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一角,几个公子哥已经开始玩游戏,仔细一看,江焕诚也在其中。
不知是不是昨天江焕诚和戴沃在雪茄室的聊天起了作用, 这几个公子哥都没有排斥江焕诚的加入, 只是偶尔喜欢做点小动作, 故意让他输了喝酒,不过整体的气氛还算得上融洽。。
“现在还是下午, 你们就喝这么多吗?”戴沃很喜欢这种简单的骰子游戏, 兴致勃勃地凑上前去, 立马就有公子哥挤了挤, 让出一个宽敞的位置,刚好够戴沃和傅栖眠两个人坐。
从傅栖眠来这里开始, 江焕诚的心思就已经不再骰子上了, 眼睛有意无意地去瞟傅栖眠。
看着公子哥们给自己让出来的位置,傅栖眠摆了摆手, 让他们坐得不用那么挤,随后便转身,坐在了江焕诚一个人坐着的双人沙发上。
这时候,除了戴沃以外的公子哥们都有些面面相觑。
……傅栖眠,不是被这小混混甩了吗?他们还以为,傅栖眠邀请江焕诚,是想借着船上这些人的势力好好羞辱江焕诚一番呢。
——结果他还是站在江焕诚那边吗?
在座的几个都是知道傅栖眠身份的,知道着小少爷不好惹,他背后的傅桓烨更加不好惹,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心领神会,只是在做小动作的时候特意让傅栖眠连赢了好几局。
连带着坐在他旁边的江焕诚,也少输了两局。
一对一的游戏玩了好几把,戴沃觉得有点无聊,和傅栖眠交换了个眼神,扬声道:“这样吧,咱们两两组队玩,怎么样?输了的那一队要一起喝酒!”
几个公子哥都是经常混迹云城各大夜店的,戴沃说了这种话,又看见傅栖眠和江焕诚坐在一起,心里差不多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同时,一旁的江焕诚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他用余光看着身边瘦削的人影,白色的丝绸衬衫勾勒出流畅的后背曲线,袖子微微弯起,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华贵的小金表,袖口是红宝石的,处处都透露出矜贵。
双人沙发位置很大,傅栖眠和他分别占据一边,距离并不算近,但即便是隔着这样大的距离,江焕诚似乎还是能够闻见傅栖眠身上还未散去的晨香的味道。
到现在,他都还觉得傅栖眠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做这些事情。
奇了怪了,从前傅栖眠巴巴地贴上来的时候,江焕诚从不觉得这味道好闻或是怎么样,可现在傅栖眠若即若离的样子,香味似有若无,他倒觉得带劲儿。
或许,小少爷偶尔玩这么一两次任性的小把戏,也别有一番趣味?
这让他有些不得不去关注傅栖眠了。
“好了,开始开始。”几个公子哥胜券在握地交换眼神——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那肯定是要让傅栖眠赢啊!
坐在柔软的双人沙发上,傅栖眠朝着对面的戴沃投去一个目光。
戴沃心领神会,将经过自己手的骰子盅交给傅栖眠。
象征性地摇了两下,傅栖眠用纤薄的手按住骰子盅,突然转过头,朝着江焕诚眨眨眼睛:“你猜,这局我们是会赢,还是会输?”
其实答案想都不用想,就是会赢。
但江焕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俯下/身,用手指轻轻叩着桌上装着冰块和酒的玻璃杯。
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所有人都很兴奋——一条很大的鱼咬住了鱼饵,如果能够成功捕获,这可是值得炫耀几十年的事情。
背对着喧闹的甲板,江焕诚垂着眼睛,看向傅栖眠弹钢琴一样敲打着骰子盅的手。
“不知道,是输是赢都可以,随你。”他声音突然变得暗哑。
闻言,周围的公子哥都倒吸一口气,啧啧摇头。
明明有如此高的段位,傅栖眠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拿下江焕诚!
外面似乎进入了拉锯战,巨大的海鱼在水中挣扎,钓客抓紧了鱼竿,和翻腾的大鱼较劲儿。显然,他的钓鱼技术很熟练,即便这条鱼很可能刷新他钓鱼生涯中的记录,他也不慌不忙,慢慢地让这条庞然大物耗尽力气。
面对江焕诚的回答,傅栖眠歪着脑袋,挑了挑眉,突然笑了,上扬的狐狸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形状。
“三、二、一,开!”
雪白的手和乌木的骰子盅形成鲜明的对比,抬起的那一刻,众人看向里面的骰子——
“啊哦。”傅栖眠勾了勾唇角。
五颗骰子,全部都是一,小得不能再小,必输无疑。
除了戴沃,其他人都睁大了眼睛。
输、输了?
傅栖眠输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完了都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干的。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傅栖眠会不高兴、神情复杂地看向双人沙发那边的时候,却发现傅栖眠笑得更加灿烂明媚了。
“输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江老板,我手气不好。”
小狐狸眯眯眼,端起桌上的酒杯,里面冰块晃荡,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江焕诚也拿起酒杯,顺着傅栖眠的动作,两只杯子在半空中碰撞了一下杯底,溅出来一点酒液,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至少酒的味道不错,不算输。”江焕诚说了这样一句话,随后吧杯中酒全部喝完,只剩下冰块,在水晶杯底滑动,留下一道水痕。
这一段拉扯,饶是那几位公子哥,都有点忍不住要鼓掌。
“上了!”
