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几乎很快猜到什么,道:“不好,蝉奴儿这小子……”
说着他疾步往偏厅去,太子妃见状一愣,很快也明白什么,忙起身也跟去。
裴淙和妻子见状,再次面面相觑。
偏厅内,李禅秀正低头就着裴椹的手,小口吃对方刚拿回来的瓜,满足的像只偷吃到鱼的小猫。
就在这时——
“蝉奴儿!”
李玹的声音忽然传来,李禅秀一惊,忙低头“啊呜”咬一大口,想趁父亲来之前,把剩下的瓜都咬走。谁知一个不慎,咬到了裴椹拿着瓜的手指。
裴椹:“嘶——”
作者有话要说:
裴椹:喂猫需谨慎,但小猫真好呼噜毛
第169章 竹马if:假如没被圈禁6
李玹和太子妃快步走过来时, 李禅秀还紧紧咬着瓜和裴椹的手指不松口,像护食的小猫。
李玹故意板着脸吓他:“蝉奴儿,你又偷吃瓜, 忘记上次生病难受了?还不快松口。”
太子妃也一阵好笑, 弯腰想掰开他的嘴时,才发现他还咬着裴椹的手指, 不由惊讶:“哎呀, 你怎么还咬着裴椹哥哥的手指?快松开, 咬疼哥哥怎么办?”
说着又看向一直没吭声, 甚至表情都没怎么变的裴椹,无奈道:“裴小郎君也是,被咬了怎么也不吭声?”
裴淙夫妇随后赶来, 听了这话忙道:“没事没事, 小孩子咬人不疼,再说裴椹皮实着呢……”
毕竟是被太孙殿下咬了, 还能真责怪不成。
李禅秀一听咬到裴椹手指了, 终于也松口。
可正当他紧张兮兮要去看裴椹时, 刚才咬到对方手指的小尖牙晃了晃,竟“啪嗒”掉了。
李禅秀一呆, 伸手往掉牙的位置一摸,竟摸到几丝鲜红的血。
李禅秀愣住, 忽然想到之前吃太多凉西瓜生病时, 被父母吓唬再偷吃会生更严重病的话,再看小手指头上的血,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哇”地一下就哭了起来。
李玹等四个大人还没反应过来, 裴椹就先慌了, 连忙哄他:“对不起小殿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的牙……呃,给硌掉了……”
李禅秀被他拍着后背轻哄,仍哭得直打嗝。
“不是的……呜……”他泪眼朦胧,看向裴椹哥哥,好不伤心道,“我、我要死了,以后不能跟你一起玩了……”
裴椹一听,小脸瞬间煞白,又有些茫然,不知太孙殿下为何这么说。
倒是太子和太子妃很快明白过来,太子妃忙蹲下身给儿子擦干净眼泪,道:“瞎说,小孩子乱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这是换牙了。”
毕竟五六岁,也到该换牙的年龄了。
李玹听到儿子说“死”字,背在身后的手一颤,想起“鬼魂将军”说的那些预言。
过了片刻,他脸色才恢复正常,看向仍泪眼朦胧的儿子,心疼又没好气道:“该!让你下次还偷偷吃瓜。”
“呜……”李禅秀被父亲一说,眼睛里的小泪花迅速又聚拢。
一时裴椹在哄,太子妃在哄,裴淙夫妇也在哄。
李玹扶了扶额,只好也软下声来,轻哄起来。
这一折腾,偷偷吃凉西瓜的事倒是被轻拿轻放,就这么揭过去了。
李禅秀哭着哭着,就累睡着了。
睡着后他手臂还紧紧抱着裴椹不撒,太子和太子妃好笑又无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他扯下来。
.
裴椹和父母一起离开皇宫时,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裴淙路上不好说什么,到了家才安慰道:“没事,小殿下只是到了该换牙的年龄,又不是你的错,怎么一路都蔫头耷脑的?”
裴二夫人也这般宽慰他,但顿了顿,又语重心长教他:“但你也不是一点不对的地方都没有,小殿下想吃西瓜,你去跟宫人说就行,宫人知道情况,能不能给他吃,自然会去跟太子妃禀报。可你偷偷拿给他吃,万一他吃生病了……”
“哎呀,小孩子哪懂这些弯弯道道,你就别说这些了,况且他定然知道错了,正难受呢。”裴淙忙打断妻子的话,又逗儿子道,“走,要不爹再带你去抓蛐蛐?”
裴椹毕竟是个过早成熟的孩子,看父亲一眼后,没搭理,反倒郑重对母亲说:“我知道了,娘。”
裴椹也觉得自己今天不该纵着小殿下吃凉西瓜,他应该想到的,小孩子肠胃弱,不能吃那么多凉的。
毕竟他家中就有个四岁的弟弟,他时常帮母亲照顾弟弟,应该知道这点才对。
虽然太子和太子妃殿下没怪他,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今天把事情弄糟了。更糟的是,他还把小殿下的牙硌掉了……虽然那颗牙应该本来就要掉了,但怎么偏偏那么巧,是在咬了他手指后掉的。
小殿下哭得那么伤心,说不定以后不会再想跟他玩了。
唉。
裴椹这天爬到自家屋顶上,仰躺着惆怅。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忧伤。
就在他以为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小殿下时,这天,李玹来裴府找裴淙不知有什么事,正好带着李禅秀一起来。
裴淙带着一家人去迎接时,裴椹跟在父亲身后跪下行礼,期间偷偷抬头,正看见李禅秀抓着太子的衣摆,从太子身后探出头,一双水灵乌黑的眼睛好奇望向他。
裴椹目光一闪,慌忙低下头。
太子很快让众人起身,又从身后拉出羞涩腼腆的李禅秀,道:“在宫里时一直说要见裴椹哥哥,这见了面,怎么又不好意思出来了?”
