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嫁给失忆将军 第47章

但这需要一个前提,他治好陆骘,让陆骘对他更加信任。在那之前,他得藏好裴二……的身份。

要是陆骘知道剿匪的官兵,尤其还是官兵的一个副领队,已经潜入寨中,还跟李禅秀是一伙,很可能激起他的警惕心和不信任。

此外还要设法说服裴二,这种事李禅秀一个军医说了不算,需要裴二做决定。

但怎么说服对方,他还没想好。

裴二清楚自己没法一次带走两个人,此刻也想等后半夜再探探山寨,把山寨内部情况摸清。

只有胡郎中一直忧心忡忡,担心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匪窝。

金疮药制好后,李禅秀分四成给裴二,自己留四成,剩下两成,他亲自送去陆骘那边。

接药的是守在陆骘房间外的谭云,对方一脸感激,道:“您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让那个叫沈二的小厮送来就行。”

李禅秀笑笑不语,不让裴二来,自然是为了让他少露面,免得被看出什么。

回去时,夜色渐深,山间渐渐起了风。

李禅秀进屋后,在榻上和衣而眠。

胡郎中被安排在另一间厢房,制好金疮药后,他就已经离开了。

裴二守在房间外,他现在的身份是小厮,自然不好留在房间,和李禅秀一起。

后半夜,山间风愈大,声如怨鬼啼哭,吹得枯木也像鬼影摆动。

忽然,西寨方向隐隐传来火光,接着那火光越盛,伴随阵阵喊打喊杀声。

裴二蓦地睁开眼,望向西寨出现火光的方向,瞬间猜到什么,脸色骤沉。

东寨这边,已经休息的人也陆续被惊醒,火把渐次亮起,院外有人脚步匆匆。

李禅秀也从床榻上猛睁开眼,听见隐隐传来的兵戈之声,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战场。

很快,他回过神,忙下榻穿鞋,匆匆朝外走。

裴二听见声音,先一步帮他开门。

李禅秀蹙眉,望向火光方向,问:“怎么回事?”

裴二脸色不太好,咬牙低声道:“钱校尉攻山了。”

“钱校尉?”

“永定镇的驻兵。”裴二简短解释。

说着把他拉进房间,又关紧门,道:“他们应该是从西寨靠近山崖的那条小道上来的,看那边的火光和风势,估计正被西寨的人用火攻。”

他之前就警告过钱校尉,临行前也叮嘱李千夫长,如果钱校尉执意要从那里攻山,一定要拦着,但没想到……

“看来李千夫长没拦住。”李禅秀听他说完,沉眸道。

裴二沉默,点了点头。

这时,东寨负责巡夜的人赶到隔壁,步履匆匆。

守在陆骘房间外的谭云却不让进,那人急道:“官兵攻寨了,不能不让二当家知道啊。”

谭云:“可……”

“谭云,让他进来。”就在这时,房间内传出声音,伴随一阵闷咳。

裴二和李禅秀对视一眼。

裴二立刻道:“我去听听。”

“等等。”李禅秀想拉住他,可刚伸出手,人已经走了。

没一会儿,胡郎中也匆匆赶来,身上披着还没穿好的棉袍,神情难掩惊惶,慌张道:“怎么回事?我听说攻山了?他们会不会把咱们当人质给杀……”

话没说完,忽然被李禅秀抬手止住。

接着李禅秀走出房间,侧耳仔细听隔壁动静,心中祈祷裴二偷听时小心点,千万别被抓着。

正这么想时,又见宣平匆匆赶来。对方见他站在外面,来不及跟他招呼,就一脸焦急地先进屋。

没一会儿,就听隔壁传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是陆骘的怒斥声隐约传出——

“胡闹!”“谁准他们这么做的?”“你们到底还瞒我多少?”……

又过一会儿,隐约听陆骘说什么“停止”,接着宣平退出来,灰头土脸,匆匆往西寨赶。

没一会儿,陆骘也坐在轮椅上,被管家模样的人推出。

李禅秀忙拉着胡郎中,退回房间。

陆骘见李禅秀房间的灯亮着,侧身叮嘱谭云一句什么,接着往西寨去。

没一会儿,谭云便来敲李禅秀的门,隔着门问他有没有受到惊吓。

听李禅秀说“没事”,又安抚几句,说是西寨着火了,大家都在救火,才会吵醒他。

接着又道歉几句。

李禅秀听了,自然也假装不知,说:“我这里没事,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谭云“哎”一声,又说一句“那您早点休息”,就赶紧走了。

李禅秀蹙眉,他这会儿哪还能睡着?

干脆坐在桌边,和胡郎中一起等裴二回来。

胡郎中此时已经从他口中了解情况,在房间走来走去,愈发忧心:“唉,你说这钱校尉,他怎么就不听劝呢?”

