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捏住了他的手腕。
松田伊夏却笑了起来:“是咒灵。而且不知道缘由,不知道解决方式,我会逐渐向怪物靠拢,直到有一天彻底被异化。”
“安室先生,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你要保护的国家里。是不是捏着他的引爆器,才能轻松一点?”他松开托在对方下方的手。
“我要找你帮忙,当然要拿出最大的诚意。”
“我现在只是个逃犯,当然要准备最好的筹码,让你帮助我这件事变得划算起来。”少年道,“我们都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松田伊夏背对着落地窗,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的衬衣衣扣。
柔软轻盈的绸制衣料落地,只带起轻微的摩擦声。
紫灰色的瞳孔瞬间紧缩。
然后是皮带扣。
那条并不修身的长裤对他的腿型来说太过宽大,在扣子解开那刻,就“啪嗒”一声砸落在地上。
他往前走了一步,跨出地面上堆积的衣物,一步步朝着安室透走去。
两人谁都没有顾上开灯,但是今晚的月光很亮。
给少年身上笼上一层披星戴月的薄纱,照亮他身体的每一寸细节,如此清晰。
那些曲线,那些纹路,那些伤疤。
那些过去,那些未来。
就这样展现在安室透面前,没有更多的遮掩。
“这就是我能拿出的东西。”松田伊夏看着他的眼眸,难得脸上褪去笑意,语气几近认真,“我自己,这条命,这具身体。”
金发男人半响都没说出话来。
“绝对是划算不赔的买卖。谁也不会相信在组织外早有情人的会是公安。只要你像平时一样,表现得更好一点。”
松田伊夏神色坦然。
“你可以好好发挥我这个假情人的作用,去做你一个人难以实现的事情。”
他握住那人的手,让安室透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胸口处,感受下面搏动的心脏。
没有衣服的阻挡,只隔着皮肉。
“你可以把我当做武器,筹码,商品,或者玩具。”
“随意控制、利用、牺牲、使用我。”
“这就是我对你们公安的诚意。”松田伊夏垂下眼睛,“还满意我的价值?”
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映着他的面庞。
在夜晚里越来越明亮而压抑,好似冷色的、凝固的岩浆。
安室透轻声反问,咬着重音:“……随意使用?”
他好似深吸着气,拼尽全力才压下情绪。
下一秒,松田伊夏被对方的外套裹住,脚尖腾空,几步便由客厅移至卧室,陷入柔软的被褥中。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伸手卡住了那节修长白皙的脖颈。
他眼里含着无法压抑的暗色。
“……你知不知道‘随意使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警察就全然是不会牺牲别人来达成目的的圣人?”
安室透垂下眼睛,一字一句:“如果我不是,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松田伊夏用手扶住对方压在自己颈上的手腕。
“你以为在这里待了几年的会是什么正常人?你就不担心我早被这种生活磨掉了那些底线,在你身上发泄情绪。”
手倏地收紧:“你不怕我对你施暴?不怕我对你进行性虐待,不怕我对你用各种会伤害大脑和身体的药物,就为了尽兴?”
他咬着牙,逼迫对方和自己对视:“如果真的要完全利用你,利用情人的身份来掩盖自己是卧底,用光你的全部价值。你知道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安室透一寸寸看过对方的身体。
“是把你送出去。”
“在这个地方,情人就像个随便使用丢弃的物件。我会带你一起去见某些需要刺探情报或拉进关系的大人物,把那些肮脏苟且的事情交给你做,把你打包送上别人的床铺。”
“这样才叫完全不竭余力地榨取你的价值。你想从今以后就这样活?你怎么敢说随意使用这种话?”
“松田伊 夏。”
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安室透几近质问,“这条命,这具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就完全不在乎?你就这样糟践自己?”
他口中的那个人只是轻喘着气,凝望着自己。
金发男人声音却哑得吓人:“你到底能从伤害自己这件事上找到什么快感?”
