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边仅有一丝微光,李紫娇咬咬牙爬起来,顾不得去想那个鬼修去哪了,连忙丢出一张疾行符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鬼女从空气漩涡中走出来,此时她头发披散,神色狰狞,脸上爬满细碎的裂痕,看着十分阴森渗人,她看着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波动,冷笑一声:“你们是逃不掉的。”
归一宗。
负责记录任务的长老落下最后一笔,刚准备休息一下,一道灵讯传来,打开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他匆匆离开去往大殿上报给掌门,掌门听完后沉思一下:“你去找几位婴长老让他们走一趟。”
“是。”
“等等。”掌门揉揉太阳穴,“再去告知洛苍一声。”
待长老走后,掌门叹了口气:“希望他们平安归来。”四个人,个个都是宗门下一代的中坚力量,除开洛苍徒弟外,还有他看好的下任掌门人选。
“哎,怎么偏偏运气这么不好呢。”
“嗤,运气真好。”暗沉的大殿内,那人随手赏给下方跪着的弟子一颗丹药,打发他走。
那弟子拿到丹药兴高采烈,不断磕头道谢:“谢谢长老!谢谢长老!”
“记得把嘴闭紧了,不然……”那人嘴里未尽的威胁意味。
“是是!弟子明白!”
沈言远虽然只是被金光照到一点,但他在这之前已经遭受鬼女多次撕咬吞噬,再加上最后硬生生被拔了两条腿,将李紫娇带出来后就再也控制不住,散去了身形,重新成为不可见的鬼魂状态。
此次算是重伤,沈言远现在尤其虚弱,身体无意识地吸取周围的怨气,意识模糊。
我都说了吧,等我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沈言远”悠哉地看着他陷入昏迷,轻轻松松就夺得了意识的主导权。
片刻后,沈言远张开了双眼,深呼吸一口气,周围的怨气凝聚速度加快,几乎是之前的三倍,一瞬间将这里的怨气全部抽空。
感受着体内被怨气充盈的感觉,疲劳一扫而空,沈言远化出身形。
脚踩金丝勾边锦靴,着玄色肃静窄袖劲装,墨绿色水纹腰带勾勒出蜂腰猿背,他嘴角含笑,眉眼高远,轮廓分明,最是英气端正,神采湛湛,分明一幅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
沈言远稍稍整理一下衣冠,满意地道:“阿云最喜欢我这个样子了,不知道待会出现他惊不惊喜呢。”
他背着手,晃悠着,哼着歌离开这个地方。
李紫娇慌不择路地逃着,身后鬼女紧追不舍。她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出一次任务好死不死被挑中迷晕带到鬼宅了,现在还被元婴期的鬼修追着,身上所有的法器都丢了出去,出来一趟亏死了。
同时心里还在暗骂对友的不靠谱,失踪这么久还没找到她。
见鬼女依旧紧追着,她高声喊道:“前辈前辈!你能别追了吗?”
“你别逃我就不追了。”鬼女冷声道,她再次缩短距离。眼看就要追上,李紫娇只好一咬牙,肉痛地使用最后一张疾行符。
失去目标,鬼女停了下来,脸色阴沉:“死丫头,丢那么多法器,害得我受了不小的伤!不把你抓到抽筋扒皮我都咽不下这口气!”她闭目感受了一下,选了个方向继续追去。
李紫娇暂时逃离危险后,扶着墙角大口喘气,一边痛骂:“老妖婆,追着上坟呢追!”
“紫娇?”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丝诧异和惊喜。李紫娇瞬间僵硬,缓缓转头,苏子卿四人齐齐站在她身后。
见到熟人后委屈上头,李紫娇一把扑进苏子卿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兄!你们怎么才来啊!”试图通过嚎啕大哭让他们忘记自己刚刚的形象。
连景晨早知如此,对着谢随云状作无奈地耸耸肩。
“好了好了别哭了。”苏子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推开。“你没受什么伤吧?”
