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鑫住的地方离地铁口很近,开车过去不到十分钟。
宋望星下车推上车门,“学姐,下次你们不用来接我。我记下路了,可以骑单车过来。”
叶鑫也不和他争,“那行,那到时候我们先做前期准备,你一来就开始。”
她们租了套两层的复式,化妆间、衣帽间,还有摄影工作室等,一应俱全。
叶鑫负责化妆,叶淼准备等下要换的衣服,调节光线等,方便化好妆就开拍。
叶鑫很喜欢给宋望星化妆,他像个听话的娃娃,一点不乱动,让他保持哪个角度他就保持,除了一点,她笑得手指上的美瞳都要掉了。
宋望星也很尴尬,可他真是下意识动作,学姐拿美瞳一靠近他眼睛,眼皮就好像猛兽的牙齿,啪地合上,咬合力惊人。
“学姐,要不要再试试?”他有些着急,这次一定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叶鑫觉得他戴不戴美瞳无所谓,但看他反应想逗他玩,“好,那再试试,你眼皮不可以咬我手指哈。”
“绝对不会!”宋望星正襟危坐。
叶鑫拿着美瞳靠近他眼睛,宋望星眼睛睁着倒是睁着,就是头不由自主在往后移,叶鑫追了两下放弃了,差点笑崩溃。
叶淼拿着摄像机在录花絮,笑得镜头直晃,“你这样让我想到汤姆猫,身子在原地,脑袋跑出二里地。”
宋望星想到那个画面也没忍住笑意,他已经带上假发,穿着露肩的小裙子,笑起来像圣洁的小天使。
叶鑫见状开始自我陶醉,她简直是个化妆天才,好看死了!
防止有人认出宋望星,她柔化了他的脸部线条,从视觉上缩小了些他的眼睛,又将眼尾上挑,在鼻子侧面点了颗淡淡的痣,不熟悉望星的人乍一看觉得像,但细看又发觉不一样,“两人”之间存在很多差异。
“没事不戴了,你瞳仁又黑又大,不需要带美瞳。”叶鑫伸手调整他的假发刘海。
叶淼透过摄像机看宋望星上相效果,结果一眼惊艳,要命!
下意识看向叶鑫,两姐妹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笑笑——这要让望星“男朋友”看见,不得把他小脸蛋嘬烂。
咳,她们也是逛论坛的人,当然知道望星的“绯闻”,不过最近少了很多,谢怀洲这周没来上课?
很想开拍,但不能饿着宋望星,叶鑫忍痛道:“11点半了,先吃饭,我来点外卖。”
宋望星看出她的犹豫,而且他第一次化妆很不自在,很怕等下吃饭蹭到哪里,“学姐,要不先拍吧。我早饭吃得很饱,不是很饿,你们饿吗?”
“不饿不饿,那我们先拍?”
“好的,我们开始吧!”
宋望星有种天生的镜头感,丝毫不扭捏僵硬,让他摆什么姿势他都有自己的理解力,呈现出的效果让叶淼高兴得狂按快门。
“对对就这么笑!看我这边……”
她有预感,她们要翻红了。
叶淼拍得停不下来,还是叶鑫叫停,才念念不舍检查机子里的录像。
宋望星十分敬业,贴心地问:“学姐,还要拍吗?我不累。”
叶鑫忙摆手:“不了,外卖到了,我们吃饭吧。”
快三点了,望星今天起得早,又乘一小时地铁,坐得板板正正化了俩小时的妆,早该饿了。
宋望星怕弄脏裙子,吃饭前换回帽衫和裤子。
叶鑫看他闷不做声刨着米饭,无奈笑笑,还说不饿。
吃完叶淼给宋望星展示成果。
“真的漂亮!动起来更生动,太上相了,省了我很多事,根本不用P。”情不自禁感慨,“阿姨叔叔一定长得特别好看。”
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什么,当时就后悔了,头都不敢抬,叶鑫心里也咯噔一跳。
宋望星愣了愣,连连点头,笑着说:“对!我眼睛随爸爸,不过爸爸眉毛比我粗,很英气,鼻子随妈妈,偏秀气。”
两姐妹悄悄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觉得他的反应在情理之中,宋望星身上有种蓬勃的生命力,镜头下的他如同盛开的花朵,勃发向上,完全中和了妆容的柔美,他的心性肯定很坚定,不需要别人时时刻刻注意他情绪。
卸了妆叶鑫知道他没来过市区,想带他去逛逛。
宋望星拒绝了,下次吧,学姐她们也很累,不打扰啦。
叶鑫给他转三千块钱,宋望星又转回去一千,他认真道:“学姐,先看看效果吧,万一不太好,我不好意思拿这么多,两千已经很多了。”
叶鑫拗不过他,只好作罢,等下就让小妹剪视频,等发出去望星就知道他有多勾人!
宋望星夜里躺床上看看账户里的钱,开心地打了个滚,很想和老师师母分享喜悦,但又怕他们以为他遇见什么杀猪盘,背地里担惊受怕。
还想和谢怀洲分享……小叔叔让他请的那顿火锅他还没请呢,可他已经一星期没看见谢怀洲了,他好担心。
万同学他们聊天说,谢怀洲高中也不怎么来学校,只有参加竞赛会出现,不来很正常,可能出国玩了。
是这样吗?宋望星有些难过,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不算绝交,就这样突然断了联系,他不知道谢怀洲在干嘛,还好吗,他们之间就好像陌生人。
见不到面,也愈发不敢轻举妄动。
打开手机,点进日历里。
为什么最近的节日都过完了呢?要是有节日,还可以发祝福短信试探,如果谢怀洲在意他,肯定会回复他的。
睡着之前还在想着,谢怀洲,快快出现吧!
