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嫁给失忆将军 第35章

营帐内似乎沉默了一下,片刻,有人小声道:“看来媳妇太厉害也不好。”

“是啊,不过咱们又不是裴百夫长。”

“也对,被看透的是裴百夫长,咱们倒是还可以请神医看病咧。”

也不知这群人怎么传的,越说越离谱,裴二黑着脸,直接掀开帐门进去。

瞬间,帐内又安静了。

裴二目光冷冷扫视一圈,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该干嘛干嘛。

裴二大步走进营帐,到自己床旁。

正好张虎端了盆热水回来,分给他一些。

裴二洗完手脸,坐在床边,用剩下的水洗脚,忽然又想起前两日听帐中士兵闲聊,说营中那些每天洗脸洗脚的士兵,肯定家中都有媳妇的,而且大多是新婚不久。那些没媳妇的懒汉可不讲究这些,都是臭脚丫往被窝里一塞,倒头就睡。

有没成亲的不解问:“怎么成了亲,就爱洗脚?”

“这你就不懂了,”对方一脸神秘,“不洗脚,媳妇不让进被窝啊。”

更有混不吝的,嘿笑道:“可不止,要是两人一起洗,还能脚挨着脚……”

裴二:“……”

他低头看一眼只有自己一双脚的木盆,再转头看只有自己一个人睡的被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晚上,躺在木板床上,他静静望着上方黑暗。

营帐里大部分人都睡了,也有思念家人,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掰着手指算何时能再休沐的。

旁边人打着哈欠,低声懒洋:“又在算什么时候能回去见媳妇?”

然后被低斥一声“滚滚”。

裴二耳朵灵敏,把这些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他仰躺着,听着偶尔传来的低声碎语,脑中忍不住想到李禅秀。

早上分开后,他们就没再见面,不知道沈姑娘会不会跟他一样,也有很多话想说。对方这会儿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她一个人睡,会不会冷?

对了,沈姑娘畏寒,明日他有空回去,得把床上的被子抱到院中晒一晒……

越想,越是思念。

裴二翻了个身,闭上眼,克制着不再去想,试图睡着。

可李禅秀的身影还是不断出现在脑海,早上他捉住对方手时,对方看过来时,带着惊诧的清丽眼眸……

接着又想起在伙房外排队时,那几个士兵的话——

“裴百夫长刚成亲就每日住在军营里,也真舍得。”

“要是我,就是挨军棍,也要每天回家睡!”

就是挨军棍,也要回家睡……

回家睡……

两句话不断在脑海重复。

忽然,裴二一把掀开被子。坐了片刻,他忽然翻身下床,动作利落地穿衣。

张虎的床就在他旁边,被动静吵醒,迟疑抬头:“百夫长?”

“没事,你接着睡。”裴二声音有种压不住的不平静。

他飞快穿好衣,大步走出营帐,来到马厩,牵走那匹枣红骏马。

深冬的寒夜,呵气成冰,寒星点缀着泼墨似的夜空。

裴二胸腔却充盈一股冲动,血液好像在沸腾,仿佛要去干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

寒冷星夜下,他骑上马,飞奔出营,呼吸着凛冽寒气,却不觉得冷,面上甚至有微微热意。

一路骑到小院外,他利落翻身下马,仿佛有些迫不及待。

待要敲门时,动作忽然又止住。

沈姑娘现在定然已经熟睡,若在院外敲门,这么冷的天,对方不仅要冒着寒冷起床,还要从正门走到院门来给他开门……

略一思忖,裴二拴好马,随即翻身一跃,轻松跃进小院。

意外的是,卧房灯还亮着。

沈姑娘竟还没睡?

裴二怔愣,平复些心情,才走过去。抬起手时,他又顿一下,最后和心跳声一样,“咚咚”敲响门。

李禅秀正在房间里烧炭盆,听见敲门声,明显一惊。

好在很快传来一个熟悉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沈姑娘,是我。”

李禅秀顿时松一口气,放下手中火钳。

没敲院门,直接敲正门,来者显然是翻墙进来,他差点以为来的不是正经人。

还好是裴二。

他起身去开门,心中又有些困惑:这么晚,裴二怎么会回来?

开门后,果见裴二高大身影站在门外。

他似乎回来得很急,气息微喘,许是血液奔流太急,面上带着红意,以至于在寒冷的冬夜,前额头微微冒着白气。

几乎是李禅秀开门的瞬间,他一双寒星似的眼眸就紧紧望向对方,眼底墨色浓稠,仿佛掩藏着什么。

李禅秀被看得一怔,回神后,以为他有急事才深夜赶回,忙让开位置,让他先进来。

第30章

“怎么这么晚赶回来?是出什么事了?”