李紫娇抽噎着:“没,我将我师父给我的法器全丢出去了,幸好我师父给我的宝贝够多,不然我又要被她抓到了。”
“没事就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谢随云在见到李紫娇那一刻眼睛就在周围四处寻找,却没发现沈言远的身影。他担忧地想:不知道言远怎么样了。
“师弟,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连景晨回头见他没跟上,招呼他。
谢随云寻找无果,只好随他们离开。
“快走快走,待会那老妖婆又要追上来了!”李紫娇在前面催促道。
第18章 咬痕
一行人快速移动,借着各种街道小巷将鬼女甩开。
谢随云建议道:“苏师兄,不如我们回去客栈里头躲一下。”
一夜的追逐过去,红日初升,金色的光照亮了古镇,在太阳的照耀下,所有黑暗的东西都悄悄消退,蛰伏回阴影处,等待下一个夜晚的到来,也因此白日的古镇看上去除了荒凉外和普通城镇没有什么区别。
“可以。”苏子卿采纳了他的意见,“我们回去做好防御等宗门长老过来。”
身为宗门内的精英弟子,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长辈赠予的法宝,拿出来应付鬼女一阵子应该不成问题。
客栈和昨晚他们来时没什么两样,连景晨迫不及待一把坐下,扯着领子,大声嚷嚷:“可累死我了!”
李紫娇早恢复了元气,见他毫不客气地坐下,将他扯起来:“快走开!”连景晨不明所以,李紫娇将他扯开后转头对苏子卿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师兄,你一晚上辛苦了,你坐吧。”
连景晨气愤说道:“哎,李紫娇!讲点道理好吧,我也找你找了一晚上!还正面对上鬼女呢!”
“好好好,谢谢你,你也坐。”李紫娇敷衍道。
其他几人显然是见多这斗嘴的场面了,神色淡然,自顾自地坐下,任他们吵去,苏子卿还招呼谢随云坐下。
“不用了师兄,”谢随云摇摇头,看向屋外,天光大亮,“鬼女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过来了,我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下。”
“也行。”苏子卿笑道:“你也辛苦了一晚了,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布置一下防御吧。”
世人对于鬼修知之甚少,偶尔遇到的也是修为低下的鬼修,别说在日光下正常行动,连身形都不一定能维持久,但他们遇见的这位鬼修实力高强乃前所未有,普通日光还真不一定能困住她。
李紫娇听到这连忙举起双手:“不是我不帮忙,是实在没有了,我的法器都在逃出来的路上用光了。”
谢随云从空间内拿出一颗舍利子,内敛光华,一现世众人感觉心口的闷气都散去不少。他道:“这是我父亲和一位高僧结交善缘后,那位大师赠予的,对鬼女应该有用。”
何止是有用啊,金丹后期佛修坐化留下的舍利子,天然对鬼修有克制作用,净化能力巨大,普通鬼修遇到了只怕得被当场净化干净,即使是鬼女在它身上也讨不了好。
“适才和鬼女争斗,我觉得即使靠它重伤鬼女,我与连师兄也未必能杀死她,反倒可能激怒她与我们鱼死网破,因此就没拿出来。”谢随云解释道。
苏子卿也拿出一件防御法宝:“舍利子这种东西珍贵,我身上没有,只有这件防御法宝能够抵挡一下。”法宝也是金丹期的,一颗舍利子加一件防御法宝,这样的组合能够为他们拖延较多的时间。
话不多说,苏子卿立马起身将它们布置下,金色的光罩在天边一闪而过,又隐匿起来。
有了防御之后,众人才稍感安心。
谢随云独自上楼,推开房门,脚刚踏进去,腰就被一双大手搂住,用力将他拉过去,门啪的一声关上。
一楼苏子卿疑惑地抬头,又被连景晨和李紫娇的玩闹吸引过去。
“言远?”谢随云的眼睛被手蒙上,看不清来人,但他直觉就是沈言远,小时候他们俩也常玩这种游戏,沈言远会突然奔出来蒙住他的眼睛,问他“猜猜我是谁”。
“猜猜我是谁?”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谢随云拉下他的手,沈言远也随他将手放下:“果然是你,你没受伤吧?”美人微微颦眉,神色担忧,沈言远眯着眼感受来自心上人的担心,笑得比花还灿烂。
沈言远笑着搂过他:“我没事,阿云,我好想你。”语调拉长,脑袋在谢随云颈窝蹭来蹭去,像只热情的大狗在拱来拱去,让人招架不住。
谢随云有些无奈:“也才一晚而已。”
“才不是一晚呢。”沈言远嘟囔着,说得小声,谢随云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言远抬起头,大大的笑容极具感染力,谢随云看着心情也好了几分,不由自主也跟着轻笑。
看到没,阿云是在对我笑。“沈言远”得意地炫耀,没有人响应,因为沈言远还在昏迷中,他也不介意,继续去缠着谢随云。
谢随云将他拉着坐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沈言远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他的腰带,松开,又系上:“我带着李紫娇一块逃出来的,不过我运气不好,受了一点伤,没和她一起走,在暗处躲着看鬼女追出去后才出来。”
谢随云皱眉:“你不是说你没受伤吗?”
