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你这个指甲,是在哪做的呀?”傅母抓着燕茴的手,摩挲摩挲,“真好看。”
“是我朋友的店,要是伯母喜欢,我带你去。”燕茴爽快道。
“真的?那太好了!”傅母给燕茴夹了一只螃蟹,“哎呀,还是女儿好,我平时一个人在家,连聊聊美甲的人都没有。”
“说起来,小宝小时候我是给他当女孩儿养的,可爱的很呢,又嫩又白。”傅母支着筷子,幸福地回忆着。
已经看过傅栖眠童年照的燕茴:“确实特别可爱。”
“是吧是吧?我告诉你哦,小时候我们家小宝就已经能把小男生迷得神魂颠倒了,你知道秦家的二少爷不?每回来我们家,都哭着不肯回家,要入赘到我们家呢!”傅母笑道,“搞得我也一直以为他真喜欢小宝,毕竟只要两个人见面,小秦就抱着小宝好一顿亲亲。”
语罢,周遭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秒。
傅栖眠没敢抬头,但想也知道傅桓烨会是什么表情。
他装模作样地喝了口汤,脚在桌子底下,勾了勾傅桓烨的小腿。
傅桓烨吃菜的动作随即一滞。
“……确实,我们都很喜欢棉宝。”燕茴忙着打圆场。
随后又是一阵其乐融融的用餐氛围。
“唉,燕燕啊,你有对象了没有?”吃到一半,傅母再次冷不丁来一句。
“咳、咳、咳——”傅栖眠先被呛到了一下。
傅桓烨自然地抽了一张纸,递过去。
“伯母,我是独身主义,”燕茴笑着不轻不重地用膝盖撞了傅栖眠一下,“不谈恋爱,不结婚。”
“喔,”傅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好酷。”
“谢谢伯母。”
说完,傅母又小小叹口气。
“爱情多美好啊,你们年轻人怎么都不喜欢谈恋爱呢,”话语间,傅母的目光在傅桓烨和傅栖眠中间扫了扫,“——我家这两个也是,大的三十一,小的二十三,一个也不乐意谈恋爱。”
傅桓烨:“……”
傅栖眠:“……咳咳。”
燕茴:“哈哈,我们……都这样,都这样。”
说完,燕茴向傅栖眠笑眯眯地抛去一个眼神。
实际上牙都快咬碎了。
傅栖眠装作没看见她的微表情,也朝着她笑笑,给她夹了一只大虾。
——海鲜煲真的很好吃,就是桌上有三个人各怀心思,偶尔吃得有点哽咽。
***
吃完饭,傅母带着燕茴,叫来了几个搓麻将的姐妹,去了地下室,傅父也去找人下棋了,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家里,一下子冷清了。
保姆们安静地收拾完了家里的东西,只有布置好的装潢还留着。
傅桓烨沉默着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放着一杯低度数的气泡酒。
六芒星切割的杯子里是一颗雕好的冰球,淡绿色的酒水积压在冰球和杯子的缝隙中,几个轻浅的小泡泡点缀其中,偶尔发出一点气泡破裂的细微响声。
傅栖眠端着果汁靠近沙发,双手从背后轻轻搭在男人宽厚的肩膀,在他的后脖颈上留下一个温润的吻。
腰身倚在沙发背旁,傅栖眠附身,从背后将脑袋凑近傅桓烨的耳根,不轻不重地用虎牙咬了一口。
像被狐狸的尖牙戳中了一样,叮地一下。
“生气了?”
青年眼中似笑非笑,眉眼弯弯地眯着,脑袋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抬眼观赏傅桓烨被情绪掌控的神态,心里莫名痒痒的。
傅桓烨不说话,但流转的眸光和渐渐加重的呼吸,连同已经泛红的耳根一起,明示着他给出的答案。
“为什么?”越过傅桓烨,傅栖眠将果汁放在了茶几上,回过头侧着坐在了傅桓烨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一下一下细细地亲在男人的脸颊上。
“……没有生你的气。”捏了捏傅栖眠柔嫩的脸蛋肉,傅桓烨摇摇头,和怀中的青年额头相抵,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鼻尖,嗓音暗哑,“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如果我能早点,坦诚一点,早点保护你,和你打好关系,会不会……”
“——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
爱会让人自卑,即便是云城最厉害的人也不能逃脱这样的魔咒。
他们的额头贴在一起,两个人的睫毛都很长,交叠在一起,眼神稍微闪烁一点,便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相互依托和纠缠。
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不管双方在事业场上有多游刃有余,可面对彼此的时候,还是有些相对无言,变成了傻瓜。
“……我不是说过吗,”傅栖眠亲了亲他的唇瓣,尝到一点气泡酒苦中带甜的滋味,“我们之间的遗憾,是可以弥补的,没有那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
视线近距离地交汇,傅桓烨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将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个吻,落在傅栖眠的唇上。
“唔……”
酒味很快弥漫在口腔中,这点恰到好处的清爽和辛快让双方都多了一丝贪恋。
傅桓烨收紧了搭在青年腰身上的手,时缓时重地揉着。
力道很舒服,傅栖眠跟着软了下来,趴在傅桓烨的肩膀上,客厅内一时间水声暧昧不停。
