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只想篡位 第48章

锋芒毕露可以沉淀打磨,可左右逢源却终究不好培养锋锐之气。

谢祁暗自压下心底的几分古怪,如常一笑,尔雅道:“阿允说的是,是我着相了。”

江怀允今日耗神太过,到底倦极。他懒得同谢祁再做周旋,提步上阶,绕过谢祁往寝居而去。

行了一段路,骤然停在原地,江怀允侧过身,望向身后不远处尾随而至的谢祁,声调平平地提醒:“夜已深,你该回了。”

谢祁颔首应道:“自然。”

话应得很痛快,但却没有丝毫告辞转身的意图。

江怀允眉心蹙起,眼中划过几分不耐。

还未等他开口,谢祁适时出声,解释道:“今日康安不在府上,来得时候无人提醒,没料到夜里这般凉。阿允也知道,我身子不大康健,若是纵马回去身子骨恐怕受不住,是以想同阿允借件氅衣遮风。免得届时遭了殃,又要听康安的唠叨。”

时至今日,他居然还能泰然自若地说出自己身子骨不大康健这种话。

江怀允深觉失语,却也没有拆穿。

左右一件氅衣而已,给了便给了。

江怀允收回视线,淡声道:“知道了。”

谢祁站在原地,无声笑了下,才眼带笑意地抬步跟上。

回到寝居,江怀允随手拿了件氅衣出来。

谢祁接过,道了声谢,从容抖开披在身上。

等到穿系整齐,江怀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件氅衣是他曾经常穿的那件。

想来是管家深知他的喜好,特意将他惯常穿戴的衣裳叠放在最外面。

似是察觉到江怀允的眼神变化,谢祁抬头望过来,问:“怎么了?可是我穿错了?”

“没有。”江怀允敛回视线。

谢祁松了口气,笑道:“那我便不叨扰了。阿允好梦,告辞。”

江怀允言简意赅地“嗯”了声,目送着谢祁穿着他的氅衣慢慢走远,直至消失。他挥散心中的几分不自在,转身进屋。

府中的小厮端来参汤。

江怀允接过,抿了口,忽然一顿。半晌,他抬眼望着小厮,问:“他何时来的。”

今日府中来客只有那一位。小厮思索片刻,恭谨回道:“申时便来了。”

江怀允又问:“来了后一直在府门的回廊下等着?”

小厮低下头,斟酌道:“小的只知恭顺王去见了林管家,其余的便不知了。”

“本王知道了。”江怀允没再为难他,慢慢啜饮着仍有些发烫的参汤。

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小厮候在一旁,心中难掩紧张。

直到摄政王将空了的汤盅放回来,说了声“退下吧”,他才如蒙大赦般行礼告退。

刚退至门边,摄政王有些微冷的嗓音从屋内传来:“日后他若再来,不必称恭顺,谢王爷即可。”

小厮愣了下。虽说谢氏只有一个王爷,可既然他有封号“恭顺”,为何舍近求远,要以姓氏相冠?

虽然不解,小厮还是躬了躬身,道:“小的谨记。”

*

摄政王府门外。

谢祁出府右转,走了没多远,一直等在巷子中的康安迎出来:“王爷。”瞥见他身上的氅衣,康安话音一转,下意识问,“王爷身上这件衣裳€€€€”

还没问完,康安登时反应过来,有些无奈道:“王爷明知小的给您带了氅衣,怎么还要向摄政王借?”

谢祁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他扯了扯缰绳,声音含笑道:“你猜猜。”

康安:“……”

【作者有话说】

借了有还,下次来府的理由get。

*

怕大家等,这章先短短。

关于更新€€€€

小楼是懒癌症+拖延症满级选手,再加上这本没有存稿,大纲又经常临时更换,所以卡到更得慢,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不好的追更体验。

不过如果大家方便的话,可以多多在评论区蹦€€催更,让我知道大家都在等,比较容易激发我的码字动力QAQ

(我藏了这么久的码字动力源最终还是没有藏好……)

第59章 刺杀

春夜寒意不减。

盛京城里早已随着入夜沉寂下来,只有更夫结伴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敲锣鸣鼓地报着时辰。

偶尔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马蹄声,便是这四下阒然里为数不多的动静了。

福来客栈。

最角落的房间里烛光幽晦,不时响起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好似是有人秉烛夜读。只有候在一旁的冯五知道,他家少爷眼下是多么的坐立难安。

纵然是白日里,冯易一碰书也要昏昏欲睡,更别说本就该酣睡入梦的深夜了。他打了个哈欠,动作粗鲁地翻了页书,有些不耐问冯五:“我姑丈当真说要今夜过来?等了大半夜都不见人影,还让不让人睡觉?!”