裴椹倏地抬起头,眼睛微亮。
李禅秀仍是闷不吭声,李玹也不多说,让他和裴椹一起先去玩。
等大人都走了,裴椹才迟疑朝李禅秀伸出手,道:“小殿下,我带你去花园玩?”
李禅秀眼睛一亮,忙高兴把小手放在他掌心。
裴椹握紧他的手,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就这么手牵着手,一起往花园去。
到了园中一处凉亭,见宫人侍从离得比较远,李禅秀才磨磨蹭蹭,从衣袋里掏出一颗珍珠,递给裴椹。
“哥哥,对不起,上次我不该骗你去拿西瓜给我吃,这个珠珠赔给你。”他小声嗫嚅道,嘴没怎么张开,声音像从嗓子里哼出来一样,软软的,又黏糊糊。
裴椹愣了愣,忙摇头:“不是小殿下的错,是我、我不应该……”
没想到李禅秀一听,竟强行把珍珠塞给他,糯声说:“不行,你不收,就是不接受我的道歉。”
这两天太子和太子妃也教育他了,说他不该骗裴椹去给自己拿凉西瓜,还好他没吃出病,万一真生病,以他的身份,岂不牵连裴椹?
再者,他那么做定然也吓到裴椹了,说不定裴椹回家后,还会因为他被父母责罚。
李禅秀听了果然愧疚,今天缠着父亲要来见裴椹。
不过他最近换牙,说话漏风,又觉得豁牙很难看,所以总是抿着嘴,说话也跟蚊子哼似的,不肯张开嘴。
裴椹见自己不收珍珠,对方着急生气,只好先收下,迟疑了一下又问:“小殿下,你的牙……”
经他一“提醒”,李禅秀才想起自己豁牙的事,慌忙又捂住嘴,说话也再次变成蚊子哼,能不张嘴尽量不张嘴。
裴椹总算明白他为何哼哼讲话,原来是觉得豁牙不好看,好笑之余,不由又安慰:“没事的小殿下,我也换过牙,新牙齿很快就会长出来。”
“真的吗?”李禅秀放下手,惊讶问。
“嗯。”裴椹用力点头,一副“我是过来人,很有经验”的样子。
李禅秀眼睛忽闪,好奇问:“裴椹哥哥这么好看的人,小时候也豁牙,说话漏风吗?”
裴椹:“……”呃。
这个不是重点,而且他觉得小殿下才好看,软糯可爱,像松软的小糖糕。
他赶忙岔开话,认真告诉李禅秀,上牙掉了可以放在床底,下牙掉了可以扔在屋顶,据说这样牙齿会长得快一些。
李禅秀笑眯了眼:“我阿娘也是这么说的。”
裴椹微松一口气,又跟他讲不可以舔正在长出的牙,这样新长出的牙齿会不整齐。
“嗯嗯。”李禅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阿娘也是这么说的。”
两个小孩在凉亭越聊越高兴,裴椹后来又带李禅秀去后院,那里是他每天早起练功的地方,有射箭的靶子,练拳脚用的木桩。
在李禅秀好奇追问下,裴椹很是畅快地给他表演了一番射箭和拳脚功夫,还从武器库房中拿出小宝剑和一把比他个头还高的长枪,在树阴下舞得虎虎生风。
“好!”李禅秀看得拼命拍小巴掌,笑得缺牙的位置露出来了,也没察觉。
“这里场地不够宽敞,在并州有草场、马场,还有很大的校场,我骑马跟那些比我大三四岁的大孩子打,也不落下风。”见小殿下这么高兴看着自己,裴椹脚底有些飘,难得不谦虚地自夸一句。
说完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矜持地握着长枪站在一旁。
李禅秀好奇问:“并州是哪里?”
“就是我长大的地方。”
“那里好玩吗?”
“这……没有洛阳这么繁华,还多风沙,但也有好的地方……”
譬如天高云淡,天地广阔,可以自由自在在草场和旷野上跑马,不像洛阳这般拘束。
李禅秀听了,不由向往,有些羡慕:“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裴椹听了一愣,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清楚,太孙殿下自是不可能跟他一起去并州的。
而他如果选不上伴读,父亲又不能留在洛阳做官的话,确实过段时间就要回并州了。
这般一想,裴椹刚升起的高兴,渐渐又变为失落。
李禅秀以为他不高兴,不由拉拉他的手,安慰:“没关系,阿爹说洛阳附近也有猎场,也很大,可以跑马。阿爹还说等我长大一些,就带我去,到时我也带你一起去呀。”
裴椹努力将方才的低落扫除,抿了抿唇,朝他笑道:“好。”
时近傍晚,李玹才带着李禅秀从裴府离开。
不久,洛阳的一些官员发现,新进京的燕侯次子——裴淙,好像忽然得了太子的青眼。
最近,不是太子请他们一家到东宫,就是太子亲自到他府上,又或是太子妃召他妻儿入宫闲聊。
明眼人都瞧得出,太子这是看重裴淙,说不定要重用。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这次进京的官员有如薄胤那样的一方大员,也有如陆峘那样镇守边关的郡守,跟他们一比,裴淙怎么看,都比较平凡普通,怎么忽然就得太子青眼了?
即便太子要拉拢燕侯,那也是燕侯的长子更值得拉拢。至于裴淙,除了会作几首诗,实在没看出别的厉害之处。
裴淙也不知自己哪里厉害,兴许就是因为他作诗好,才得太子青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