了无数个仙门,随着四大道门风光不再,天下的格局已经大变。

如今的琼华殿内,依旧是往常一样的奢华。

不过比起江袭黛往日的铺张享乐,愈发像个正经宗门有的样子了。

此时,闻弦音缓缓走上前去,步子放轻,禀报道:“门主。”

琼华殿内垂下的红纱曼曼,重影摇曳间,江袭黛闭目盘腿,坐于最高处,正在打坐。

听见脚步声,那女人眼皮略抬:“何事。”

“这一批受降的弟子,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向您禀报一声。”闻弦音躬下腰身,抬手一拜。

“下次这种小事,不用前来告知了。”那女人复而垂眸:“省得打扰本座修行。”

“修行是好,”闻弦音婉言相劝:“您也不要让自己太累了。除却征战便是修炼……”

除却此一年,闻大弟子还未曾见这位老祖宗如此勤勉的模样,颇有些不适应。

“嗯。”江袭黛不置可否:“阿兰若她们回来了么?”

闻弦音:“是,赢了。又拿下一个仙门。门主需要庆功宴吗?”

“不必。”江袭黛:“何必浪费这种闲工夫。”

“门主喜爱的珠宝,”闻弦音又提议道:“弟子也命人挑了一批上乘货来,听闻是难得一见的血玉……

“赏给她们。”

江袭黛抽出软红十丈剑,拿出一段柔软的丝绢,轻轻擦拭上去,正好捧着竖直。

薄红的剑刃,映照出女人半边绝艳的面孔。

近来这宝剑喝满了鲜血,光华愈发璀璨。

闻弦音咽下声音,她小心地看了一眼江袭黛,总感觉这血剑的煞气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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