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这天,除了收到祝福跟礼物,在钟乐看来跟平常的生活没两样,他冒着风雪去给学生上课,回到家时又有点咳嗽,他不敢马虎,立马喝了包冲剂。
外面下着雪,外卖也不好喊,钟乐给自己泡了碗面,吃后洗漱完就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看书。
面前的茶几上,蓝白色的保温杯盖子被打开,暖黄的灯光下,能看见袅袅生起的热气。
手机放在卧室充电,他一直没看,睡觉前才发现两个小时前有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幅油画,画的是一盆开了花的仙人球,名字只有一个“Z”字母,钟乐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房间内的灯都关了,钟乐捧着手机,僵持了几秒才用手指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傅延朝看了八百遍手机,忐忑不安了整整两个小时,在看见钟乐通过的好友申请后,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对话框停留在【我是Z】跟【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尴尬跟冰冷最后是由钟乐打破的,他直接问【傅延朝,加了我好友为什么不说话?】
傅延朝心跳加速,手机都差点掉地上,打字时手指都在颤抖,【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其实不好回答,光是一个字母,其实叫“Z”叫“ZZ”的列表里也有好几个。
钟乐也很难跟他解释这是自己的第六感,他只是转移话题问:【找我有什么事?】
Z:【我掉了一个保温杯,蓝白色的,你有看见吗?】
他口中的蓝白色保温杯已经跟随钟乐,从客厅回到了卧室的床头柜上,钟乐用手机的光亮瞥了一眼,打字道:【我带走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住院的钱,钟乐在出院那天就给傅延朝了。
尽管傅延朝说了很多遍不用,但还是架不住钟乐的强势。
对此他其实还挺伤心,认为钟乐是想跟自己尽快划清界限。
他恍惚意识到自己在钟乐面前有多不善言辞,他有很多个轻松展开话题的方式,却偏偏用了显得自己最小气,也是最蠢笨的一种。
傅延朝连忙说不用。
钟乐也不跟他纠结杯子的钱,这是他收傅延朝的第二个杯子了,第一个没付过钱,第二个他也没打算。
可爱猫饲养员:【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你没换过号码,也没改过账号信息,我背得住。】
背得住......但是三年来从未打扰过钟乐。
钟乐看见这句话没有回复,他控制不住想起之前的事,没等到他回答的傅延朝,在过了好几分钟后,才小心翼翼发了句:【晚安。】
信息声把钟乐从短暂的回忆中拉回来,他看着对话框,想想Y国这时跟国内的时差,也已经是晚上了,便也回了一句:【晚安。】
只这两个字,傅延朝却盯着看了很久。
他几乎一夜没睡,把钟乐半年可见的那几条朋友圈都要翻烂了,每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
心惊胆战,生怕钟乐把自己给删除拉黑。
但直到安眠药生效,傅延朝睡醒后,仍没有被拉黑。
傅延朝给钟乐发了一句:【圣诞节快乐。】
钟乐过了两分钟,也很礼貌回了一句:【圣诞节快乐。】
傅延朝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他不敢。
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连钟乐元旦节发布的朋友圈都不敢点赞,生怕哪里惹得钟乐不满,而落得个删除拉黑的下场。
他并没有每天都给钟乐发消息,绞尽脑汁想不同的话题,但越是想用心做好一件事,偏偏就适得其反。
钟乐看着他发来的A大某教授采访专栏,并对其中某观点进行了长篇大论的表述时,陷入了沉思。
钟乐:“......”
虽然确实三年不见,但这陌生感实在有些吓人。
可爱猫饲养员:【你说得很对。】
结果第二天,傅延朝又发来了,A大某实验室成果,推动人类航天领域巨大前进。
钟乐:“......”