管家将水和药放在床头柜,方便取用,忧心道:“谢先生我在楼下侯着,有什么需要及时叫我。”
他照顾谢怀洲很多年,小谢先生身体一向很好,第一次病这么严重,长年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果真来势汹汹,家庭医生来看过,开了药物,让静养。
“嗯,知道了。”谢怀洲淡色的薄唇此时不见一丝血色,狼狈撑起身体,快速服了药物,重新躺下。
不敢去看望星,怕情绪失控伤害他,连续几夜睡不着,头痛得厉害。
闭上眼,药效很快,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身边一沉,冰冰凉凉的手搭上他额头,谢怀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后心跳都慢了半拍。
抬手抓住少年的手腕,嗓音沙哑:“望星?”
少年低头看他,眼眶都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谢怀洲,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谢怀洲用眼神贪婪着描摹他眉眼,出声安慰:“不难过,吃过药了,很快就会好。”
“骗人。”少年小声说着,伸手拨弄他有些湿润的额头,“是不是很难受?头痛吗?”
谢怀洲眼神温柔,“不痛。”
“又骗我,生病肯定很难受,谢怀洲你快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少年急地团团转,赶紧趴下,躺在他身边,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拍,“谢怀洲快快睡,睡醒就痊愈了。”
谢怀洲舍不得睡,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望星……”
他抬起身子,“嗯?”
“我好想你。”
少年眼圈红得更厉害了,凑过来趴在他身上,眼泪滴在谢怀洲脖颈上,凉凉的,小声呜咽,“谢怀洲,我也好想你。”
谢怀洲心疼地揽住他腰身,“宝宝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谢怀洲,我们不要闹别扭了可以吗?”
好……
还未答应,突然转醒,谢怀洲精神恍惚地看着天花板,默默收紧“揽在少年腰上”的手,身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猛然从如梦似幻中回到冷冰冰的现实,难免产生强烈的戒断反应,头痛欲裂,更无法安眠。
***
周一,思政老师布置小组作业,3-6人自行组队,下次课上轮流上台讲,每组五分钟,作业计入平时成绩。
宋望星很开心,这样是不是就有机会给谢怀洲发消息了?
想了想还是征求万坤他们意见,“我们要不要问问谢怀洲啊?正好四个人一组。”
张锋见他提起谢怀洲,难道一周多没见心软了?慌忙开口:“不用了吧,谢哥好久不来上课,平时成绩都不知道怎么算,应该不在意这个小作业。”他看了眼万坤。
万坤只好接过话头:“是是,谢哥不需要这点平时分。”
宋望星闻言失望地抿抿唇,好吧。
他负责PPT内容,在电脑室坐了许久,时不时往邮箱传备份,生怕电脑故障关机,辛苦白费,当晚就把PPT发给万坤。
“也太快了吧?”万坤打开PPT,内容很丰富,也没因为他负责美化随便把文字图片堆一起,排版得很好,后知后觉,“不对没看见你有笔记本啊,望星你怎么做的?”
“我去的阅览室呀。”宋望星打开柜子找衣服去洗澡。
“那个电脑关机会重置内容吧?你下次用我的,不用不好意思!”
宋望星眯着眼睛笑笑:“好的,那万同学你看看框架还需不需要添加或者删改内容。我模拟读过,可以讲五分钟,不过我语速和张同学不一样,他可能要再读一遍。我先洗漱,有问题等下和我说。”
“行。”万坤听到浴室里响起水声,看向精神萎靡的张锋,“你家公司怎么样了?”
张锋眼底青黑,心事重重的模样。
公司最近一笔资金供不上来,他爸只能自掏腰包补空缺,不仅如此,其他漏洞一个接一个,让人心力交瘁。
他再次确认:“真不是谢怀洲弄的?”刚挑唆完,他家公司就出事,总觉得和谢怀洲有关,让人毛骨悚然。
万坤不屑:“怎么可能?咱两家公司经营范围有点灰色地带,经不起查,税也有问题,谢哥那个家世抬抬小指头,说倒闭就倒闭。”
张锋皱眉,时间太巧,做了亏心事难免多想,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翻来覆去琢磨。
如果真是谢怀洲报复,果断申请破产,断尾求生能保住他家现有资金,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甚至不能求证。
万一不是,他巴巴透露,那他家公司可真完了。如果是呢?不知道谢怀洲还会把胡萝卜栓多久,要吸干他家血吗?!
张锋不寒而栗,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万坤安慰他:“谢哥要知道你挑唆,早和望星和好了,你看两人这状态……”
“他好像又不讨厌谢怀洲了。”张锋语气不好。
万坤:“是吧,要是讨厌就不会问谢哥作业的事。”
张锋烦躁不安:“不讨厌就有和好可能,谢怀洲肯定不会放过我。”
万坤忍不住翻旧账:“我提醒过你别搞那些,你非不听!”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干脆借机会探谢怀洲口风,如果他对宋望星没兴趣这事就过去了。他要还对望星念念不忘,最好能让望星彻底讨厌他。你帮我个忙……”
万坤听完,推辞道:“你自己发吧,干嘛让我?”
“我怕我总联系会让他起疑。”
万坤纠结了会,“行吧,就这一次!不过你得答应我,到时候搬出去住,反正你不讨好谢哥,别天天给望星添堵,让我夹中间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