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 第128章

苏玉溪又很快卸下了掌门的责任。被捉回杀生门还有点忐忑,她抬头望了门主一两眼,羞涩道:“猫前辈,您好。”

“江。”

“不好意思!”她乱了一下,连忙磕磕巴巴改口:“江前辈……”

看这丫头蠢兮兮的,江袭黛难得莞尔,兴许是想起了燕徽柔。

燕燕可比这个机灵。

只是这个笑容让底下弟子噤若寒蝉,生怕门主又发疯让整个琼华殿血流满地了。

“罢了。”

江袭黛的神情黯然了些许,复而垂眸:“你上前来。”

苏玉溪裹紧衣袍,往前小心地挪了一步。

江袭黛自袖中抽出一把断剑。薄金色的,花纹繁复,只可惜碎成了两半。

身为炼器师,苏玉溪很敏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燕姑娘的金楼玉阙?”

“修好它。”江袭黛将断剑递给她,淡淡道:“本座饶你不死。”

竟然能有幸修理这种水平的武器。

苏玉溪的眼瞳一下子就亮了,片刻后又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说:“啊,原来您打算杀掉我?

“滚下去。”

江袭黛不与她废话,她拿起一手支起额头,就这样斜撑着,抬起眼望着敞开的大门外,晴空万里。

底下侍立的弟子不敢言语,纷纷垂下头。

直到江袭黛眼睫垂下,似乎是有些疲倦了,脸色苍白。

闻弦音轻声说:“门主,您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吗。”

“退下。”

此次征战回来,江袭黛的手臂上被划破了几道血口,虽不严重,但总是渗血。

闻弦音心想,这本是不该的。

只是江袭黛分了很大一部分的灵力去养护着燕徽柔的身躯,这些年一向如此,把自己身子折腾得愈发不好了。

斯人已逝……门主这样做,又何时是个头呢?

苏玉溪的炼器造诣果然不错,但是正当进行到关键步骤时,她却不得不又来叨扰了江袭黛一趟。

“您瞧,这把剑上的花纹可以看出来是一对。”苏玉溪想要精益求精:“为了使它浑然天成,我想让上头被毁掉的花纹也一模一样。敢问门主……”

江袭黛没有犹豫,便把软红十丈给了她,顺便歇几日战。

几日以后,她终于取回了这一对剑。

对着杀生门的月色,她饮多了酒,盯着这两把剑半晌,把它们碰在一起。

碰在一起的时候,其上光华流转,琼楼宫阙与红尘锦绣的花纹连在一处,合为“天上人间”。

原来很早以前,就已经处处是痕迹了。

只是江袭黛想得太浅,回首时却已惘然。

原来燕徽柔当真是“天上”来的,而自己在她眷念的“人间”里。

意识到了这件事,江袭黛无声地笑了,一时又觉心中闷堵。

她缓缓抚摸着剑的纹路,一个人坐在崖边喝闷酒。曾经是一杯杯计,近来总是一坛坛算。

醉意上升,多余的心思便下沉。

女人下一刻振袖出鞘,整个人收敛衣摆,往后一倒,自崖边松松坠了下去。

有风托起了她,凌空也能来去自如,如鱼入海。

烈色衣袍翻滚着,如一朵花一样包裹住了她的全身。

江袭黛强迫自己不再去多想,她醉得有点不甚清醒,乘着风与云,一路不知飘了多远。

最后她瞧见一片规整的屋顶,翘得气势恢宏,便施施然落下来,斜靠在脊兽上,掏出纳戒的酒,想要再饮一坛。

结果纳戒里空空如也。

身边有些许动静。

江袭黛醉眼朦胧地扭头望去,那也是一道女人的身影,她手里提着一壶酒,瞧起来才刚刚开封。

岂不正好?

江袭黛指尖一挑,拿修为直接抢过了那壶酒,也不管那女人如何表情,只仰头饮罢,觉得滋味甚是清冽醇厚。

她重新靠了下去,但身旁那道视线还在幽幽地盯着自己。

“江门主。”

那女人道:“你怎么坐这里来了。”

江袭黛头也不回,眯眼道:“什么地方本座坐不得?该滚的是你。退下。”

“……”那女人问道:“你要不看看这里是哪?”

什么货色敢这么和她说话。

江袭黛冷笑一声,捻手成诀,便要取她性命。

只是她一眼过去€€€€酒意却清醒了许多。

江袭黛发现自己正靠在浩然宗的大殿屋檐上。

而谢明庭正执剑,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第115章

看清了是那个小废物以后, 江袭黛白她一眼,又靠回脊兽身上,将抢来的余下烈酒抿了一口,再不说话了。

谢明庭见她没有找事的意思, 抽出来的剑便插了回去。

江袭黛也不理会她, 抬起下巴, 仰头天上的圆月, 目光几乎不曾挪动过。

她将酒壶抵在唇边,轻声呢喃:“……这酒还不错。”

谢明庭不指望从她手中捞回酒的,便又拿了一壶新的出来,“就当请你了。”

“江袭黛, 你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还给你瞧出来了?”江袭黛冷声道:“再瞧挖了你眼睛。”

谢明庭已经不对此妖女的素质抱有期望, 她也没生气, 取出酒盏来,给自己斟了一壶酒。

两人之间相隔老远, 虽然是仇敌, 但是这一夜, 却莫名两边相安。

许是各怀心事罢了。

“展珂被你杀了?”

江袭黛将空空的酒壶松手,顺着屋檐咕咚滚了下去。

“嗯。”

“她不是你的同道么?”

江袭黛勾起嘴唇:“没想到最后背叛她的是你€€€€恐怕她到死都没想到。”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这不是背叛。”谢明庭垂下头:“而是选择。”

“你心里头就只有宗门。可惜过不了多久, 也要被杀生门一并吞没了。”

她嘲讽着谢明庭,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别样精彩的表情。

“是。”

那女人神态却没什么变化:“近些年你一直在吞并天下的大小宗门,从前却不是如此。做这一切是为什么?”

“本座乐意。”

“因为燕徽柔?”

两句话不约而同撞到一起, 江袭黛的神色隐有些波动,她挪开目光:“……我找不到她了, 只能想办法逼她回来。”

谢明庭难以言喻地看着她:“她已经去世了。人死而不能复生。”

“她还活着。”

她闭上眼,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仿佛要揽尽天上星河:“就在那里,我不会放过她的。”

谢明庭叹了一口气:“江袭黛。”

透过夜风,那女人神态醉意盎然,但是唯有一双眼眸格外清醒,里头透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江袭黛依旧勾起唇角,“你不明白,也无需来干涉我做什么。”

“我能干涉你做什么?”谢明庭沉默片刻:“放过浩然宗可好?还有很多无辜的年轻人。我无所谓,可跟你回杀生门,死生不论。”

江袭黛神色不改,挑眉道:“不。你们,我一个也不会剩的。”

“倘若燕徽柔天上有知,想必也不愿见得你如此滥杀无辜。”

江袭黛:“她若瞧得见,我愈发要如此。怎么?”

谢明庭皱眉:“既然如此,我不得不祭出神器,与你同归于尽了€€€€

“你放心。”

江袭黛把她的纳戒抢过来,又把里头的酒薅了个干净。

她握在手里:“在本座死之前,暂且留你们一条命活着。只要你的人乖乖听话,这个本座可以保证。”

谢明庭闻言,心思定了定,一口郁气才慢慢松开,仿佛看见了转机。

依照江袭黛的修为,寿命漫漫无尽头,天底下谁能伤到她?

只是当时那一面,她万万没有想到€€€€

江袭黛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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