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嫁给失忆将军 第71章

而眼下,这些病羊就是他们先扔过来试探。如果大周戍边的将士或做苦役的人捡回去吃了,疫病传染开,导致守城无力,那最好。

如果没被捡回,对胡人来说也不亏,他们定然也知道这些病羊不能吃。

想到这,李禅秀后背渐渐冒出冷汗。如果这番猜测没错,那胡人的进攻很可能……就在最近几日!

“将军,胡人很可能在近日发动攻击。”李禅秀当即道。

“将军,胡人近日可能发动攻击。”裴二沉眸,几乎也同时开口。

说完,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李禅秀顾不得意外,很快又建议:“陈将军,应速派人去永定等其他驻地询问,看有没有同样情况。如果有的话,可见刚才推测没错,北边的牛羊正大量染病死亡,胡人没吃的,定会大举来攻,应该赶紧告知其他驻地,早做准备。若其他驻地也有疫病,更该及早防治。”

陈将军听完,顿觉有理,顾不得惊讶他一个流放来的女子竟能想到这些,赶紧让手下去送信。

因为李禅秀他们也接触过病人,三人都没回营,留在城墙上等消息。

天快蒙蒙亮时,出去送信的几名士兵陆续回来禀报——

“禀将军,永定的赵将军收到消息后,深夜巡查,发现确实也有劳役捡回死羊。”

“禀将军,永安驻地也有同样情况。”

“禀将军,永胜驻地也……”

听完禀报,陈将军脸色愈发凝重,已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不仅其他驻地也有同样情况,甚至有的驻地还有士兵也捡过。

一切都被沈姑娘猜中了,而且胡人的牛羊如果真在大量死亡,那此次进攻规模定然不小。

陈将军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忙起身叫来心腹,道:“吩咐下去,近日巡防一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不可懈怠。另外,从今日开始,每天派出去的哨兵增加三次,尽量再往北探查一些,一旦发现胡人踪迹,立刻来报。”

“喏!”心腹立刻领命出去。

陈将军吩咐完,却仍不放心。自他守永丰镇以来,这一带从未经历过大战,大多是被小规模骚扰犯边。

但这次胡人很可能不再只是骚扰,甚至,他们会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么一想,陈将军赶紧又给严郡守和武定关的守将写信。

郡守总领一州军事,这么大的事,不能不向他禀报。而武定关是雍州最大关隘,那里驻守八万精兵,是雍州真正的北门锁钥。

一旦他们永丰、永定这些小关隘守不住,点燃狼烟后,武定关定会立刻出兵驰援。

第54章

写好信后,陈将军又叫来两个士兵,命他们速速将信送到雍州府城和武定关。

做完这些,他忍不住在房间里踱起步。

眼下军中出现疫病,胡人又可能大规模来袭,自他守关以来,还没遇到过这么严峻的情况。

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疫病能控制住,不然,疫病扩散开,胡人又刚好来袭,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守得住关。万一真到那一步,他就是大周的罪人了,如何对得起永丰一带的百姓和提拔他的张大人?

陈将军一想到这些,心中无法不焦虑。

裴二反倒神色镇定,拱手提醒他:“将军,应该速派人到长城外设陷,设挡马墙,挖陷马坑,铺撒铁蒺藜,以备不测。同时联络其他驻地,随时与他们通消息,一旦胡人真的来攻,好联手抵抗。”

“……对对。”陈将军经他已提醒,骤然回神道,“我一时心焦,险些忘了这些,现在城墙外只有一道壕沟,之前挖的陷马坑应该也被的风沙填了大半……这样,你速带五百人,出城去做这些,陷马坑一定要多挖,咱们的铁蒺藜有限,铺撒不了太大范围。

“至于跟其他驻地互通消息联手的事,之前给他们送信时,我就已经在信中说明。”

裴二这才放下心,点头领命,但顿了顿,又迟疑道:“将军,有句僭越的话,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陈将军对他一向看重且欣赏,闻言笑道:“但说无妨。”

裴二当即道:“将军,是不是给并州方面也送一下消息,防止他们不知此事?”

虽然并州那边未必被胡人投放病羊,但这种极可能是大规模举兵犯境的情况,理应告知他们,以防胡人同时攻打雍并两州。

陈将军闻言一怔,迟疑:“这……按理,这事应该由严大人告知并州。”

李禅秀在旁听了这话,很快明白他的犹豫。

陈将军已经写信将情况上报给严郡守,按理,严郡守应该告知并州方面。而且他作为一个职位不大的守边小将,若越过严郡守给并州写信,属于越权。

但裴二不知为何,放不下心,拱手又道:“将军,您可以以防务需要,给距离雍州最近的武城守将写信。对方作为并州关隘的守将,定会将消息上报。”

李禅秀闻言,目光微亮,觉得这倒是可以。而且据他梦中所知,裴椹如今就在武城养伤,万一对方刚好从昏迷中醒了,这事被武城知道,就相当于被裴椹知道。

想到这,他不由转头看裴二一眼。

裴二依旧拱手,不动声色。

陈将军一听,也觉可以。实在不行,他派人偷偷送信就是,反正之前也送过一次。

这么一想,他当即点头:“行,我这就给武城去信。”