刚知道山寨被攻时,胡郎中还期冀了一下能被解救。

现在知道是钱校尉被告知不要走那条小道,却执意那么做,果然遭遇火攻后,他已经绝望了。

永定镇怎么就派了个固执己见的人来领兵?但凡他能把裴二的话听进去些呢?

胡郎中忍不住直叹气。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钱校尉也并非完全把裴二的话当耳旁风。

事实上,听了裴二的告诫,钱校尉当时也有几分犹豫。

只是他们之前实在败了太多次,又被郡守亲自写信训骂,甚至这次让他们和永丰镇驻兵一起剿匪,颇有些觉得他们能力不足的意味。

永定镇的驻兵心里其实都不好受,尤其钱校尉。

虽然他之前在李千夫长和裴二面前摆谱,但这次领兵出来,他是立了军令状的,他带来的士兵也都憋着一口气,誓要剿灭山上这帮匪徒。

所以钱校尉忍不住又怀疑,裴二这么说,会不会是故意误导?目的就是让他们永定驻兵不敢立刻攻山,误了先机,好让永丰的人先攻山,抢走功劳。

毕竟永丰驻兵是第一次来打,没永定驻兵经验丰富。从常理来说,他们永定驻兵更占优势,对方想抢功,不就得想别的法子?

钱校尉以己度人,难免觉得李千夫长和裴二肯定也会给自己使绊子。尤其发现裴二带着十几人,偷偷上山后,他愈发觉得对方是想误导他,好让李千夫长他们先打。

加上他手下的人也都急,一个个催他,问怎么还不打。

他召集几人商讨,众人急着立功,也都附和他的话,觉得裴二就是故意误导。

“今晚明明是个晴夜,哪里有风?”

“就是,我看就是永丰驻兵怕咱们立功,故意这么说。”

“钱校尉,快下令吧,咱们这回可不能输!”

见其他人想法跟自己一致,钱校尉愈发肯定,终于下定决心。

至于也有人说得慎重,因为人数不多,或者说,是钱校尉自己心里已经有偏向,最终还是没听。

到了后半夜,他亲自领兵,沿小道上山。李千夫长听见动静,见他们真要上山,匆忙跑来劝,却被他派人拦下。

起初一切顺利,直到行到一半,山间渐渐起了风。

钱校尉一时犹豫,但过一会儿,见那风不大,又放下心,下令继续行军。

直到快接近山寨时,风忽然变大,且因为是在山涧之间,风刮得比其他地方更厉害。

钱校尉心中渐渐升起不详,可又已经接近山寨——这是他们最有可能拿下山寨的一次,实在舍不得就这么退兵。

正犹豫迟疑间,忽然,上头响起阵阵喊杀声,继而火光冲天,无数火把从天而降。

火焰借着风势,如同火龙,“唰”地猛蹿。

霎时,狭窄山道上烧起一片火海,一千多名士兵挤在道上,瞬间被大火包围,一时喊声、哭声,摔下山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传出。

路旁枯枝被烧得哔剥作响,火光照亮一张张惊恐的脸。

此时他们才发现,路边早被堆放好易燃的树枝,连雪都被打扫过,只等他们来。

钱校尉被几名亲兵护着,一边挥刀砍向射来的箭矢,一边极力高呼:“镇定!都不要乱!”

但所有人挤成一团,踩踏着拼命往山下逃,完全没了秩序。

……

火一直烧到天明才灭。

裴二也直到天快亮时才回。

李禅秀坐在桌边,单手支额,正困倦地点了下头,忽然听见开门声,立刻惊醒,忙坐起。

裴二带着一身寒意来后,转身关紧门。

李禅秀忙起身,问:“怎么样?”

胡郎中也跟着起身,一脸焦色。

裴二摇头,大步走过来,先倒了杯桌上的凉水,一口饮尽后,才哑声说:“不出所料,钱校尉大败。好在那个二当家去的及时,阻止他们继续用火攻,否则永定那些驻兵,能有一半活着回去就不错了。”

李禅秀心道:果然如此。

接着又坐回去,心有些沉。

“造孽啊!”胡郎中痛心,顿了顿,又语气干巴巴,“不过……没想到那个二当家,人还挺好。”

正这时,隔壁也传来动静,好像是陆骘他们回来了。

陆骘显然十分不快,还没进房间,就压着怒意道:“跟着我干什么?去叫姓宋的过来见我。”

话刚落,就听宣平闷声说“是”,接着是脚步匆匆离开声。

裴二和李禅秀对视一眼,随即,裴二又道:“我去听听。”

“等等!”李禅秀再次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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