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很费功夫的,师母做完手术不到三个月,他哪舍得她那么累。
“没事,微创手术而已,你老师经常给我熬汤补身体,身体早养好了,再说等下他给我打下手,我累不着,啊,不担心。”
老师:“那望星起床正好起来吃早餐!我去给你买,小笼包,馄饨,还是面窝?你吃什么?”
两口子疼宋望星疼得厉害,碗筷扫帚从不让他碰一下,一争执就是说他在外面读书累一学期,至少先歇几天,后面回老家,他们想帮他干活都没办法。
宋望星无所事事,开始琢磨谢怀洲的礼物。
他也想送三份礼物。
第一份是小狗。
他有问过学姐知不知道江城哪里有靠谱犬舍,学姐推荐了一家给他。
加了微信,他和工作人员沟通过,名血后代的德牧幼犬价格在12000元以上。
叶鑫知道他要买狗,想转六千元给他,上回拍视频的钱望星一毛没要。
宋望星依旧不肯收。
他所有存款两万出头,够买小狗了。
微信零钱还有万坤转还的一万五,谢怀洲没收,让他拿着花,他没有动。
等年后回去,他要偷偷去挑小狗。
除此之外还有两样礼物哦。
嘻,是秘密!
他让老师给他找了锤子钉子和木板,上午窝在房间里叮叮当当,下午抽俩小时画画,晚上要和谢怀洲视频。
他忙着哩。
在师母家住了四天,第五天小叔叔中午也到家了,他准备年后换工作,算上年假和加班积攒的调休,能休半个月。
宋望星和齐琨两人相差十来岁,表面叔侄关系,实则更像兄弟。
齐琨向来嘴欠,以前没少欺负宋望星,特别是认识第一年,九岁出头的宋望星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有时候撒娇能夹出小奶音,但不腻歪,整个人像块糯米糍,软软的,一逗嘴巴噘老高。
齐琨仗着年龄优势喜欢逗弄他,不过很快就栽了一跟头。
原因是他偷偷告诉宋望星,他的小鳄鱼玩偶根本没有灵魂,都是假的,什么老了啊?那只不过是旧了。
说着话宋望星的眼泪盈满眼眶,他嘴角下撇,颤抖得厉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
齐琨整个人吓麻了,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手足无措地安慰:“哎!别哭别哭!”
宋望星不肯理他,捂着脸跑开了。
从那开始见到他也不叫人,也不冲他笑。
齐琨很不是滋味,半夜愁得睡不着,私下买了好多零食哄人,都没哄好,还是时间久了,加上他再三求着,还答应带宋望星去吃他没吃过的汉堡,小孩才不情不愿原谅他。
耐不住他这人贱,看宋望星又软声软气叫他“小叔叔”以为没事了,故态复萌。
当时正好赶上女朋友生日,他零花钱全拿去买礼物了,没能如约带宋望星去吃汉堡,还敷衍他“下次下次”……
齐琨现在想想都头皮发麻,本来就难哄,第二次更难哄了。
他没办法,只好找他爸要钱,他爹问他干嘛?含含糊糊说完老齐指着他鼻子骂了半天,问他学没学过“曾子杀猪”。
好不容易要到钱,想带宋望星去店里吃,小孩压根不理他,他没办法,只好顶着大太阳骑了四十分钟电动车买了汉堡回家……
那份汉堡望星自然没吃。
第一次闹矛盾哄了一个月,第二次哄半年,好不容易哄好了,望星也不像原来那样软糯,还一肚子坏水,蔫坏!经常害他挨骂。
两次教训让齐琨长了记性,不敢像原来那样随意逗弄宋望星。
后面他上大学、参加工作,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也幸好,要不然以他贱兮兮的性格,狗改不了吃那啥……要真经常在家,再把人惹恼是迟早的事。
这不!两人和平相处不到半天,又闹幺蛾子了。
晚饭后,宋望星要回房间和谢怀洲开视频。
齐琨卧室也在楼上,他要回房间打游戏。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齐琨随他爸,一米八四的身高,很容易瞧见宋望星脖子上的项链。
进了楼上大厅,他一把拉住宋望星,“等等!你脖子戴的什么?我怎么感觉是金的?”
宋望星裹着领口遮掩,眼神飘忽,“没有!”
齐琨见状嗅到一丝不同寻常,难不成真是金的?哪来的钱?不不,不可能是望星买的!谁送的?送金项链!图什么?能图什么!
脑子里闪过八百种可能,生怕望星被骗,他瞬间换了副语气,“哎呀我看看嘛,小叔叔又不要你的。”
宋望星心虚,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嘟哝道:“就不给你看。”
齐琨软得不行来硬的,伸手要勾宋望星脖子上的项链,“我看看。”
“啊!”宋望星缩着脖颈故意大叫起来。
楼下夫妻听到动静立刻往院里跑,家里上下两层是隔开的房子,楼梯间在院子里,在一楼室内看不到楼上什么景象。
老师生气吼道:“齐琨你干嘛?刚回家就欺负望星!”