李禅秀端着一盏小油灯,把裴二让进房间后,顺手关上门,转过身问。

因为快要睡觉,他乌发散开,肩上披着一件厚棉袍,将黑发向上推得有些蓬松,衬得那张脸白净秀丽,仿佛只有巴掌大。

朦胧灯光下的双眸正望向裴二,似昏黄宣纸上用笔墨勾染,清丽又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裴二定定望着他在灯光下的面容,喉结不觉滚动,因一路疾驰而加快的心跳仿佛还没平缓,甚至一下比一下重地响在耳边。

不知僵站了多久,李禅秀似乎又开口说了什么,他才陡然回神。

沸腾的血液终于平息少许,冷静下来后,他才发觉自己竟因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动,就半夜骑马赶回家,简直像个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子。

沈姑娘一定会觉得他不稳重。

裴二一时懊恼,回来时有多冲动,此刻就有多不自然,可望着面前人清丽的身影,某种满足感又充盈心间,好像……并不后悔。

李禅秀被他乌黑眸子直直望着,端着小油灯的手指不觉蜷了蜷,忽然有些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种僵硬气氛:“先进屋吧,你回来这么急,看起来有些热,等会儿冷下来,可能会生病。”

说着抬手,碰到裴二身上的甲衣,试探推了推。

明明力道不重,裴二却像失去自我的傀儡般,被他推着一步步往里屋走去。

掀开厚重门帘,竟有一阵暖意袭来,夹杂少许烟味。

裴二目光扫视,很快发现床前竟放着一个炭盆,盆中烧着黑红相间的炭。

炭盆不远处的桌边,竟蹲着一只金雕。那雕的一只腿被绳子拴住,系在旁边的桌腿上。

见裴二进来,那雕立刻昂起脑袋,天生凶厉的眼睛直直望过来。

裴二:“……”

片刻,他抿了抿唇,黑眸变沉。

金雕的圆眼眨了下,好似有些无辜。

然后也不理裴二,努力往炭盆方向凑,但因一只腿被拴着,总隔着距离,扑腾几回,都是徒劳。显然就是怕它离火盆太近,才特意拴着。

裴二:“……”蠢雕。

李禅秀跟他一起进来,见他盯着金雕看,浅笑解释:“我看偏屋太冷,正好正屋烧了炭盆,就把它带来正屋取暖。”

裴二抿唇。

连金雕都能进正屋睡……

那金雕被他看得有些怂,忽然往桌底蹲蹲。

裴二这才移开视线,又看向炭盆。

李禅秀见了,继续解释:“这几天太冷,我今日去山脚砍了根粗木回来,烧成木炭取暖。不过第一次烧,成果不太好,烟味有点重,好在……”

话没说完,手忽然被捉住。

裴二忽然转身,宽大手掌握住他的手,有些强势地抻开他下意识想握紧的手指,低头认真检查:“有没有受伤?”

说完,他似乎有些懊丧,沙哑道:“我应该想到的,以后这种事跟我说,让我去做。”

李禅秀微凉的手被他干燥暖热的掌心握着,一时僵住。虽然早上他们也牵过手,但那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装样子,可此刻——

昏黄灯光下,深夜归家的“丈夫”握着“妻子”的手,心疼检查有没有伤口……

李禅秀手指蜷了蜷,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知道不该胡乱联想,裴二已经知道他们是假成亲,他们都说清楚了,可此刻的情形确实又……

他忍不住移开视线,脸庞微热,愈发不自在起来。

他应该立刻抽回手,但那样会不会太突然,显得反应过度?可不抽回,贴着对方掌心的那片皮肤又渐渐发烫,心底也有种陌生的奇怪感觉……

终于,反复做了心理准备后,他轻咳一声,尽量自然地抽回手,假装若无其事道:“没受伤,不是什么辛苦活。”

说完又快速岔开话:“对了,你这么晚回来,饿不饿?厨房还有两个馒头,要不我去拿来,切成片放在火上烤一下,你就着热水吃些?”

裴二虚握着忽然空落下来的手,不着痕迹地背到身后,贪婪摩挲残留的触感。

听李禅秀说要出去,怕他受寒,忙阻拦道:“不用,我回来前在陈将军那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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