保姆们收拾完餐桌后,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傅桓烨不喜欢有人在身边的感觉,因此只要傅桓烨单独在的地方,除了他自己,不会有任何一个外人。
所以他们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来自彼此的暧昧情愫。
双唇分离,他们又贴了一下额头,蹭蹭,相视一笑。
周遭寂静,傅大花和傅小花依偎在客厅的猫窝中睡着了,长毛柔软地挤在一起,呼吸平稳。
阳光细细密密地从没有完全拉紧的窗帘里透进来,这一丝丝的亮度,让傅栖眠有点想要轻轻地哼唱。
“让我们为爱情干一杯……再干一杯……”
歌声悠悠,已经有些融化的冰球在酒里浮动,傅桓烨举起喝了一口,眯着眼睛,轻轻晃动双腿。
随着他的动作,坐在他腿上的傅栖眠也跟着微微晃动。
好像回到了记忆中很小的时候,在某个靠近赤道的小岛上,用废弃轮胎做成的秋千里,坐着正在看书的傅桓烨,他的怀里是还抱着奶瓶的傅栖眠。
秋千缓缓地摇着,晃呀,晃呀。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没有什么变化的样子。
不对,还是有点改变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超脱了普通的竹马或者兄弟之间,很多事情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但好在,都是尽如人意的。
杯底还剩最后一点酒,傅桓烨稍稍举高一点,眼神询问傅栖眠要不要喝。
傅栖眠点点头,双手仍然抱着傅桓烨的脖子,把脑袋轻轻凑过去,就着傅桓烨的动作,将杯中仅剩的一点气泡酒一饮而尽。
融化的冰球将气泡酒的微酸中和得很好,更多的是淡淡的果香发酵气味。
放下酒杯,傅桓烨突然将腿抖了抖。
随着这样陡然加剧的动作,傅栖眠的身体也跟着颤栗,吓了一跳。
他浅浅叫了一声,身体前倾,下意识地摔进了傅桓烨的胸膛,距离瞬间拉近,胳膊也越搂越紧。
熟悉的松针香味袭来,傅栖眠看着近在眼前的喉结,抬起头,撞见傅桓烨愉悦中带着点意图得逞的表情。
“你故意的……”他嗔怪着,手上稍稍使劲,在傅桓烨的胸肌上锤了一下。
被戳破了心思,傅桓烨也丝毫不觉得心虚,反而笑着托住傅栖眠的臀|部,将他抱紧些,继续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着双|腿。
“这次是真的不跟你玩了。”傅栖眠假意疏远他,咬着嘴唇,将他推开一些,二人的距离再次微妙地拉远。
傅桓烨并不恼,而是顺着傅栖眠的动作,直起身,主动靠近他。
实话说,傅栖眠的脸是真的很嫩,毕竟是跟着傅母经常保养的,即便是男孩子,也嫩得仿佛能够掐出水。
“只是可惜,小时候没能好好亲亲。”
——一边这样说着,傅桓烨一边不停地用嘴去啄傅栖眠的脸蛋,偶尔亲在嘴角处,甜的不得了。
傅栖眠笑着用手推搡他,可最终到底也没有真正推开,任由傅桓烨在自己脸上留下一处又一处明显的余温。
“——小宝!大宝!我们回来了!”门口突然响起傅母的声音。
还在沙发上耳鬓厮磨的二人停住动作,看着对方的眼神浮现出一丝愕然。
她们不是去搓麻将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哎哟,那几个姐妹一看燕燕手上的美甲好看,都说要做,连麻将都不想打了,”傅母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在门口的衣架上找着自己平常出门玩背的包包,“这不,我回来拿个东西,一会儿就出门做美甲去。”
燕茴跟着进门,看见的便是傅桓烨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手里拿着已经喝完的酒杯;傅栖眠则以一种怪异的神情和姿态站在沙发旁边,手上拿着手机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一副把“有奸情”三个字都写在脸上的样子。
她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视了半晌,瘪了瘪嘴,作无语状。
——就这么饿吗?就这么饿吗?
就、这、么、饿、吗!!!
这可是客厅!不是你们两个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地方!!!*
还不知道收敛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叹出来,最后有些局促地看向傅母。
好在,傅母好像一心一意地在收拾东西,并没有看向这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她再一次长叹一口气,向还僵持不下的二人投过去一个“你们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过身。
那边,傅母也收拾好了东西,兴冲冲地挽着燕茴的胳膊:“走走走。”
看着傅母即将离去的背影,傅栖眠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也缓缓落地。
毕竟,他虽然早就做好了跟傅母摊牌的准备,但现在很显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哎,燕燕,我就说我们家小宝很可爱吧,兄弟俩感情也很好呢。”傅母笑眯眯地拍拍燕茴的肩膀,声音清脆,“都这么大了,还一起玩摇摇车呢。”
傅栖眠好不容易站稳的身形又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