甲板上一阵欢呼声,巨大的金枪鱼跃出水面,铁筑一般的背脊闪着迷人的光泽,足足有大半个人那么长,即便到了甲板上,鱼鳍和肌肉也在不停地游动着,仿佛不甘心就这样被捕获。
可惜,从它落到甲板上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命运——那个钓到他的人,在拍了几十张跟它的合照后,已经在满意地用手比划它身体的部位,开始和周围的人商量每一个部分要怎么分食。
上钩的鱼,就这样已经被口头瓜分完毕。
“你要吃吗?”比起骰子游戏,戴沃明显对新鲜的鱼肉更加感兴趣,“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大腹的肉。”
傅栖眠不爱吃纯生食,让戴沃给他找一块可以做香煎鱼排的位置。
这艘游轮上有最顶级的厨师,举办一场小小的开鱼仪式很简单。见状,几个公子哥也跟着戴沃出去看那条鱼。
“你不去吗?”傅栖眠记得,江焕诚好像也挺喜欢钓鱼的。
“不用。”人都走后,江焕诚一动不动地盯着傅栖眠,看着他把酒喝干净,咽了咽喉咙。
过了一会儿,他难得地找了个话题跟傅栖眠聊天:“你那工作室,准备怎么在两年内超过悦江?”
轻松地耸耸肩,傅栖眠散漫地靠着沙发的另一端,丝毫没有打算接近江焕诚的意思:“再说吧,这种‘机密’的事情,当然不会说给你这个竞争对手听。”
这种话在江焕诚听来,完全就是准备摆烂,输定了。
他做出老有预料的表情,笑笑,却并没有打击傅栖眠:“好。——不够我这里正好有一个路子,不知道傅老板愿不愿意要?”
“什么?”
“一个音综,就是唱唱歌,有个季军的名额。”
听见这话,傅栖眠有些微微诧异。
倒不是对音综季军已经定好而惊讶,而是愕然于音综开始的时间。
这档音综是最近才出的一个策划,在网上已经正炒反炒预热了很久,按照原剧情的发展,至少得预热到十一月份才会陆陆续续决定选手和评委,然后开播。
但是现在,根据江焕诚的说法,最迟九月份就会正是开播,而且还会是以直播的形式。
是他记错了吗?
不可能。因为江焕诚一直到小说的结局都只当过一次评委,就是在音综上。
毫无疑问,薛付之也参加了,作为选秀出道的大势流量,薛付之自然是在音综上以热门选手夺冠。
小说里用了很多笔墨来描述薛付之的夺冠夜,十一月份的云城并不算冷,但在户外的公演舞台,当薛付之的歌声响彻整个公演广场的时候,云城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便飘了下来。
现场所有的观众都眼含热泪,被这场景所感染,江焕诚作为助演评委,直接在歌曲的末尾与薛付之当众接吻,从此公开热恋,成为了娱乐圈的一段佳话。
与此同时,剧情中的傅栖眠已经跟傅家差不多决裂,在冰冷的老破小中缩着身体,看着手机里的直播。
——所以,不会的,傅栖眠绝对不会记错的,就是这档音综,它提前了。
为什么?
很快,傅栖眠便将这件事联系到了自己的觉醒上。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觉醒,进程都提前了?
“怎么样?你要不要?”江焕诚见傅栖眠不知在投入的想什么,便提了提音量,重新问了一遍。
傅栖眠从思索中抽离,考虑了一下江焕诚的提议,随后下定主意——
“不用,多谢江老板的好意。”他站起身,整理身上因为久坐而发皱的丝绸衬衫,“季军对我来说有点太张扬了,毕竟我现在可是已经淡圈的人。”
“就这样吧,我再去找点酒喝,失陪。”
说完,傅栖眠便丢下了杯子和一脸错愕的江焕诚,离开了沙发。
【秘书】:江总,那档音综那边在催,季军的名额定好没有?
【秘书】:要不……让薛老师去吧?
看着傅栖眠离开的背影,江焕诚若有所思,拿起手机回复秘书。
【江】:告诉他们,这个名额随便给谁吧,悦江不要了。
***
傅栖眠本来是想再小酌一杯的,但一转眼,看见了花茶,就问服务员还有没有新泡的。
“小傅少爷,夫人说你要是想喝花茶,直接去休息室找她。”服务员毕恭毕敬道。
于是,傅栖眠便直接去了傅母的休息室。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傅桓烨也在。
本来都已经快要忘记了,一见到傅桓烨,他便又想起来昨晚的事情。
狐狸眼眨巴眨巴,带着明确的指向意味盯着休息室里正在喝茶的高大男人。
感受到目光,傅桓烨那张雕塑一样的脸破天荒地崩了一瞬,移开目光,假装给傅母夹甜品。
哦豁,那就是也都记得了。
“小宝,来啦?”傅母怀里抱着傅大花,正在给她按摩,见傅栖眠进了休息室,便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花茶也刚泡好,你要加牛奶加蜂蜜吗?还有刚出炉的小蛋糕吃哦。”
傅栖眠装作并不在意傅桓烨的样子,甜甜地笑着坐下,喝了一口花茶。
母女俩当中,傅大花最喜欢跟傅母待在一块儿,傅小花反而跟傅栖眠更亲,本来小小一只猫还在房间里面跟毛线球玩具较劲,一听见傅栖眠的声音,便立马跳上了沙发,拱进傅栖眠的怀里,在他大/腿上踩奶。
“我们小花是长大了不少,”傅母最喜欢看小猫咪踩奶,趁着大花给小花舔毛的功夫,她顺手就打开了冻干,掏出几颗给两只小猫当零食吃,“小家伙可能吃了,你不知道,现在她已经跟大花吃得一样多了。”
“小猫咪多吃一点好,聪明。”傅栖眠淡淡道。
“怎么说?”傅母有些好奇。
放下花茶,傅栖眠漫不经心地往杯子里夹了一块奶球,眼中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