“是啊。”沈言远依旧无所谓的态度,腰带松开后再没系上,手顺着微敞开的衣服伸进去,“一点小伤而已,我吸两口怨气就好了。”
修长的手指隔着一层里衣在腰腹处慢条斯理地划过,说不清的意味。谢随云只觉得有点痒,将他的手抽出来,把腰带系上。手被谢随云压住,沈言远只好依依不舍地放过这里,化被动为主动,手掌翻过来和他十指相扣。
“你怨气吸多了身体有什么不对吗?”谢随云记得父亲说过,鬼修吸的怨气越多,就越容易失控。
沈言远矢口否认:“没有。”
谢随云和他对视,默默试探道:“我觉得苏师兄人挺不错的。”
手一下抓紧,抓得他生痛,沈言远笑容不变问他:“阿云,你说什么?”谢随云无端感觉到危险的意味,沈言远明明在笑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阿云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沈言远稍稍抱怨,神色亲昵地拂过他鬓间的碎发,冰凉的手指下移,划到颈间,激起战栗,“再说这种话我可要惩罚了。”
惩罚谁?他吗?还是苏子卿?也许都有。
谢随云明智地顺毛:“但是我觉得还是你最好了。”
沈言远眼睛一亮,亲密地抱住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谢随云道,“我们可是挚友。”
“没错,我们是挚友,挚友只能有一个,是最重要的。”
试探过后,谢随云认为沈言远并不算失控,沈言远也听到了满意的话,双方皆大欢喜。
半夜,沈言远睁开眼睛,看着月光下谢随云无瑕的面容,清冷似九天仙人,微有些苦恼:“阿云,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点生气,我要惩罚你一下。”
谢随云迷迷糊糊被叫醒:“什么?”
沈言远不说话只是将他翻过来,脱下他的里衣,露出雪白的背脊,在月辉下蒙上一层薄薄的雾般的轻纱,两片蝴蝶骨展翅欲飞。
这么一番动作,谢随云稍微清醒些,出于对他的信任,谢随云并没有挣扎,只是疑惑问道:“言远,你怎么了?”
他一点都不设防的样子看得沈言远两颗虎牙痒痒的,喉咙干紧,“阿云真乖。”他哑声道,“我会轻一点的。”
“什么?”
下一秒,牙齿抵住那一片蝴蝶骨,用力地咬下去。
谢随云猝不及防,差点痛出声:“言远,别闹了,快放开。”声音颤抖,很少有人知道,谢随云的蝴蝶骨特别敏/感,此时被沈言远咬住,既痛但又有点酥酥麻麻的。
沈言远放开嘴,看着雪背上鲜红深刻的牙印,心里的火气才降下些。他心满意足地将谢随云搂到怀里:“好了,没事了,睡觉吧。”
谢随云有点懵,看着沈言远怎么压也压不下的嘴角,终究是无奈地叹口气。看来吸多怨气后还是有副作用的,沈言远变得更加爱记仇了。
他试着推推沈言远的胸膛,想挪开一点,两条强壮的手臂像禁锢一样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谢随云只好闭上眼。
四更,不知何处而来的薄雾悄悄侵袭了客栈所在的整条街道。
咚、咚、咚,有人在一下一下地敲着客栈的大门,声音清脆有规律。
所有人一下子睁开眼睛。
今晚守夜的是闫穗新,他正闭目打座,听到敲门声立马睁开眼睛,眼神清亮。他站起来,脚步轻盈地下楼,站在离门一丈远的地方,那声音更加清晰,似是感知到有人站在门内,力度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礼貌的敲门,到最后愈发狂躁,把门敲得砰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闯进来。
闫穗新用神识查看了一下,是个目光呆滞,面容平静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