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嫁给失忆将军 第167章

只是他此刻实在脆弱,像被暴雨打过的花朵枝叶,眼神也没什么威慑力,反倒看得裴椹气血又一阵不稳。

“乖了,别勾我,不然等会儿殿下又不好受。”裴椹忽然俯身在他唇边亲亲,声音暗哑道。

李禅秀:“……”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向对方。然后抢过粥碗和勺子,打算自己喝。

就在这时,窗格被轻敲两下,隔着窗纸传来一道压低的声音:“将军,小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哐当!”勺子掉落在碗中。

紧接着李禅秀被粥呛到,一阵咳嗽。

裴椹忙轻拍他的背,一边说“没事没事”,一边又对窗外亲兵道:“派人拦一下,就说……殿下病了。”

李禅秀却赶紧推开他,慌张道:“说我病了,父亲肯定更要来看,你快点出去。”

推了半天,见他不动,又着急道:“你干嘛?不要命了?”

就算要让父亲知道,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吧?

裴椹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忍了忍笑,安慰道:“没事,殿下病了,我在此照顾,不是很合情合理?若我明明在此,却忽然躲起来,才有猫腻,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禅秀细想一下,觉得也对,自己真是慌过头了。

但还是要怪昨晚太荒唐,尤其是……他低头一看,就见手臂,甚至腕骨、手背上都是痕迹,更别提脖颈、锁骨。他赶紧又推裴椹,催道:“快给我找件能遮住脖子的衣服,还有你,先低下头给我看看。”

裴椹顺从地先低下头,李禅秀忙抓住他的耳朵,从后颈、耳朵,再到颈前喉结,确定自己没留下什么抓痕,都是留在被衣服遮住的肩背后,不觉微松一口气,道:“还好。”

说话间,手指从凸起的喉间拂过,感受到一阵轻微滑动。他下意识抬头,果然见裴椹眸色深了几分。

李禅秀:“……”

“快点去找衣服。”他赶紧又推对方。

一阵兵荒马乱,实则是李禅秀一个人在慌,裴椹一直如优雅的猎豹,有条不紊地做完李禅秀交代的事后,李禅秀再次松一口气,摸摸领口,又摸摸脖颈,问裴椹:“没问题了吧。”

裴椹看着他摇头。

李禅秀终于放下心,可过一瞬,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道:“要不要放开窗户透透气?不然房间里会不会有气味?”

裴椹奇怪:“有什么气味?”

他一早就出去拿了朝食进来,没闻到什么味。

李禅秀脸却一阵红,羞耻得被子中的脚趾都抓紧被褥,闷声道:“这、这还需要问?”

他昨晚都闻到了,就、就是麝香……他昨天还被迫尝了。

裴椹半晌终于反应过来,闷笑道:“房间本就是通风的,应该早就散了。况且我们刚刚在屋里用饭,就算有气味,也是的饭菜的气味。”

李禅秀:“……”

他尴尬得耳朵通红,正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正色,裴椹安抚李禅秀躺好,自己转身先出去。

李禅秀立刻缩进被子里,想了想,又悄悄将领口往上扯扯。

外面隐约传来裴椹和李玹的说话声,裴椹恭敬说自己昨晚来与李禅秀议事,商谈的深夜,没想到后半夜李禅秀病了,他便在此照顾。

李玹听说李禅秀生病,果然要来看望。脚步声很快又响起,转向内室。

穿过内室的门,李玹就见李禅秀“病恹恹”地躺在被褥间,只露小半张脸,看起来疲惫至极。虽不至于憔悴,甚至面色好似还有些红润,但兴许是风寒发热所致。

李玹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身体不好,毕竟是妻子当年被灌寒药堕胎不成,早产生下。当年那情形,能养活就已是不易。

何况李禅秀还从母体带了寒毒,从小到大没少生病,李玹也习惯了他三五不时就生病,并未多想,只当他是连日攻城疲惫,加上寒毒快要发作导致体弱,以至被风邪入体。

李禅秀见他来了,带着鼻音沉闷喊了句“父亲”,假装要起。

李玹忙快走几步,在床边坐下,抬手按住他道:“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不必起来。”

顿了顿,又问:“可是最近军中事务繁多,疲累所致?若是忙不过来,就交给其他人办,不必事事躬亲。你最近正是身体会不好的时候,记得多休息,别太要强……”

李玹平时在手下的文臣武将面前,虽看着也平和,实则性子较冷,温和只是表象。

但此刻在李禅秀面前,却是真的用心在叮嘱,句句关心。

李禅秀一阵心虚,却又不敢露馅,忙岔开话问:“阿爹何时到青州的?去看过……那个老东西了吗?”

李玹不由失笑,帮他掖了掖被角,道:“昨夜到的,已经去见过了。”

说到后半句,他语气淡了几分。

“那父亲打算怎么处置他?”李禅秀接着好奇问。

李玹看他一眼,却道:“此事你不必管,我已有处置。”

“哦。”李禅秀乖乖点头,又看一眼一直站在后方门边,没说话的裴椹。

李玹察觉他的目光,很快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与裴椹还有些军中的事要谈。”

李禅秀“嗯”一声,再次点头。

李玹抚了抚他的头,起身后,和裴椹一同离开。

李禅秀目送他们出去,心中仍有些不安。不知过了多久,困倦袭来,不知不觉,竟又陷入梦乡。

等再醒来,已快中午。

李禅秀睁开眼,房间内十分安静,院子里好像也没人。

睡了太久,头有些疼和昏沉,他不由坐起身,想下床。哪知脚刚踩到鞋,却一阵腿软,险些摔倒,随后表情又一阵异样。

裴椹就在外间,听见动静忙快步进来,扶起他问:“怎么了?”