可爱猫饲养员:【你说得很对。】
他不理解傅延朝为何突然好学,甚至开始怀疑对方的真实身份。
第三天,傅延朝居然发来了一个PPT,钟乐光看一眼标题就两眼一黑。
——他忍不住了。
可爱猫饲养员:【你说点人话。】
他意简言赅:【再这样我不会回复你了。】
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傅延朝正常了,话题渐渐回归到了生活,例如提醒钟乐天气降温,询问他的身体,有时还会问起狮子猫小满。
钟乐也给傅延朝分享了小满的近照,本就是长毛猫,吃胖后就更显大只了。
他们聊天的频率不高,每天就说那么几句话,钟乐很忙,傅延朝也没好到哪儿去。
转眼,就到了除夕。
这是钟乐在首都过的第四个新年。
也是他从Y国回来这一个多月,第一次听见傅延朝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周三还有更新,到时候多写点。
谢谢给我打赏的老婆,爱你们每个人。
第86章 美梦成真
“新年快乐。”傅延朝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低沉的嗓音略微沙哑,听得人心头一颤。
钟乐短暂地怔愣后,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记不清上一次通话是多久前了,两人都不太习惯,尴尬而沉默了十几秒。
傅延朝才语带犹豫地问:“今天的除夕打算怎么过?”
现在天还未黑,钟乐往年都过得很敷衍,随便吃一点速食,或者煮碗面条,对付着也就过了。
但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好像突然对生活燃起了希望,早两天就开始囤食物,去超市买了两大袋年货拎回来,准备晚上给自己炒两盘菜再包点饺子。
下午将家里的卫生都打扫了,刚准备将超市送的对联与窗花贴上时,傅延朝的电话就打来了。
钟乐找了无线耳机,戴上后一边低头研究怎么贴,一边回答道:“买了肉馅还有面粉,准备自己包饺子。”
傅延朝听后,很轻地笑了下,问他,“什么时候学会包饺子的?”
“没学会,今天第一天尝试。”他垂着头,开始捣鼓对联,透明的包装袋弄出很大的响声。
傅延朝说:“没太听清。”
“啊?”钟乐停下动作,解释道:“我戴着耳机跟你通话的,刚才拆包装袋,声音有点大。”
傅延朝却因为他这句话,久久没能发出音节。
他好像被一颗水果炸弹给击中,果香味要将他给甜晕了。
钟乐明显在做事,他没有选择挂断,也没觉得傅延朝打扰,愿意戴着耳机跟自己通话......
“没关系。”傅延朝语气更软和了,“我听得清的。”
他舍不得停止话题,又故作轻松地与钟乐闲聊,“在拆什么东西?”
“超市消费满了一定金额送的对联跟窗花。”
傅延朝“嗯”了一声,又很平缓地问:“你一个人能贴好吗?”
钟乐认识他太久了,何尝没听出傅延朝其实是在试探自己,用不经意的语气套话,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人。
他微不可察叹了口气,他的占有欲跟控制欲好似刻在骨子里,永远都不会改变,所谓的平静都是伪装出来的。
钟乐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他已经不想去纠结傅延朝这个问题点了,便回答道:“不知道,没人帮忙看,贴歪了也没办法。”
傅延朝得到他的回答后,身子往座椅后靠,呈现出更轻松的姿态,“享受这个过程就好。”
他们一直没有结束通话,钟乐没说话时,傅延朝也享受着他做事发出那点细碎声响,好像这样离钟乐的生活也更近了些。
钟乐就戴着耳机,贴好了窗花跟对联。
他从凳子上下来,傅延朝才开口问:“怎么样?”
钟乐仰头看了看,语气无奈,“果然贴歪了。”
他又说:“但是已经天黑了,我要去处理食材包饺子。”
傅延朝不太想他爬上爬下,他瞧不见人,很担心他会摔倒。
钟乐刚关好门回到屋内就听见窗外传来“刺溜”的巨响声,小区里有人在放烟花。
离钟乐还挺近,他走到窗前说:“傅延朝,我们这边才刚天黑,就有人放烟花了。”
“好看吗?”傅延朝问。
简短的一句话,很平常的询问语气,钟乐听后却倏然瞳孔都放大。
他从电话那头,好像也听见了烟花声......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叫钟乐心跳如雷,呼吸一滞。
这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回到了去Y国的第一天,在学术讨论会上,匆匆瞥到傅延朝的照片时一样。
只是一个没有足够证据的猜疑,但钟乐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所租的这套房,窗户关上隔音效果还算不错,钟乐不着痕迹关上窗,生怕傅延朝发现端倪,放缓脚步回到卧室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不是错觉,也不是幻听,傅延朝那边确有爆竹声。
好半晌没听见钟乐说话,傅延朝疑惑道:“怎么不说话了?”
“烟花很好看,有点看入迷了。”钟乐漫不经心回答,他盯着窗外的烟花,等到结束那刻,傅延朝那边也同样停了。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