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嫁给失忆将军 第69章

他捏了几片鹿肉吃下,觉得有些渴,又端起旁边的鹿血酒轻抿几口。

陈将军见鹿肉烤差不多了,也让心腹们切开分一下,给正在值岗的士兵送些去。

李禅秀面庞微热,见篝火旁的人都散了,也起身想去旁边散散热。

只是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离开时脚下有些轻,身体微晃了一下。

裴二在他起身时,就跟着站起,察觉后忙伸出手臂。他本来只想扶稳对方,但李禅秀好像真的醉了,只被轻轻一碰,就靠在他臂弯。

裴二不觉屏住呼吸,低头轻轻看向他。

李禅秀好像没察觉异样,手指抵在太阳穴按了按后,就直起腰,继续微晃向前走。

像一只蝴蝶忽然落入臂弯,很快又轻飘飘离去。

裴二只觉手臂一阵空落,回神后,忙追过去。

夜风带来一阵寒意,李禅秀走到无人的烽台旁,轻轻闭上眼,任风带走脸上热意。

不知是不是鹿血酒喝多了,他觉得头有些晕,也有些热。

肩上忽然一沉,一阵熟悉温暖的气息围拢而来。

他很快睁开眼,转头看向来人。

裴二将怀里抱着的厚衣披在他身上,低头哑声说:“天冷,你又畏寒,别冻着。”

他一边说,一边帮忙将披上的厚衣拢好。只是做完这些,他手仍没松开,也没推开,仍低着头,一双黑眸认真注视李禅秀。

李禅秀也正呆呆看他,反应好像比平时慢一拍。他眼中氤氲着光泽,眼睫纤长浓密,偶尔轻轻动一下,被篝火烘过的脸颊薄红。刚才披衣服时,怎么折腾他,都乖乖的,好像不知道反抗。

裴二心脏漏跳,血液好像在沸腾,嗓子一阵发干发紧。也不知今晚怎么回事,他如此躁动不安,好像需要做些什么,好像需要肆意发泄什么。

隐藏在心底的本能驱使着他,尤其面前人这么乖乖看着他,更助长了他的野望。

他轻轻抬手,指背落在李禅秀柔软的脸颊。

对方一动不动,仍仰头看他的乖顺模样令他心尖一颤,拇指忍不住拂过对方被风吹落的碎发,接着缓缓低下头。

漫天星子的夜空下,烽台落下的阴影角落里,李禅秀被按住肩,后背抵着城墙,裴二宽大的手覆在他脸侧,低着头越靠越近。

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眼底醉意朦胧。那碗鹿血酒好像控制了大脑,让他忘了思考和反应,只呆呆看着对方越来越近,近不到呼吸好像拂过脸侧。

就在唇瓣将要相触时,一阵寒风吹来,李禅秀酒意顿时醒了一半,慌忙转开头。

裴二低头落空,薄唇擦过他脸颊。被擦过的地方瞬间像被炙烤过,变得滚烫。

裴二也一僵,唇落在他微凉的乌发上。紧接着,身体骤然被推开。

李禅秀低着头,语气慌乱:“那个,徐阿婶的儿子应该回来了,我去把馒头拿给他。”

说完也不看裴二,低着头从对方身旁离开,脚步甚至有些慌乱。

直到下了烽台,寒风吹散酒意,他也彻底清醒。转头再望向烽台,可城墙太高,夜色又暗,看不出裴二是不是还站在那。

他深吸一口气,懊恼地扶了扶额。明知鹿血酒的效果,自己又不善饮酒,怎么还是喝醉了?

而且自己喝醉就罢了,裴二也……

想到方才情形,他脸仍止不住一阵热,心跳也不平静。定是鹿血酒的效果还在。

他忙练起吐纳法,尽量规律呼吸,让自己尽快平静。

听到有脚步声从城墙上传来,应该是裴二下来了,他忙转头,继续离开。

裴二没跟来,但他拿着徐阿婶让帮忙带的馒头,到劳役们住的地方时,却见对方站在门外。

“我拿进去吧。”裴二伸手过来,语气平稳,好像也已经恢复正常。

李禅秀克制着不去想之前的情形,闻言摇头说:“我拿给他就行。”

裴二闻言蹙眉,那些劳役可能大都已经休息了,他实在不放心对方一个人进去。

这么想着,他干脆道:“那我跟你一起。”

说完便转身拉开门,自己在前带路。

李禅秀无奈跟上。

昏暗的土屋内,不少劳役竟然都还没睡,尤其屋中央有十几个人聚在一口大锅旁,手里都拿着碗筷,目光紧盯那口锅,口水忍不住吞咽。

看见穿着甲衣的裴二进来,不少人回神,吓得都慌忙跪下。

李禅秀抱着一包裹馒头,目光四处打量,寻找徐阿婶的儿子。

但这些人都跪下后,他视线却很快被中间那口大锅吸引。

锅里正咕嘟冒着泡,蒸腾的热气飘散出阵阵羊膻味,这竟是……在炖羊肉?

李禅秀面上露出惊讶,这些看起来面黄肌肉,穷苦到连买药钱都没有的劳役,竟然在大晚上炖羊肉吃?

第52章

屋里的劳役,有不少是之前跟李禅秀同一批流放来的。

李禅秀清楚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很穷,别说吃肉,在流放来的路上时,不少人能不被饿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所以见他们竟然大晚上在炖羊肉吃,李禅秀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他此刻也没多想,目光继续在人群中寻找徐阿婶的儿子。

裴二这时开口,直接替他问:“丁成海在不在?”

锅旁跪伏的劳役中,有几人忽然害怕得颤抖一下。

半晌,跪着的人里有一个举起手,慢慢半直起身,干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回、回军爷,我是丁成海。”

李禅秀看到他,目光微亮,忙避开跪着的人,走过去道:“丁大哥,是我,徐阿婶让我给你带些东西来。”

丁成海看见他,吃了一惊,道:“沈姑娘?”