“我真想。”他闭了闭眼睛,手指抵在他的胸口,抚着那片皮肤,压抑至极,“……我真想把你的心肝肺挖出来看看,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
在手将要收回的那刻,属于少年的,冰冷的手伸来,握住了他的手指。
“……也许我是在赌。”松田伊夏拉过他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对方的手侧,“赌你不会,赌你的利用只会停留在伪装成虚情假意的情爱关系上。”
“而且,安室先生。你本来就可以不用管我了。”
他轻轻捏着男人的手指,两人的手腕紧贴着,中间压着那条红绳。
“你的初衷不过是不想让我走上歧途,但从始至终,我都没跨过法律那条线,不是?你早就可以抛却这个教导者的身份。”他轻叹道。
“至于约会对象。从一开始,你是为了帮我,我只是因为这节红绳,想要试探你、利用你。”松田伊夏松开他的手,“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感情,也可以抛掉了。”
下一秒,安室透却伸手将他的手腕压在了枕边。
手指向上,变成十指相扣的动作。
他几乎被气笑:“没什么真感情?我三番五次去找你,说这些话,做这些事,难道只因为想教导你,怕你违法犯罪?”
“我早就!”男人轻闭了一下眼睛,情绪略微平缓下来,“早就把你当我的……弟弟。”
“你不明白,我担心的从来不是你想不想杀人,我担心的是你,松田伊夏,是你这个人!”
松田伊夏一愣。
他看着对方的脸,甚至来不及移开视线。
安室透:“你抛开那些身份,义无反顾来这种地方,还说这种话。调查完以后准备怎么办,你难道就只为这一件事活?”
手上一松。
少年忽然用力挣开他的手,然后探头,吻住了他。
双臂环住男人的脖颈。
他的眼眸、他从外套中露出的骨感的肩被光照亮,那些月光落在皮肤上,泛起浅浅的珍珠色,好似洒满星屑。
轻触即分的吻。
松田伊夏看着他的眼睛:“安室透。也许你不叫这个名字,但是现在也无关紧要。我的未来和你没有关系。至少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
“你该想想怎么和我装作情侣继续在组织行动,怎么把这层关系变成有利于自己任务的筹码。该想想怎么在我明天会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留下印记,假装我们有个激烈的夜晚,去把这场漫长戏码的开端做得足够圆满、没有缺漏。”
“我加入这里后,听见过很多关于波本的传闻。”少年弯起眼睛,“最擅长蜂蜜陷阱的情报专家,口蜜腹剑城府深沉的神秘主义者。你可不能像今晚一样,露出这么多弱点和破绽。 ”
他用目光描绘对方的眉眼。
那些组织里铺天盖地、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描绘不出男人真正模样的万分之一。描绘不出这样一双眼眸。
“你本来该比我更清楚,一切都为了自己,或者一切都为了你所代表的公安的利益。所以……”
松田伊夏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所以忘掉吧。忘掉我的身份,或者年龄,忘掉你是怎么看待我。至少在外面,这场戏要演下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如果不想流露出真的感情,就把脸捂住。
如果不敢吻我,就在接吻前把眼睛闭上吧。
他笑起来:“现在,波本。吻我吧。”
“把这个吻当做一场交易,当做一次逢场作戏。你该习惯,因为以后我们还要演很多很多场戏,你要在很多地方亲吻我。别流露出真情。”
安室透好似在叹气。
但下一秒,凶猛的吻落了下来。
他搂住自己身下那人的腰,更用力地将他揉进自己怀中。
没有上一次那般激烈。
却更加深久而缠绵。
松田伊夏从喉咙里挤出呜咽,他搂着对方的脖子,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被生理性泪水掩盖,润湿了眼眸。
一个为了明天,乃至之后的作秀而不得不进行的吻。
冠冕堂皇的原因,虚情假意的借口。谁都不知道对方在遮挡下,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在他以为自己快在吻中溺亡时,安室透松开他的嘴唇,去吻那双半阖的眼睛。
隔着一层皮肤,男人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安的转动,睫毛扫过自己下唇。
轻微的痒意。
他吻对方的嘴角,鼻尖上那颗小痣,然后搂着他的脖子,揉着黑卷的发丝,将那些凌乱而柔软的发丝理到一旁,去咬他的耳后那方皮肤。
曾经那里有人留下过痕迹,现在早已消失不见,然后又被新的、来源明确的覆盖。
之后是脖颈,肩膀。
所有明天穿上衣服后会露在外面的皮肤。
然后安室透终于抬起头,停下了动作。
他微直起身体,想去看松田伊夏的眼睛,却被对方当做又一次索取。
少年下意识蜷缩,伸手去拦,却被捏住了手腕。
手心贴上安室透的侧脸。
侧头,金发男人在他手心留下一个微不可觉的吻。
安室透率先移开视线,道:“好了,已经够以假乱真了。”
松田伊夏的睫毛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