他们从将入夜等到如今月上中天,饶是冯五亲自经手了这则消息,此刻也难免生出些许迟疑。

只是少爷现下已然焦躁难耐,他若是自乱阵脚,无异于火上浇油。思及此,冯五定了定神,安抚道:“少爷莫急,兴许……大人是被公务绊住脚,这才来迟了。”

“大人”这称呼是冯五思虑良久择出来的。他家少爷一口一个“姑丈”叫得极为亲密,可少爷的姑母红颜薄命,云英未嫁时便撒手人寰。这位“姑丈”如今早已儿女绕膝,不过是割舍不下往日情分,这才照拂了冯家十数年。

冯五望着胡乱翻着书的冯易,心底的那抹担忧始终挥散不去。

恩情总有耗尽的一日,这位大人今夜要来见少爷,也不知来者善否。

冯易全然不知冯五的忧心。他将书页翻得哗啦作响,终于耐心尽散,“啪€€€€”的一声将书册摔在桌上,眉目阴沉地起身,道:“不等了,本少爷要歇€€€€”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似是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撞开窗户。

正对着窗口的灯烛火焰无力抵抗般歪向一侧,火苗忽明忽暗。

冯易说话的声音忽然一滞,目瞪口呆地望着骤然出现在窗边的人。来人着黑衣,浑身上下被黑袍裹得密不透风。兜帽罩头,遮住大半张脸,显得神秘又危险。

没了窗户的遮挡,料峭的风肆无忌惮地越过窗棂,吹得冯易下意识哆嗦起来。他回过神,极力遏制住失声尖叫的恐惧,颤着声音问:“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问出个所以然。

还是冯五率先反应过来。他手脚利索地去将窗户关上,恭敬弯身。

猜测尚未问出口,立在窗边的黑衣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举至半空,形状是前蹄高扬的奔马,做工精巧,即便是细枝末节处也刻画得栩栩如生。

冯易认出令牌,紧张顿散。他松了口气,带着几分打量望向黑衣人,茫然问:“你就是我父亲说的那位在朝中做大官的姑丈?”

“主上这两日公务繁多,无暇顾及冯少爷。”确定二人都看清楚了,黑衣人收回令牌,声无起伏地问,“骆修文现下可在冯少爷手中?”

冯易还没回过神,有些呆滞地点了下头。

冯五在一旁补充:“少爷怕节外生枝,殿试下来便将骆公子送上回梓州的路了。”

黑衣人对这些没多大兴趣,只是问:“走的哪条路?”

“西门。”

黑衣人微微颔首,转向冯易,语调平平地复述:“主上吩咐,这桩事冯少爷不必再插手干涉,他会为冯少爷处理干净。”顿了下,又警告道,“冯少爷私自来京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已经让主上很生气了。希望冯少爷日后在京为官时谨言慎行,不要再生事端。”

这语气听着着实算不上多好。

“你居然敢对本少爷这么说话?”冯易怒容顿现,指着他威胁道,“待我见了姑丈,定要……”

黑衣人无动于衷,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也不再逗留。不等冯易把话说完,就已经转身跳窗离开。

冯易声音一滞,难以置信黑衣人居然就这么走了。

他在家中素来是被宠上天的那个,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当即愤怒地咒骂起来。

由着他发泄了会儿,冯五才上前打岔道:“少爷要当官是好消息,可要现在给老爷去信报喜?”

冯易的注意力果然移开,他咧着嘴笑道:“报!当然要报!我们冯家祖辈都没出过当官的人,这么好的消息当然要尽快告诉我爹。”

他踱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说,我姑丈为何要见姓骆的?”

冯五觑了眼咕咚咕咚喝水的少爷,眼神复杂。

少爷是冯家独子,自幼被保护得极好,鲜知世事。虽被梓州勋贵人家称为纨绔,实则单纯得紧,连寻花问柳这等事都不曾做过。当然想不到骆修文此次恐遭性命之忧。

想到方才黑衣人的警告,冯五叹了声气,故作茫然道:“兴许是骆公子文采卓然,大人生了惜才之心,想亲自派人送他回梓州。”

冯易不疑有他,抱怨道:“我爹安排的人肯定会将姓骆的全须全尾带回梓州,何必多此一举……”

冯五扯了个笑,没有出声。

*

寅时。

谢祁睡得正酣,被一阵敲门声喊醒。他眼也未睁,声音微哑地问:“什么事。”

康安在门外禀报:“王爷,福来客栈有动静。”

谢祁原本还有几分昏沉,闻言当即清醒过来:“进来说。”

他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再不耽搁,当即起身穿衣。

康安推门而入,在一旁道:“咱们的人来报,说是一刻钟前有人翻窗进了冯易的房间,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从客栈出来后去了西门,似是打算出城。天黑,那人又裹得严实,是以没有见到相貌。不过来信之人说,那人手脚利索,似是武艺不俗。”

在福来客栈外盯梢的人都是谢祁手下一等一的好手,能从他们口中说出“武艺不俗”四个字,难之又难。

“朝中居然还有如此藏拙的能人,倒是本王疏忽了。”谢祁半垂着眼,系好大氅,淡声问,“跟上去了吗?”

康安垂首应“是”。

谢祁率先朝外走,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五更三点*,城门大开。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