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濛蹙了蹙眉头。
就在邬炤以为他会求他保护其他人时,他道:“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其实我有点自私,我也不希望你去保护别人,相比于外面那些人,我觉得你对我更重要,我、我是不是很坏啊?”
荀濛抬起头,咬着嘴唇,表情有忐忑、有说实话的不自在。
邬炤只觉得他又往自己的心上重重一击。
怎么会有这么想让他吞吃入腹的存在。
偏偏他还怕下手重一点,这人又会被吓得流眼泪,像一只被揪起后脖颈,呜呜咽咽,可怜且无助的小狗狗。
小狗狗的爪垫粉粉嫩嫩,浑身肉呼呼毛茸茸,小短尾夹在后腿间,两只圆圆的眼睛湿润又可爱。
邬炤真想把他揣进兜里随身携带,再时不时捧出来吸一口、亲一口……
荀濛:“……”
他被盯得脊背一抖。
邬炤嗓音低沉地开口:“不坏,我喜欢。”
荀濛脸一红,刚想说些什么,这时卫生间的门外传来敲门声。
“喂,你尿不尽啊,怎么还不出来?”
“该不会是害怕躲厕所里了吧?”
“不能吧,一般来讲,在厕所不是更加危险吗?”
“他不会有事吧?”
“快开门,喂,你没事吧?!”
就在外面的人打算一脚踢开卫生间的门时,门打开了,荀濛一脸正常地走出来:“不好意思,我尿不出来,一直在酝酿。”
其他人:“……”
听着这理由怎么这么不可信,但想来想去又找不到其他理由来反驳。
亚当瞥了眼卫生间里面,没什么情况。
他道:“你没什么事就好。”
荀濛随手关门。
但没一会儿,有其他人想上厕所。
这一次他进去却也很久没出来。
荀濛皱了皱眉,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亚当和娄炎也察觉到了,亚当走过去敲门。
在无人应答后,亚当一脚将门踹开,卫生间里的情况映入眼底——这人竟被一缕长长的黑色头发吊在卫生间的天花板上,而他的舌头好似被无形的手扯出,使劲拉扯出嘴外。
他嘴角流血,话语含糊地喊着救命,四肢拼命挣扎。
屋子隔音不好,照理说卫生间的声音应该能传到外面,可是门一关,里头的响动却不被任何人所察觉。
“快救人。”亚当立即道。
不一会儿,人是被救下来了,可更多的头发却开始自房屋内涌现。
头发从地板、墙壁等处不断冒出,在房间里交织缠绕,一旦被束缚进去,很难挣脱开来。
“快出去!”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否则会被这些头发勒死、捂死。
荀濛哒哒哒跑出去,一路双手胡乱挥舞,但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的每一次挥舞,手都恰好将袭来的头发打回去。
直到他跑出门外,一切的攻击都停了,转身,屋内狂发乱舞,回头,屋外冷冷清清,一片黑暗寂静,楼道仿佛吞噬人的怪兽,外面没有月光、没有灯光,视线能见范围只有周身一米左右。
屋内危险,屋外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就站在门口,四周好似有无数双鬼眼在盯着他。
“快、快点离开这里。”就在这时,阿才也逃了出来。
他仿佛对屋外的危险不怎么敏感,出来就往一个方向跑了,荀濛连说一个字的时间都没有,他的身影就立刻消失不见。
紧接着是其他人,他们同阿才一样,只觉得屋内危险,出来不做停留,往其他方向跑离。
这栋有十八层的大楼黑暗、沉寂,每一层都有每一层的危险,但整栋大楼又何尝不是一种危险。
这些人,大概被鬼遮眼了。
荀濛靠着墙壁,身影隐没在黑暗的笼罩下,直到这时,他才总算流露一些真实的自己,冷漠地看着其他人四处奔逃。
直到亚当和娄炎也离开,直到屋内不剩一人,荀濛迈动脚步,重新走入屋内。
原本平静下来的头发又狂乱起来,血腥的发端全部涌向荀濛。
邬炤出现在荀濛的背后,霎时,仿佛有火星子在发端点燃,呲啦一声,无形的火焰燎上发丝,由发端开始,寸寸变成灰烬,随即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嚎叫,这些发丝在房间里消失不见。
荀濛的目光在屋内巡视一番,然后又走进卫生间。
这次,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原本还算干净的天花板上此时却留下一大片黑色的污渍。
他走出去搬凳子再回来。
邬炤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在荀濛登上凳子时扶了下他的腰。
荀濛敲了敲那团黑色污渍的地方,空响,还能轻易挪动。
他往上一顶,这块板子就挪开了,然后一股刺鼻的味道传出,露出一具干瘪、皮包着骨头的尸体。
这尸体张大嘴巴,黑洞洞的眼睛直视荀濛,一团漆黑的头发占据整个天花板的空间。
但荀濛的目光只在这尸体嘴巴里卡住的刀片上,刀片横过尸体的嘴巴,一直割到耳朵下面的位置。
荀濛伸手去拿,那尸体的眼眶里倏地冒出两团绿幽幽的鬼火,可一触及到邬炤的眼神,鬼火便很憋屈的熄灭。
成功拿到刀片的那一刻,有提示响起——这是通关钥匙之一。
三把钥匙到手。
荀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身。
他身旁,邬炤伸开双臂,道:“跳吧,我接着你。”
荀濛毫不犹豫地跳下,被邬炤完全抱进怀里。
天花板里的尸体:有病吧,神经啊,小矮凳子到底哪里高了?要不要在它这个可怜的尸体下面谈恋爱?!
通关钥匙都给你们了,走啊,快走快走!顺便把板子给我重新挡上!
然而鬼没人权,荀濛管移开才不管挡。
他攥着刀片,兴奋地小声欢呼道:“找到一个了诶。”
邬炤抱着他,没让他的脚落地,在他欢呼时抱他颠了两下,仿佛也在为他庆贺,一个字,宠。
荀濛开开心心环住邬炤的脖颈,探头过去,在他侧脸啵了下,然后就想落地。
谁知邬炤并不想放开他。
荀濛疑惑:“放开我啊。”
邬炤:“亲错位置了。”
“……没有。”荀濛反应过来,但否认。
嘻嘻,逗亲爱的真好玩。
“亲错了。”
“才没有。”荀濛嘀咕道。
但他顿了顿,还是过去在邬炤的唇上亲了下。
“砰”的一声,天花板传来响动。
荀濛抬起头,原来不知何时,原本被移开的板子又被头发拽着移回去了。
哦,差点忘记头上还有个鬼。
嘻嘻,他就是故意的,那咋了,有种来打我。
荀濛一脸无辜地顺利落地,拉着邬炤走出卫生间。
长夜漫漫,他想想,要不要去其他楼层逛一逛呢?
就这样决定了。
顺便救下人,刷刷治愈能力的熟练度。
所以走出去后他就松开了邬炤的手,道:“其他人没准很危险,我想去看看。”
邬炤:“?”
不让他去救人,他去救?
亚当和娄炎以为他们还在第18层,毕竟他们没有坐电梯下楼,也没有跑下楼梯。
可等再停下时,他们却发觉周围的情况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其他人呢?
这栋楼的外形是个‘口’字,四面两两相对,中间为空。
他们跑这么久却一直没有转弯,不对劲。
亚当:“去楼梯口看看。”
那里标着楼层数。
为什么不直接看房间号?
因为他们看过去,却发现每个房门都是漆黑一片,分不清楚了。
亚当和娄炎心里顿时一沉。
但他们到底有经验,保持冷静,一路摸索到了楼梯口。
——“七”。
上面竟然标着是大大的数字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