防守的事都安排下去后,剩下的就是疫病。

对此,陈将军一再叮嘱李禅秀,一定要努力救治,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万不可让疫病在军中传染开。

李禅秀虽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到,但也坚定点了点头。

离开陈将军这后,李禅秀立刻用绢布条蒙住口鼻,去看那几名病人情况。

经过一番询问,他发现得病的,都是吃烤羊肉的人。而吃炖羊肉的劳役,得病的则没那么多。

这让他稍松一口气,据他了解,大部分劳役吃的都是炖到软烂的羊肉。虽不知两者有何区别,但这显然是个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他当即吩咐被陈将军调来给他当下手的那些士兵,对病人接触过的物品,如碗筷等,一定要放在沸水中煮一段时间,再拿回去给他们用。

吩咐完这些,陈将军派去买药的人刚好回来。他忙摘下绢布条,脱下外袍,洗过手脸后,赶紧又去配药。

刚走到一半,却看到带兵正要离开的裴二。

裴二好像是特意来的,黑眸对上他清丽的眼睛,带着深潭般的静谧。

两人久久对视,都没说话。须臾,他们不约而同,并行了一段路。

李禅秀神情好像踌躇,到了要分开的路口,终于开口,找话道:“你……之前怎么会想到让陈将军给并州写信?”

裴二闻言迟疑:“……我也不知道。”

好像心底就是觉得要这么做,哪怕陈将军已经给严郡守写过信,他也不放心。甚至……莫名不信任那个郡守。

李禅秀并非真的需要答案,只是经历昨晚险些亲吻的事后,再跟裴二单独相处,他总觉得不自然。

可眼下,直觉又让他认为,也不该什么都不说。

终于,他咬了咬牙,转头看向裴二,语气尽量平常道:“你到了长城外,要注意安全。”

裴二闻言一怔,眼底随即浮现温柔。

忽然,他猝不及防拥住李禅秀,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中,轻轻点头,哑声说:“你要和那些病人接触,也记得注意安全。”

然后不等李禅秀反应过来,他就已松开手臂,后退一步,笑着转身离开。

李禅秀愣在原地,直到他身影彻底消失,才像忽然回过神,忙提着衣摆快步爬上城墙,站在城墙边俯身往下看。

骑在马上刚走出城墙的裴二似有所觉,忽然回头看向身后上方。

李禅秀慌忙侧身藏到烽台,回神后,他愣了愣,自己为何要躲?

.

并州,郡守府。

杨元羿一身银亮甲衣,皱眉往大门方向走。

忽然,身旁近卫来报:“少将军,魏小公子来了。”

“什么?”杨元羿脸色微变,立刻道,“不是让你们跟他说,我在武城,让他别来并州,直接回长安吗?”

近卫:“这……魏小公子就是从武城来的,他在那没找到您和裴将军,才转道又来府城。”

杨元羿:“……”

他表情微滞,回神后,忽然道:“就跟他说我不在。”

说完,他忙转身大步往回走。哪知刚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凄惨哭喊——

“呜呜,表哥,我知道你在,我都看见你了,你不能不收留我!不然我就打道去洛阳,找姨母告状。”

杨元羿身影一顿,头疼地转回身,但看到被拦在郡守大门外的表弟时,顿时又吃一惊,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一路乞讨过来的?”

门外被随从小安扶着的狼狈少年,正是之前在青县跟裴二起过冲突的锦衣公子——魏子舟。

只不过当时他一身锦袍,气度不凡,此刻却头发乱糟糟,衣服也脏破不堪,像个乞丐。

见到杨元羿,魏子舟激动得简直涕泪横流,踉跄几步就要扑上去,哭喊:“表哥啊,我这一路好苦——”

杨元羿一惊,忙急退数步避开,捂住口鼻对旁边人道:“什么味?快,带他下去洗洗。”

……

半个时辰后,偏厅的桌旁,魏子舟狼吞虎咽,嘴里塞满米饭,又夹起一块鸡腿咬一大口。

“唔唔,再来一碗米饭。”他边吃边唔声道,毫无之前的世家公子仪态。

杨元羿在旁皱眉,给他倒一杯水,道:“吃慢点,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顿了顿,又无语道:“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魏子舟噎得翻了个白眼,忙端起水喝了几大口,总算缓过来后,没好气道:“还不都怪表哥你?竟然来信说你和裴椹都在武城,害我往武城跑,结果……”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赶紧吃。”

杨元羿忙给他又夹个鸡腿,心想:赶紧吃完,然后把这祖宗送回长安去。

裴椹失踪已经快一个月,之前他派出去的几波人都没寻到,放出去的金雕也一直没回来,不知是不是飞到草原那边,被胡人射了。现在他和爷爷都焦头烂额,既要稳住并州形势,又要死死瞒着裴椹已经失踪的消息。

更令他担忧的是,这么久没寻到,裴椹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这种情况下,他哪有心思招待这个从长安来的表弟?尤其他这表弟还是个能惹事的。

“对了表哥,裴椹呢?你之前不是说他在武城?”正想着,魏子舟又一边扒饭,一边问。

杨元羿回神,语气遮掩:“你问这干什么?俭之他……”

裴椹字俭之,杨元羿少时就和他相交,如今虽是上下级,但也是兄弟。

平时在长辈、外人面前,他称呼裴椹世子、将军,但私下,一直称呼对方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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