齐琨气急败坏,压低声音道:“又来这招是吧?”
宋望星眨眨眼满脸无辜,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齐琨!和你说话呢,不许欺负人!”
“喊那么大声干嘛?没聋!我没欺负他,我就是看他戴了个……”
话未说完,就看宋望星啪嗒啪嗒跑进房间,从卧室里拖出行李箱,下巴扬着高高的,大有“你说吧说完我就离家出走”的架势。
齐琨:“……”
想了下宋望星眼泪汪汪哭着要走……他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大过年的他还不想被扫地出门。
迅速改口:“没事,我俩闹着玩。”
宋望星一副计谋得逞的狡猾模样,护着脖子往房间溜。
齐琨免不了被唠叨,他掏掏耳朵很不耐烦:“行行行别念了,我不欺负他,回房间打游戏总行了吧。”
“那哥哥先去洗澡吧,我上床等着……”宋望星说着话想踢掉鞋子爬上床,突然听见敲门声,嗯?迷茫地看过去,都十点钟了……
“谁啊?”
“我!”齐琨的声音响起,他试探着拧门把手,“我进来喽~”
宋望星知道他为项链的事而来,登时变了脸色,急忙忙跑去堵门,“我睡了!”
还是晚了一步,齐琨厚着脸皮往屋里挤,半个身子卡着门,“小叔叔和你聊聊天而已,至于那么紧张吗?”
宋望星镜头晃得厉害,最后贴在胸口上,屏幕那端的谢怀洲在画面完全黑下去前瞥见一个年轻男人的脸,二十七八的年纪,模样周正。
齐琨压着嗓子叫道:“宋望星你别抠我眼皮!”
“就抠就抠,你出去!”
齐琨死皮赖脸:“诶~我就不出去,你有本事挤死我。没事,你叫啊,大不了把我爸妈吵醒,叫呗~反正我无所谓。”
他专门等了几小时,确认爸妈睡着了才过来,省得臭小子再绿茶。
宋望星乌溜溜的眼珠一转,佯装出焦急无措的模样,“我要和老师视频,聊进实验室的事你懂不懂?你干嘛啊?非得这个时候聊吗?”
“啊?进什么实验室?”齐琨猛然间被他唬住,愣神功夫被宋望星一把推出去,紧接着就听见关门锁门的声响。
齐琨:“………………”
宋望星笑嘻嘻的,“小叔叔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睡了。”
“你行!”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宋望星松了口气,翻过手机看向谢怀洲。
嗯?他敏锐察觉到刚才还好好的人情绪突然低落,迷茫地看着对面,怎么啦?
谢怀洲俊美的眉眼写满失意,他下颌线绷得很紧,不过很快他牵拉了下唇角,“宝宝,那就是你说的小叔叔?”
“对。”宋望星连连点头,“请你吃火锅还是小叔叔提议的,钱也是他给我的。”
谢怀洲眼睫微垂略微颔首,停顿一下他薄唇轻启,缓缓问道:“宝宝……是九岁去的老师家?”
“嗯。哥哥你怎么了?”宋望星满眼担忧,明显感觉到他情绪不太好,怎么回事啊?
他小脸严肃,又认真补充道:“谢怀洲如果有不开心的事要告诉我,不可以憋着,我们一起解决嘛。”
谢怀洲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从不敢深思,宝宝家人陆续离世的那六年是如何熬过的,稍稍想想,整颗心鲜血淋漓,他会很痛苦那个时候没遇见宝宝,没能陪在宝宝身边。
方才听宝宝和他小叔叔那么熟稔的吵闹,他不得不直面这个事实,宝宝人生中很重要的九年,他不曾参与。
与此同时,是另外一位兄长陪在他身边。
痛苦与酸涩如同潮水,铺天盖地袭来,从他的口鼻沁进肺腑里,火辣辣的难受。
可,能怎么办?
没有时光机,那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说出来只会让宝宝也难受。
宝宝的过去他没办法参与,但未来他绝不会缺席。
谢怀洲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没什么宝宝,我只是…想你了。”最后三个字很轻,语调缱绻。
真的,很想很想。
每天都要隐藏他汹涌的思念。
他迫不及待想见宝宝,想抱他,亲他!
再挨三天,他就可以去找宝宝了。
“宝宝不是要陪我睡觉吗?我先洗澡。”
“好!”
暂时挂断视频,宋望星琢磨着要不明天就回家吧!收拾好房子早点做准备,忙完就可以让谢怀洲过来啦。
他有看机票,江城飞市里的票很多,不用担心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