李禅秀流放来的路上生过一场大病,多亏徐阿婶和他照顾。之前流放来时,他跟徐阿婶一家人时常互相搀扶着走,此时他走到丁成海面前,也下意识伸手去扶对方。

丁成海看他一眼,又小心看他身后的裴二,不敢起来。

裴二看着李禅秀伸出去的手,目光幽暗,扫一眼众人后,淡声道:“都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这才都松一口气,拖拖拉拉站起。只是他们见裴二穿着甲衣,而且一看就是当兵里的头,多少还是有些拘束,尤其是围在锅旁的那些人。

李禅秀这时已经将馒头交给丁成海,问他收没收到衣服和被子。

丁成海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壮小伙,虽然因为干苦力,整个人显得黑瘦,但身体底子在那,看着比其他劳役都高,五官也端正。

裴二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比了比,确定不如自己高,又走回李禅秀身旁。

丁成海此时已经知道他竟然是李禅秀的夫君,而且还是个千夫长,微怔片刻后,忙语气干巴巴地替李禅秀高兴。

接着他挠挠头,好像和李禅秀拘谨了起来,说衣服和被子自己都收到了,又问自己娘亲和妹妹在军营里如何,有没有受欺负。

李禅秀笑着将徐阿婶的小阿云的近况告知他,并让他放心:“如今我在药房干活,又被将军提拔为军医,可以照顾她们。”

丁成海听了,忙一阵感激,道:“难怪今天回来,就听许大他们说将军带了个女郎中来给大家看病,没想到竟然是你。”

李禅秀闻言浅笑,说完这些,才看向他手中拿的碗筷,不动声色问:“对了,你们……这是要吃羊肉?哪来的羊?大家一起凑钱买的?”

方才他就看见对方手里的碗筷了,心中着实讶异。别人就罢了,徐阿婶一家有多穷,他是十分清楚的。

流放来的路上,徐阿婶的女儿小阿云生病,差点死去,一家人却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丁成海当时为了救妹妹,去跪求押送的官兵,被抽了十几鞭,也没求来一点药和粮食。

最后还是李禅秀看不下去,偷偷拿出自己的药和碎银,接济他们。

所以他实在有些好奇,丁成海怎么会忽然有钱吃羊肉?总不会是城墙上的日子,比军营里好过?

丁成海闻言,脸色却微变,一时支吾。

锅旁的那些人也忽然紧张,目光不时往这边看。

裴二原本正百无聊赖听两人说话,察觉屋内气氛有变,立刻也警觉起来。

李禅秀余光注意到周围变化,面上浅笑不变,试探问:“是……不能说吗?”

丁成海跟他也算是熟识,何况自己妹妹的命还是李禅秀救的。他一向感激李禅秀,闻言咬咬牙,忽然不顾锅旁那几人眼神阻止,开口道:“沈姑娘,这羊是我们捡的。”

“捡的?”李禅秀惊讶。

“对。”丁成海点头。干脆道,“是在长城外面捡的。”

大约也就是十几天前,他们有人去长城外运沙子时,捡到一只不知是被什么猛兽啃了半只腿的死羊。

长城上的罪囚日子过的都苦,平时也就勉强能吃个半饱,肉什么的,想都别想。当时看到那只死羊,运沙子的十几名劳役眼睛都绿了,赶忙趁看守不注意,把羊藏在运沙子的车底。

回来后,那些人就将羊剥皮炖了,美美吃了两天。

说来也巧,这之后,他们再出去运沙子,总三五不时就能捡到只死羊,这段时间以来,已经陆续捡到三只了。

虽然也有人觉得怪异,但饿极了,谁还管那不多?而且羊肉是大家分着吃,众人也都默契保密,不说出去。

只不过,因为羊肉有限,大部分人只能分一碗,只有运沙子的人能一次吃到饱。

所以最近几日,劳役们都抢着想去运沙子。丁成海瞧着也眼热,找到军吏好说歹说,终于让他今天去运沙子。

而他运气也格外好,挖沙子的时候找了个借口去方便,竟让他捡到两只死羊。今晚刚回来时,屋里的劳役们差点没把他当英雄捧起,大家当场就剥了一只羊,先炖上一部分,剩下的打算烤着吃。

只是羊肉还没炖好,李禅秀两人就来了。

丁成海说完,有些小心地看李禅秀旁边的裴二一眼,忐忑道:“裴军爷,这羊……不是我们偷的。”

锅旁的众人也都紧张起来,他们之所以瞒着这事,主要是怕士兵们知道后,会把羊截胡,这样他们就没得吃了。

虽然士兵的伙食比他们劳役要好,但也没好到可以顿顿大口吃肉的地步。现在有不要钱的羊肉,谁不想吃?

锅旁的一名劳役回过神,忙从锅里舀一大碗肉出来,小心端到裴二面前,讨好道:“军爷,您先吃。”

虽然刚进屋时,就闻到一股羊膻味,但这会儿羊肉端到面前,却有一阵肉香。只是应该还没炖好,肉紧紧附在骨上。

裴二没接,转头看向李禅秀。

李禅秀听了丁成海的话,正蹙眉思索。

这事实在怪异,长城外哪有那么多死羊等着人去捡?守株待兔都没这么容易守到。而且就算有死羊,在塞外那种地方,也更可能会被野狼啃食,等不到人去捡,除非……

除非是有人故意想让他们捡?

李禅秀脸色微变,忽然道:“你们不是捡了两只羊?快把剩下那只拿出来给我看看。”

劳役们闻言,互相看一眼,以为他想把羊拿走,都舍不得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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