李禅秀表情古怪,耳朵通红,没有吱声。但耐不住裴椹担心,再次又问。他只好声音含糊,像蚊子哼似的说:“……太里面了。”

裴椹:“……”

这话简直要了命,他深吸一口气,才极力压下眼底深色,将李禅秀又抱回床上。其实昨晚已经清理过,但实在是裴椹太……

“对了,我父亲他……”李禅秀别开脸,努力转开话题。

“应该没发现。”知道他要问什么,裴椹飞快道,“只问了一些军中的事。”

李禅秀:“……哦。”

声音干巴巴的。

“另外主公近日可能就要回去。”裴椹忽然道。

李禅秀:“?”

“回洛阳,着手称帝事宜。”裴椹仰头望着他,眼睛黑润,“到时可能会立殿下为太子。”

李禅秀蓦地一下攥紧手指,捏紧身下的被子。

裴椹起身,吻了吻他,低声问:“到时,你会有太子妃吗?”

李禅秀:“……”

“你要当吗?”片刻,他仰头回应,咬住裴椹的唇。

.

得知李玹要回洛阳,而且是要带自己一起回去,李禅秀不想耽搁众人行程,隔日就称病已经好了。

李玹来看过他,确定他已经无事,便令大军开拔回洛阳,裴椹等并州军同行,留陆骘继续处理青州后续事宜。

回程途径泰山,虽然李玹还未称帝,暂时也不觉得自己有足以封禅的功绩。但泰山之于帝王的特殊性,还是让众人都觉得应该去一趟。

毕竟都路过了,不去一趟,实在有些遗憾。况且又不是只有封禅,才能去泰山,去祭祀一下也可以。

于是在众位文臣武将的提议下,李玹最终决定,去一趟泰山。

然而这却苦了李禅秀,为了证实自己“病”确实好了,他这两天都骑马,腰实在酸疼。再想想到了泰山后,还要再爬山,简直腿也开始有些软。

想到这,他不由又懊悔,那晚不该太放纵。裴椹心中也觉得愧疚,骑马走在他旁边,压低声问:“要不还是去坐马车?”

先前李玹考虑到李禅秀寒毒将要发作,最近可能会身体虚弱,提过让他乘马车。但李禅秀当时刚说过自己病已经痊愈,不好改口,就嘴硬拒绝了。

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后悔。

他正想点头同意,忽然,前方李玹车驾的在位置传来一阵骚乱。

距离太远,李禅秀一时没看清怎么回事,直到有人大喊:“有刺客,保护主公!”

李禅秀脸色骤变,喊了声“阿爹”,急忙驾马奔去。

裴椹见了,立刻骑马也追上。

就在这时,旁边树林中忽然疾射出数百支铁箭,竟是直逼已经奔出车队的李禅秀。

裴椹瞳孔骤紧,手中刀鞘猛地一拍马臀,疾驰到李禅秀身旁,挥刀砍下数支冷箭。

李禅秀察觉箭是冲自己而来,神色微凛,同样拔出腰间佩剑。然而箭雨又至,显然不是挥剑能挡下。

旁边裴椹见状,暗一咬牙,忽然从马上跃身扑向李禅秀,挡在他面前,用后背对着箭雨。

“裴椹!”李禅秀瞳孔骤缩,但同时,他被裴椹扑来的冲力撞下马。两人在地上滚了数圈后,沿着陡坡,直直滚进不远处的一条河中。

变故发生太快,直到两人都落进水中,前后士兵才反应过来,急忙大喊:“有刺客,快,小殿下和裴将军落水了,快救人。”

话落,一批人急忙冲进树林追杀刺客,另一批人赶紧下马奔向河边。

前方,李玹按着腰间长剑,被一众将领士兵护在中间,目光微凛看向不断围杀上来的刺客。

就在这时,忽听后方喊“小殿下遇刺”。他脸色骤变,神情瞬间变冷,拔剑刺死一名冲上来的刺客后,忽然寒声对身旁黑衣护卫道:“不必管我,去救禅秀。”

初春时节,河上结了一层薄冰,寒凉入骨。

几乎是掉进河水的刹那,李禅秀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冰冷河水扑面而来,灌入耳鼻口腔,令肺腑一阵寒凉,又层层浸透衣服,冷到极致,反倒像一盆开水忽然迎头泼下。

“疼——”他蜷缩战栗,双臂紧紧箍住面前的人,像抱紧救命的浮木,试图汲取温暖。

可裴椹也在水中,与他一样寒凉。汲取不到温暖,他只能本能地贴紧对方,如连体婴儿紧紧缠着对方。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肺腔一片疼痛,四肢百骸都像被刀割针扎,可紧紧抱着裴椹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松开。

裴椹试图带他一起离开河水,却因手脚都被缠住,一时不得力。

他一手掰开缠着胳膊的手臂,一边极力将李禅秀托出水面,一边单臂向河岸划去。

好在是滚落到河水中,本就离岸不远。士兵很快也赶来,伸手将两人拽上岸。

裴椹坐在岸边草地上,几乎来不及大口喘气,就赶紧去看李禅秀的情况。

李禅秀双眼紧闭,湿透的头发上还沾着碎冰,脸色和唇都泛着青白,身体正不受控制颤抖,打着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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